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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括其人其事其文其居(二)

变法期间,沈括做了几件漂亮的事,为王安石推行新政给予了有力支持。

熙宁五年(1072),沈括42岁时,兼提举司天监,负责观测天象、推算历书。当时的司天监暮气沉沉,沈括上任后大力革新,他罢免了六名不学无术的旧历官,破格推荐精通天文历算、出身平民的淮南人卫朴进入司天监,主持修订新历的重要工作。沈括和卫朴对旧历官凭借演算凑数的修历方法非常不满,主张从观测天象入手,以实测结果作为修订历法的根据。为此,沈括亲自观测极星位置,绘图二百余幅,研究改革了旧式的天文观测仪器,并把他的研究成果写成了《浑仪议》、《浮漏议》、《影表议》三篇论文,详细说明改革仪器的原理,阐发了自己的天文学见解,是我国天文学史上的重要文献。沈括和卫朴主持修订的奉元历,在熙宁八年(1075)修成颁行。由于守旧派的阻挠破坏,比较先进的奉元历只实行了十八年就被废止了。但这段经历使沈括对修历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他于晚年根据二十四节气提出的“十二气历”,比奉元历更为先进。十二气历是纯粹的阳历,它以十二气作为一年,一年分四季,每季三个月,并且按节气定月份,立春那天算一月一日,惊蛰算二月一日,依此类推。大月三十一天,小月三十天,大小月相间。有“两小月相并”的,一年365 天,没有的,一年366天。这样,每年的天数都很整齐,用不着再设闰月。十二气历既符合天体运行的实际,又利于农业活动的安排,与现在世界上通用的公元历,基本相同,在分月上更合理。沈括预见到这个历法必定会遭遇顽固守旧派的“怪怒攻骂”,但他坚信“异时必有用予之说者”。果然,约八百年后,太平天国颁布的天历和他的十二气历完全一致。

熙宁五年的九月份,王安石派沈括担任汴河水利建设的“专提举”。汴河水利是王安石推行农田水利法的重要工程,这个工程包括疏浚、淤田两大部分。淤田是将黄河水所挟带的大量包含腐植质的淤泥,置放于两岸盐碱田地上,用肥沃的淤泥改造盐碱地,使之变为良田。这样一来,既利用了淤泥,又解决了河道的疏浚,对发展农业、交通运输业有重要意义。但是,这个工程,却遭到了保守派的猛烈攻击。就连颇有才学的苏轼也上书宋神宗,说“汴水浊流,自生民以来,不以种稻。秦人之歌曰:‘泾水一石,其泥数斗。且灌且粪,长我禾黍。’何尝言长粳稻耶?今欲陂而清之,万顷之稻,必用千顷之陂,一岁一淤,三岁而满矣。陛下遽信其说,既使相视地形,万一官吏苟且顺从,真谓陛下有意兴作,上糜帑廪,下夺农时,堤防一开,水失故道,虽食议者之肉,何补于民。”(苏轼《上神宗皇帝书》)面对恶风浊浪,对水利建设并不陌生的沈括,没有辜负王安石的重托。他亲自测量了汴河下游从开封到泗洲淮河岸共八百四十多里河段的地势,采用首创的分层筑堰的新技术,把汴渠分成许多段,分层筑成台阶形的堤堰,引水灌注入内,然后逐级测量各段水面,累计各段水面的差,总和就是开封和泗洲间“地势高下之实”,为十九丈四尺八寸六分。这在世界水利史上是一个创举,计算单位细到寸分,也说明沈括的治学态度是极为严谨的。在治理汴河的四五年时间里,取得了引水淤田一万七千多顷的显著成绩,以确凿的事实驳倒了保守派的攻击!

 熙宁七年(1074)八月,44岁的沈括出任河北西路察访使,巡视北方边防。九月,兼判军器监。一直当文官的沈括,对军事方面接触不多。自从担任军事方面的官员后,为了加强边防,他认真攻读古代兵书,精心研究城防、阵法、兵车、兵器等各门军事战略和战术,并编写了《修城法式条约》、《边州阵法》等反映变革思想的军事著作,把一些先进的科学技术成功地应用到了军事科学上。为了改造兵器,沈括对弓弩甲胄和刀枪剑戟等武器的制造精心研究,并深入到民间冶锻作坊,研究新工艺。在他兼管兵器监的一年多内,精良兵器比过去增加了数十倍,为提高兵器和装备的质量作出了一定的贡献。同时,在察访边防期间,他用木屑、熔蜡制成立体地形图,回京后进一步制成木地图,这是沈括在后汉马援“米盘”、公元五世纪谢庄“木方丈图”基础上创造的新的制图方法,改进了制图技术,在精度上也达到了新的水平。

北宋时期,辽和西夏的贵族统治者经常侵扰中原地区,掳掠人口牲畜,给社会经济带来很大破坏。但北宋统治者在民族矛盾面前,一直表现得软弱无能。熙宁七年,辽国向宋神宗提出领土要求,辽的使者不达目的赖在汴京不走,以此施加压力。熙宁八年(1075)三月,朝廷派遣沈括以翰林侍读学士身份,出使辽国,交涉划界事宜。出发前,沈括做了详细的谈判准备,认真研究边疆地理,翻阅历史档案,上表论辽争议河东地界本末,宋神宗为此接见他并询问详情。四月使团行至雄州,被辽阻止入境,沈括在滞留的二十余日间,写了“遗奏”,交其兄沈披转送朝廷,表示了准备为国捐躯的决心。五月,至永安山,见辽道宗耶律洪基,和辽谈判黄嵬大山、天池子等处的地界划分。在与辽先后六次的谈判中,沈括针锋相对,寸步不让。辽方有时参与谈判的多达上千人,甚至在幕后还埋伏了武装人员,对沈括施加种种压力和威胁。但沈括在刀斧丛中,从容应对,把出使前准备好了的武器——辽人自己的文件拿出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斗得对手狼狈不堪,终于不辱使命,凯旋归来。这年的七月,沈括任淮南、两浙灾伤体量安抚使。八月,宋神宗在延和殿检阅沈括所制兵车。十月被任命为三司使长官,管理全国财政。在改革盐钞、发行钱币、制定役法等方面颇有建树。

熙宁九年(1076)十月,王安石罢相,出判江宁府。沈括也受到株连,因请免两浙下户(贫户)役钱,被御史诬劾,熙宁十年(1077)七月,罢权三司使,以集贤院学士任宣州(今安徽宣城县)知州。三年后,沈括五十岁从宣州调任延州(今延安)任知州,一个月后,又兼任鄜延路经略安抚使,奉命措置陕西防务,承担起对付西夏劲敌的重任。为了增强边防实力,沈括组织青壮年练习武艺,奖励武艺出众的人,延州军民参战热情空前高涨。在第二年的反西夏侵扰战争中,沈括亲冒矢石,率师应战,他的副手种谔败西夏兵十余万人于无定川。在他的指挥下,先后收复了米脂、细浮图、吴堡、义合、塞门等五个边地塞堡。而且在这期间,沈括亲自撰写了《凯歌》等军歌多首,以激励士气。元丰五年四月,沈括采用声东击西战术,一举攻克葭芦塞。因军功,五十二岁的沈括由龙图阁待制晋升为龙图阁直学士。

此时的沈括,干一件事成一件事,是朝野瞩目的能员干吏,应该说是遍体光辉灿烂,官声、人望到了极致了。然而不然,由于沈括在此期间做了一件糗事,令时人齿冷,令后人扼腕,使他的人品大打折扣,并且也使他的政治生涯因此而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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