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走进这一片丰沛的绿，我的心胸变得宽阔，我的思维变得纯粹。靠近你，是一种膜拜。拥抱你，不是为了占领，只因你的宽远、你的蓄积、你的大度和深邃。只有你，可以毫不势利地接纳我，接纳我被世俗桎梏的灵魂。请原谅我的冒昧！我知道：你不会拒绝一颗心的靠近。你也决不会拒绝，为一个飘失的魂灵，找到皈依的圣地。走近你，以我的心做担保！岁月沧桑，你还是原来那个你，你用绿色刻画一切。不管是你雍容的胸襟，还是你清隽的姿容，都把纯粹的绿色，作为你精神的寄托。你的容颜是绿色的，你的笑容是绿色的，你的思想也是绿色的。我相信：不管是今生还是前世，你脉络中汩汩流动的血液，一定都是绿色的。
于是，我用绿色与你交谈。我知道：如果我依然怀揣着一颗媚俗的心，我就只能走进你的肌肤，而无法抵达你的内心。绿色只是你的颜色，而你真正的颜色，是你坦荡圣洁的灵魂。我用绿色与你交谈。我们的交谈是一首恬静的诗，意境辽阔，词句朴实，不浮躁，也不冷漠，干净得就像天山上的雪水，凝练成自然的精华。你，最终接纳了我。但我知道，你接纳的不是我的躯体和文字，而是我的风骨与品质。你让我相信：有一种爱，没有年龄，没有性别，没有美丑，能让世俗的眼光开满圣洁的花朵；有一种情，没有距离，没有忧怨，没有枯萎，能让干裂的大地涌动不歇的春潮！
时令已近中秋，冷冷的风从云天吹下来，带着雷声，带着闪电，带着潮湿的气味，带着几滴狗尾草似的眼泪，叩响我苦苦的沉思。敬畏你啊，塞外！你让我那肥壮的奔波，一圈一圈地消瘦。于是每天，我都用绿色的心笺，书写着岁月的蹉跎，然后，把沉甸甸的思绪吟成一条曲折的溪流，缓缓浸润丁香的烦忧。当细雨很细，当微风很凉，当深夜很黑，当心野很荒，便会产生百年的孤寂，但我能听见远方有《琵琶行》的弹奏和《云水禅心》的合唱，袅袅的梵音中，佛光在头颅上空闪烁，被风雨洗浴的灵魂，在绿色的心海里沉思，沉思成一尊无字的碑。
三
古人以美人香草喻君子，而你，是我心中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是我心中永远的美人。 每当我站在高原的黄昏，捧着一怀青青的香草，就会想你。想你执着坚定的眼神，想你正义刚直的秉性，你的言行树立良知的威信，展现人性的雍容。当风从四面八方吹来，一种原始的苍茫之美，屹立于我暗潮涌动的心头。我打开一卷卷绿色的诗篇，等你，入我幽梦。梦里，一群洁白的云朵，沿着银河生长，一瓣花的心香，飘落你身旁。蓦然，我感到：如果秋水有足够的清纯，才可以比作你的眸子；如果皓月有足够的明洁，才可以喻作你的脸庞；如果莲花有足够的冰清，才可以拟作你的品性；如果杨柳有足够的婀娜，才可以与你的思想一起摆动。
还记得么，我们之间的那个约会，我们前世来生的那个约会。知道么，你是我内心孜孜探索的谜题，你恒久地屹立在我蔚蓝色记忆的深处，那种气韵，巍峨壮阔；那种凝重，平易近人；那种清纯，静美苍茫；那种内敛，荡气回肠。你有最美最好的音域、音量和音色，你积蓄着男人的力量和女人的芬芳，在我的心中，你是一部活的歌剧，你的史诗源远流长，香飘万里。你以高远的真实，在我心中留下一片瑰丽、肃然、纯净和神奇。人们把你叫做塞外，我却要把你称作英雄。英雄，何须处处完美！守在英雄的身边，我想把所有的艰难险阻走成一马平川！让一切苦难都因对你的思念和向往成为随风消逝的云烟。
道路在脚下延伸，呼唤你，一次又一次。层林尽染，河水平流。当最后一缕斜阳，跌落在心的海洋，被向往的潮声溅起的心事，像一串串风铃，悬挂在我颤动的心头。思绪，蝉翼般游动着轻盈，踏浪迎风，耕耘着蔚蓝色的从容。我是一个爱讲童话的人，总想把人间的美好写在大漠的诗笺上，让那些贞洁、崇高、巍峨的心灵伴着草原的涛声，吟诵最和美的爱之歌。来吧，随我来吧，世界在我翅上，迢迢星河在我胆边，浩浩天籁在我肋下……哦，我的美人，今夜，来自天籁、旷野、星星、月亮上的原生态山歌已经结苞，即将开花，那呼之欲出的一瓣一瓣摇曳的芳馨，正幸福地把眼睛眯成缝，就让这缕缕芳馨入你清梦，伴你香眠。
四
我睁开复古的眸子，复印着如风的记忆。曾几何时，听先生们说：这里多旱少雨，水贵如油，风沙蚕食着桑田，绿色镶嵌在荒芜的关隘里；这里多的是石头，少的是树，干瘪的田野散落着些许小草和野花；这里鲜有湖泊和河流，这里没有潮汐。于是，我的内心下起了一场又一场绵绵愁怅的雨，淅淅沥沥，回肠荡气。而如今，塞外古城已大不同，一轴双城，古都新韵，无限风光，风华再现，不是江南胜似江南！“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是你的美景，“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是你的胸襟，“过雨园林绿渐浓，小桥东畔再相逢”是你现实与梦想完美组合的画意诗情。
塞外，我心中那一片绿啊，朝霞与夕阳同样温柔。手指晨曦，天高云淡，山温水软；画剪黄昏，风姿卓倩，缤纷绚烂。假若秋韵可以虚构，我想把夜莺的相思折叠成河岸边细细长长的柳丝，用天上那一弯素白的月牙，细细密密地梳着，然后，借着那一股轻轻柔柔的风儿，飘散你美丽的发秀；假若童话可以长久，我想把害了相思病的那潭湖水，酝酿成一杯杏花酒，当月光滑过的时候，在泛起涟漪的湖面上用风儿的玉手写下动情的思愁；假若明月还会有，我想让泊在心海里轻歌漫语的船只，探出美人鱼的手，撑一支长篙，独钓相思愁；假若时光可以倒流，我想做徐志摩笔下的那一朵流云，荡漾在你的碧水莲清的波心，光影流年，爱你依旧。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真想啊，掬一把碎花伞幽幽的叹息，碾成粉末，烧成灰烬，然后，在灰烬里种植大面积的青草，让青草枕着一个时代的浅睡，抱琴而眠，在绯红的黎明到来之前，结出晶莹的绿色露珠，点缀整个秋天。大地泛青，植物吐绿，愿我们高昂起天上等烟雨的清澈，做一株小草。是的，希望我们不要错开，也不要忧愁，只做一株干干净净的小草，一株让自己礼赞、干干净净、平平凡凡的小草。因为，人生的风景再好，也不及一座城、一个人、一株草入眼入心的妩媚。伫立古城，静静思索。我突然明白，我生命中的那一片绿，为什么从不枯萎！那是因为有塞外的江南雨巷和雨巷里生长的焦渴向往！
蘸一腔情深，酝酿一首绿色的诗歌，贴在胸口，问苍茫大地：塞外，那一片娇娆纯净的绿色，可是我疲惫灵魂的安身之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