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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小觑的五胡十六国

历史年代顺序

在中国历史上,多战争、多纷乱、多政权的时代往往造就最多脍炙人口的典故,成就最多英雄豪杰、帝王将相,经济、文化、政治也在一定程度上互相碰撞融合,智士奇士层出不穷,譬如春秋战国、楚汉争霸和三国两晋等时期。而在西晋灭亡之后,北魏统一华北之前,有一个时期常常被人们忽略,那就是五胡十六国。而五胡十六国的存在与其动荡性,意义不仅仅只有不同部落、国家间文化政治等的水乳交融,更对于华夏文明与北方胡人的融合、汉人的形成、中华民族的成长稳固来说意义非凡。

那么这个“鲜为人知”的时期,到底不容小觑在哪里呢?


五胡十六国的由来

五胡十六国存在了一百三十多年(304--439),基本与东晋在同一时期存在与灭亡,所以这段时期也可被称作东晋十六国(如此称的人少之又少)。胡,是古代北方游牧渔猎民族的自称:

单于遣使遗汉书云:“南有大汉,北有野胡。胡者,北兽之类也,野性血腥迥异于人。” -- 《汉书》《匈奴传》

胡人,在狭义上指匈奴人,在广义上则指北方游牧民族。

五胡,在入侵中原众多游牧民族中,以匈奴、羯、鲜卑、羌为主,统称五胡。他们在这个范围内相继建立许多国家,而北魏史学家崔鸿以其中十六个国家撰写了《十六国春秋》,于是后世史学家称这时期为“五胡十六国”。实际上这一时期国家数目远多于十六。

《十六国春秋》,作者崔鸿,北魏人,已经灭亡的十六国的这些政权虽各有自己的史书,但是体例不一,记述差距也较大。所以,崔鸿根据旧的记载,加以综合汇编,写成一百卷,此外还有序例一卷,年表一卷。作为统一的、详细的文献历史资料,《十六国春秋》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崔红所记载的十六国包括:

五凉(前凉、后凉、南凉、北凉、西凉)

四燕(前燕、后燕、南燕、北燕)

三秦(前秦、后秦、西秦)

二赵(前赵、后赵)

一成(成汉)

一夏(胡夏)


五胡十六国为何不容小觑?

1. 推动南方发展

永嘉之乱后,北方沦陷,东晋在南方成立。原先在中原地区的农民、手工业者、商贾、学者等也纷纷逃亡到南方,他们极大地促进了南方的经济和文化发展,使江南地区日渐富庶和繁华,最终取代中原而成为全国的重心。

2. 促使各族在厮杀中逐渐融合

胡人殖民了中国北方后,五胡十六国势如破竹地发展,并且把胡人文化带入中原,大力破坏中原文化,强迫中原人民胡化,华北的六族(汉族、匈奴、鲜卑、羯、羌、氐)之间进行了长期混战和厮杀,冉闵发布《屠胡令》,其中使人闻之愤然,醍醐灌顶的一段如下:

今之胡夷者,狼子野心,以掳掠屠戮为乐,强抢汉地为荣。而今之中原,北地沧凉,衣冠南迁,胡狄遍地,汉家子弟几欲被数屠殆尽。天地间,风云变色,草木含悲!四海有倒悬之急,家有漉血之怨,人有复仇之憾。中原危矣!大汉危矣!华夏危矣!

汉族群起响应,愤而崛起,歼灭三十多万羯族与匈奴人,几近灭绝。其他的胡人纷纷逃出中原,路上又因为粮食、牲畜、财产等不断互相残杀,死伤大半。到五胡乱华的后期,除汉族和鲜卑族仍保持其势力与明显的民族认同外,匈奴、羯、羌、氐战败后或被大量屠杀,或是逐渐被同化(汉化或鲜卑化)。汉族总计歼灭胡人一百多万。

3. 促进隋朝再次完成大一统

鲜卑族拓拔部最终获取胜利,拓跋珪建立北魏之后逐渐统治华北地区。534年,分裂为东魏与西魏。581年,隋文帝杨坚以武力结束了严重分裂的中原地区,一统南北,建立隋朝政权,完成了继秦始皇大一统后中国历史上第二次南北统一的丰功伟绩。下图为从东晋十六国到隋朝的版图变化,隋文帝还一举攻破青海省和新疆东南部,他曾眺望雪山,感叹道:

其故地皆空,自西平临羌城以西,且末以东,祁连以南,雪山以北,东西四千里,南北两千里,皆为隋有。”


隋朝虽只存在30多年,却是历史上经济文化制度最繁荣的时期。隋文帝原本跟鲜卑姓氏,称普六茹,这个鲜卑姓氏是其父杨忠受西魏恭帝所赐的。隋文帝掌权后恢复汉姓“杨”,并让宇文泰鲜卑化政策中改姓的汉人恢复汉姓以及汉文化。

4. 汉胡互化

无论是胡人攻入中原,或是汉人统治了胡人之后,不仅仅是胡人的文化被汉化,其实整个中原也是在不断地接纳胡人文化,逐渐改变、丰富汉人的文化性质。单以衣食住行及日常生活而言,五胡乱华带来的影响是很深远的,例如“胡人汉服”和“汉人胡食”。


胡人带给了我们什么?

--战争离我们很远,但战争产物离我们很近

1. 生活起居

中原汉人一向的习惯是席地而坐,或是盘腿、跪坐,并无使用椅子凳子的习惯。有个说法被称为“箕踞”,形容向簸箕一样两腿分开坐在地上,这是汉人一种极其不礼貌的坐法。

然而,胡人发明了一种高足座椅--“胡床”,它就是我们如今凳子椅子的前身,它促使了高足家具的兴起,使汉人不用再席地而坐,将宴饮搬到了高高的桌子上。

还有一个词用于举行宴会叫“筵席”,在地上铺大的“筵”,再铺上小的“席”作为坐垫,然后汉人围绕矮足几案(桌子)席地而坐享用佳肴。“胡床”传入之后,汉人不再围坐地上,而把餐饮搬到了高高的桌子上,但如今日本、韩国还在沿用这样的统坐法。“筵席”一词的说法在中国被沿用了下来,但是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2. 饮食文化

北魏贾思勰《齐民要术》系统地总结了六世纪以前黄河中下游地区农牧业生产经验、食品的加工与贮藏、野生植物的利用;以及治荒的方法,详细介绍了季节、气候、和不同土壤与不同农作物的关系,强调要因时制宜、因地制宜。是农业史上的伟大著作。

其实《齐民要术》前四卷论述种植业的有关篇章中,有些作物仅根据其名称或记述即能确知产于少数民族地区。以“胡文化”为例的话,《齐民要术》中产于“胡”地、冠以“胡”名的作物或品种就有十几个,例如--

胡谷,晚熟、耐水的粟品种中的一个:

“竹叶青,一名胡谷。”

胡豆

“……胡豆,有青有黄者。”

胡桃

“金城桃、胡桃,出西域,甘美可食。”

胡椒

“胡椒出西域。”

此外,还有胡麻、胡瓜、胡萝卜等食物都是至今仍会出现在餐桌上的食物。

3. 烹饪技巧

“羌煮貊炙”与“胡炮”是胡人烹饪方法的典型代表。

胡人最引以为傲的美味莫过于“羌煮貊炙”。羌、貊乃西北少数民族的代称,“煮”、“炙”则是指烹饪方法。《搜神记有云》:

“羌煮、貊炙,翟之食也。自泰始以来,中国尚之。贵人富室,必畜其器,吉享嘉会,皆以为先。”

《齐民要术》有云:

好鹿头,纯煮令熟。著水中洗,治作脔,如两指大。猪肉,琢,作臛。下葱白,长二寸一虎口,细琢姜及橘皮各半合,椒少许;下苦酒、盐、豉适口。一鹿头,用二斤猪肉作臛。

“羌煮貊炙”之外,“炮”也是胡族比较盛行的一种烹饪方法。

《说文解字》言:

“炮,毛炙肉也。”

《广韵》言:

“炮,裹物烧也。”

胡人在捕得猎物以后将之投入火堆,肉常常被烧得焦臭难闻,无法下咽,后经长期摸索,发现用泥巴包裹住肉后再丢进火堆烧烤,这样不仅剥时会把兽毛脱掉,而且肉质鲜嫩,味道极美,这即是“炮”。魏晋北朝时期胡族这种“炮”肉法称为“胡炮肉”。

想一想,这些方法,难道不是我们最常用的烹饪技巧吗?

4. 服装革新

“今吾将胡服骑射以教百姓。” -- 《战国策》

想必大家都听过赵武灵王推行“胡服骑射”的故事,胡服一般多穿贴身短衣,长裤和革靴,衣身紧窄、活动便利,同中原华夏族人的宽衣博带长袖大不相同,所以俗称“胡服”;“骑射”指周边游牧部族的“马射”(骑在马上射箭),有别于中原地区传统的“步射”(徒步射箭)。从此,使军队中宽袖长衣的正规军装,逐渐改进为后来的衣短袖窄的装备。从而顺应了战争方式由“步战”向“骑战”发展的趋势,为国家的稳固和发展奠定了基础。

自此以后,“习胡服,求便利”成了我国服饰变化的总体倾向,汉族居民不断吸取少数民族的服饰文化来丰富自己的服饰文化。

5. 文娱活动

胡乐对中原音乐的影响是深远的,胡笳、羌笛、琵琶等乐器,随着民族大迁徙,从漠北、西域以及其他地区传入中原,使传统音乐显得更加丰富多彩。西晋后期,天竺国送给凉州刺史张轨乐工二十二人,乐器一部,其中有笛子、琵琶、箜篌、五弦琴、铜鼓、皮鼓等,还带来了天竺调等乐曲。前秦末年,吕光远征西域,又获得筚篥、腰鼓、答腊鼓,以及龟兹乐曲。

6. 畜牧文化

“食肉饮酪”是胡人在畜牧文化与技术上带给汉人的重要改变之一,肉指牛羊肉,酪指乳品。东晋十六国前,农耕地区的畜牧业生产所占比例很低,牛羊肉的食用与乳品的消费是十分少的,到了东晋十六国时期,军备之需的战争要求与“食肉饮酪”的生活传统使畜牧业在胡族统治的黄河流域得到很大的发展。

仅一个河西牧场的马匹数就是西汉整个牧场马匹之和的五倍多,牛羊数量之众可想而知其次,汉族食酪和乳成为食物加工中的配料也显示出胡汉民族交融的成果。“饮酪”一直是胡族典型的饮食习惯,汉族人鲜有饮酪者,至十六国北朝,随着胡汉民族的杂居,饮酪才慢慢在北方汉族社会普及开来。


写到这里,我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其实应该是胡人的后代了。

我们要相信,每一段历史都有它存在的必要性,即使它持续的时期短到似乎是昙花一现,它都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对后世有着深远的影响,这也许就是“历史上的蝴蝶效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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