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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铁生的精神境界探析

 史铁生的精神境界探析
作者:吴延生
 
  摘 要:著名作家史铁生的苦难的人生经历,超人的刚毅,深沉的博爱,虔诚的宗教造就了他的坚强人生。苦难是人生的一大财富,苦难造就了一个独特的作家。博大的爱让史铁生坚强起来。宗教让作家走向精神的圣洁境界。研究作家面对苦难与现实的坚毅、宁静、宽容的人生态度对当今社会的普遍教育意义,尤其对青少年成长的警示意义是十分有益的。
  关键词:当代作家 史铁生 人生经历 文学探索 教育作用
  
  人们说,艺术家的灵魂是痛苦的,因为他们时时被世界的不平、生命的短暂、人生的无望所折磨。然而,身体致残的艺术家的灵魂则是这种永恒的痛苦最集中的承受者和表现者。坐在轮椅上的当代作家史铁生便是这样的承受者和表现者。
  “既然还得向前走,与其哭着苦着,不如唱着笑着。”这是当代著名作家史铁生的一句格言。这句格言体现出的作家坚强的人生态度深深地震撼了人们的灵魂。史铁生作为一名残疾作家,他竟能以如此积极乐观的态度笑对人生,诠释生命。他那坚强的人生、深沉的思想、宁静的内心、博大的爱心、平实的文字常常使人感动得泪流满面。读史铁生的作品,常常无端地陷入一种思索。但是,这种思索相对于文字的内涵来说也往往显得浅薄。他对于写作的宁静和执着,对于生命的冷静和超脱,对于亲情的感悟和回忆,对于每一个关心他的人的友善和热情,这一切都让人觉得亲切而意味深长。他的文字直逼人生、直逼人性、直逼人的灵魂,史铁生对生命的解读,对生活的诠释,对文学的追求,对自然的感悟,对宗教精神的阐释,构成了他的真正的人生哲学。
  
  一、残酷的厄运
  
  一九六九年,清华附中毕业后的史铁生随上山下乡的潮流,到陕西延川县关家庄插队。插队的地方条件很艰苦,没有水,没有树,以至于哪个山包包上有几点绿,老百姓们都记得清清楚楚,真可以说是“连棵青草都有主儿”的地方。但是“鸭子被赶着,不得不上架”,总不能饿肚子。于是乎,身有小疾却每天拼命。他干了三个月农活后,因为腰腿疼痛便回到北京治疗,两个月后疼痛消除了,但没有诊断出什么大毛病。随后他又回到了关家庄,队干部为了照顾他,给他安排了喂牛的活儿。到了一九七一年十月,史铁生又因腰腿疼痛,告别了知青伙伴和村民,回北京治病,直到一九七三年六月他才出院。但下肢已彻底瘫痪。一九七四年,史铁生为了生计,在北新桥街道工厂找到了一份临时工。一九七七年,史铁生的母亲因肝病而早逝,这对史铁生来说无疑又是一个灾难。一九八零年落实病残知青的优待政策,他不但每月能得到民政部门的六十元生活费,而且还享受上了公费医疗,使他一下子感到了温饱有靠。可是第二年史铁生又患了严重的肾病。由于体力的原因,他辞了街道工厂的临时工作。病后以顽强毅力致力于文学创作,一九七九年发表第一篇小说《法学教授及其夫人》。一九八三年加入中国作协。他创作的小说《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奶奶的星星》分获一九八三年、一九八四年度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另外,散文《我与地坛》《病隙碎笔》等作品也获得了很大的影响。到目前为止,史铁生已发表了一百几十万字的小说、散文和剧本。他的不少作品还被翻译成日、英、法等多种文字在海外出版发行。
  
  二、超人的刚毅
  
  史铁生在《我与地坛》中写道:“我活到最狂妄的年龄上忽地残废了双腿”,“自从那个下午我无意中进了这园子,就再没长久地离开过它。”从此他几乎天天都要来到这里,摇着轮椅走遍了园子里的每一处角落,他在这里度过了各个季节,专心致志地思考着生命的难题。他说:“总共只有三个问题交替着来骚扰我,来陪伴我。第一个是要不要去死?第二个是为什么活?第三个,我干嘛要写作?”置身于“人口密聚的城市里,有这样一个宁静的去处”,人或许就渐渐达到了物我合一的从容,“我一连几小时专心致志地想关于死的事,也以同样的耐心和方式想过我为什么要出生。”于是“这样想了好几年,最后事情终于弄明白了: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件事实的时候,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当“你看穿了死是一件无需乎着急去做的事,是一件无论怎样耽搁也不会错过的事,便决定活下去试试。是的,至少这是很关键的因素。为什么要活下去试试呢?好像仅仅是因为不甘心,机会难得,不试白不试,腿反正是完了,一切仿佛都要完了,但死神很守信用,试一试不会额外再有什么损失。”“剩下的就是怎样活的问题了。这却不是在某一个瞬间就能完全想透的,不是能够一次性解决的事,怕是活多久就要想它多久了,就像是伴你终生的魔鬼或恋人。”这样的结论便引出了无法反抗的命运观念:人生就是一种不可捉摸的命运的造就,包括生命中最不堪的残酷与伤痛也都是不能选择的必然,人对于由超越个体生命的外在力量所设定的事实显然没有任何改变的余地。
  说到为什么要写作,史铁生在《答自己问》写道:“最简要的回答就是:为了不至于自杀……写作便是活着找到可靠的理由,终于找不到就难免自杀或还不如自杀。”在史铁生看来,写作无非是一种生命的存在方式,一种意义的证明,“只是因为我活着,我才不得不写作”。沉重的打击让史铁生痛不欲生,而由于世俗的偏见和鄙视又使他失去了工作的权利,所有人不能像要求一个正常人一样要求一个残疾人,对待正常人一样对待残疾人,更让他痛心疾首。残疾给史铁生带来了深悲极痛。同时也正是切身的痛苦体验,孕育了他的成功。痛苦是艺术生命的激素。一个作家只有既注重体验生命痛苦,又深切地体验了生命的痛苦,才能写出揭示人生真谛的不朽作品!
  史铁生,这种以孤独对抗孤独的方式都是自己对自己的一个证明,一种很有意味的境界,从而表现出既感到痛苦,同时又觉得是平静的信仰者的心理特征。在新时期的作家中赋予苦难以神圣的意义,写得如此宁静,史铁生首屈一指。
  
  三、深沉的博爱
  
  史铁生的所有希望只有一个,让世界充满爱。爱的哲学,可以是浅薄的说教,也可以是深刻的生命体验。史铁生的爱心,并非如一般说教那样浅薄,他总是在人的苦难中发现爱,他相信爱总是与命运的巨大灾难联系在一起。看透生活再热爱生活,这是从个人的苦难中得出的人生真谛,尽管它仅仅是一种个人化的人生哲学。史铁生的爱是一种自由、平等的博大的爱。因为困境和苦难使他得到了更多的爱:同学之谊、朋友之情、亲人之爱以及很多陌生人的关爱。同样史铁生以自己博大的爱去爱生命、爱生活。爱让史铁生坚强起来,同时他又以自己的爱去爱这个世界。
  他爱亲人。《秋天的怀念》《我与地坛》中关于母爱的大段描写让许多人看了禁不住潸然泪下。写到母亲,他把母爱写得深沉而感人。史铁生的母亲也是一位活得很苦的母亲。史铁生二十六岁时,他的母亲因为肝病去世,当时才四十九岁。母亲的早逝,使他感到母爱的珍贵与厚重。“母亲生前没给我留下过什么隽永的哲言,或要我恪守的教诲,只是在她去世之后,她艰难的命运,坚忍的意志和毫不张扬的爱,随光阴流转,在我的印象中愈加鲜明深刻。”读史铁生那些苍凉的文字,那些来自他的心灵深处的文字,感觉如果没有经历过痛苦的人是写不出那样凝重悲壮的文字来的,也永远感受不到在那苍茫的底色下汩汩滚落的热流。母亲坚忍的意志和毫不张扬的爱让史铁生在以后的日子里更加坚强,笑对艰难、困难与苦难,母亲对史铁生坚强人生的形成是十分重要的。
  他爱朋友并且爱和自己一样的残疾人。史铁生在《给盲童朋友》的信中写道:“我们是朋友,但并不因为我们都是残疾人我们才是朋友,所有健全人其实都是我们的朋友,一切人都应该是朋友。我们除了比别人少两条腿或少一双眼睛之外,除了比别人多一辆轮椅或多一根盲杖之外,再不比别人少什么或多什么,再没有什么特殊于别人的地方,我们不因为残疾就忍受歧视,也不因为残疾去摘取殊荣……我们靠货真价实的工作赢得光荣。当然,我们也不能没有别人的帮助,自尊不意味着拒绝别人的好意……”在对“残疾”的解释上,他这样说:“残疾是什么呢?简单地说,就是(在身体上)想干什么却干不了。对于瞎子来说,无非是想看而不能看;对瘸子来说,无非是想跑而不能跑;那么对所谓的正常人,能不能说是想飞而能飞呢?所以残疾是相对的,乐观的人不会为此而痛苦,而是更加努力地发挥自己的特长,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如此独到的见解源于他对残疾人的爱和他乐观向上的性格。残疾的世界是个很独特的生命世界,然而,这个生命世界却一度被文学所忽视。他以自己作为残疾人的独特的生命体验来关爱残疾人。
 他爱这个世界。正因如此,才焕发出他对生命无比的热爱。他最痛心的事是:森林消失,草原沙化,河流干涸,海洋污染……因此他才多次呼吁发起一个“百名文化名人拒穿羊绒衫运动”。博大的爱扩展到整个社会、整个人类。谁说这不是一种崇高的境界?
  
  四、虔诚的宗教
  
  史铁生的许多作品都表现出宗教精神和宗教情感,忍受苦难,永不疲倦地寻找精神家园,超越自我等等,都贯注了宗教精神。尽管他不是任何意义上的教徒,宗教情绪和宗教信仰作为一种非常重要的精神力量引导着史铁生在人生方面走向坚强、文学方面走向成功。通常,到宗教里寻找慰藉总是由于现实中的孤苦无援。面对苦难做关于生死的思考,令史铁生向宗教靠拢了。宗教要人忍受苦难,但是人们往往忽视它要人们经由苦难之途达到精神圣洁的境界。
  史铁生是经由人生哲理的思考而产生的宗教意识,这种宗教意识是建立在生命感悟的基础上的,它还处于自发朦胧的阶段,其特点是认同苦难和偶像崇拜,而没有一个明确的宗教信仰,而且偶像也仅仅是个人渴望有比自己强大的情感力量加以庇护这一心愿的投影。这样的宗教情绪包含着丰富的人文内涵,它至少表明一个富有激情的理想主义者在明白了失落的青春已经永远无法找回以后,他要借创作重温和祭奠那一段知青岁月,然后开始新的旅程。这种刚毅的精神使他的作品洋溢着单纯、热烈、激动人心的浪漫主义色彩。很难明确地说史铁生完全皈依了基督教还是佛教,他的作品中这两种宗教观都有所表现,他希冀用信仰来实现自我拯救,他举着这信仰的旗帜一步步疏离血肉人生,走向圣洁的精神世界。
  最能反映史铁生的基督教宗教情感的是他创作的《我与地坛》。在史铁生眼里,地坛就是他的教堂。“它等待我出生,然后又等待我活到最狂妄的年龄上忽地残废了双腿”。地坛是史铁生的上帝,它仿佛主宰着史铁生的命运。正如他在一篇小说中所说的:“在人口密聚的城市里,有这样一个宁静的去处,像是上帝的苦心安排”。“两条腿残废后的最初几年,我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去路,忽然间几乎什么都找不到了,我就摇了轮椅总是到它那儿去,仅为着那儿是可以逃避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世界。”这样,史铁生既找到思考的精神支柱,又有了相应的思考空间。从此就在上帝的灵光中思考自己的生活。“我在这园子里坐着,园神成年累月地对我说:‘孩子,这不是别的,这是你的罪孽和福祉。’”人的罪孽感是基督教义的核心部分,史铁生也许没有在仪式上加入基督教,但是内心深处已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
  最能反映史铁生的佛教宗教情感的是他创作的《中篇1或短篇4》。史铁生将四个短篇放在一起,仍然在继续他关于人的活法的思考,但是这次却是在探讨着佛教,在最后一个短篇里作者揭示了全文的意义。这个揭示的过程是对佛教的诘问:“他们全都成了佛了,他还要他们做什么呢?”“所有的人都已成佛,这盒子里还有什么恶事呢?”作品中,史铁生对佛教的禅意也有具体的阐述。如“一切众生均有佛性,皆可做佛,绝无例外,就是断了善根的人也有机会成佛。不能成佛的原因,是无名的烦恼障蔽了佛性”。“众生皈依了佛法,弘扬了佛法,了悟缘起,断除无名烦恼,扫尽业、惑阻障,众生就都可以慧光焕发,佛性显现,内心清净,无欲无畏,解脱一切痛苦,进入极乐了。”一切缘于清净之心,清净之心便是佛性。因而史铁生文中的禅宗,意味无穷,正是他高远简直、清净洒脱的禅风情调的体现。
  在当代文坛,史铁生以自己宁静拙朴的文字、个人生命的沉思、博大的爱心、顽强的拼搏精神被选为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最有影响力的作家之一,是当之无愧的。富有感染力的作家往往具有独特的人生经历和闪光的人格魅力。当我们流连于史铁生“风景独特”的作品世界时,一定会为他在平淡与深沉之间的探索、追求而感喟、唏嘘。这种强烈的审美效应并不仅仅来自于作品的深刻意蕴,而且也来自于作品所体现出的史铁生的坚强人生。
  史铁生个人的问题其实早已变成了众生共同的问题,尽管史铁生的作品中体现的仅仅是一种个人化的人生哲学。但他是人生悲剧中的微笑,苦难命运中的浪漫,他的闪光的人格魅力会影响更多至今仍在苦难命运中探求的人们,因此具有普遍的社会意义。他在苦难面前表现出的非凡的勇气和惊人的毅力,将给青年一代以深刻的启示。
  (责任编辑:吕晓东)
  
  注:文中引文出自史铁生的《务虚笔记》《我与地坛》《病隙碎笔》《命若琴弦》《礼拜日》等。
  
  作者简介:吴延生,江苏淮阴工学院人文系副教授,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教学与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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