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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丰收的节日:关场院门

庆丰收的节日:关场院门

关场院门,顾名思义就是把曾经人欢马叫、热闹非常脱粒扬场的场院门关上,不再进去劳动了。这一般都在每年的十二月初左右,整个生产队一年的收成全都入库了,也能测算出大概的收入,即每天十个劳动公分能值多少钱。社员们眼巴眼望地忙活了一大年,就盼着这一天了,所以,在每年的关场院门时,生产队都要杀猪进行庆贺。

场院,是每一个生产队必须具备的,一般都在生产队队部附近,或是在队部的前院,或是在队部的后院及左右。面积大约有500平方米见方,四周用围墙围上,一是防盗,二是防畜禽破坏。大门边还有屋子,是看场院的人住的。春天时种上小麦等能提前收获的作物,在每年的阳历7月末,将小麦收获后,就开始平整场院。将土地平整好后进行碾压,压实磨光后,就可以存放秋天收获的粮食了。

最开始是先收获小麦,将拉回来的小麦,麦穗朝里跺成园形的跺,每跺直径有十米左右,十五米左右高,上边封尖顶,以防雨淋。

挂锄后,就开始用部分社员打小麦脱粒,那时没有脱粒机,小麦、谷子、糜子、高粱、大豆等脱粒都是手工,即用马拉石头磙子进行碾压,由一人站在铺好作物圆圈儿的中间,腰上拴着长长的马的缰绳,挥舞大鞭,指挥着马转圈儿跑。有一次用一匹马拉两个磙子的,也有用两匹马或三匹马拉四个或六个磙子的。怕马吃粮食,还要将我戴上由铁丝制成的马箍。还要有专人看着不让马大小便,如果来不及牵出去便,就人工收拾出去。

每一班打场的人都有十几个人,有专门用木头扠子翻草的,边翻边抖落掉草里含着的粮食粒,一般,每打一场,翻3——4遍即可脱干净。也有在起场时,专门捆草的,即将将粮食上边的长草秸秆由翻草的人抖落净后挑到一边,这些捆草的人就将已分成若干等份的草捆起来。(谷、糜等长杆作物可以打捆,再跺起来,留着做马的饲料。高粱,大豆,小麦等杆短的作物就不行了,便每家一堆分给各户做烧柴或脱土坯,抹墙时使用。将粮食粒上边剩下的碎草再用木头耙子(俗称:搡耙)搂走,然后就将脱下来的粮食粒推到中间堆成堆儿,待有风时,便开始扬场,利用风将秸秆等杂物吹跑,剩下的就是干净的粮食。

越是迎风地方的粮食成色越好,没上成的,或瘪子都被吹到下边去了。将上风头的好粮食和没上成的分开入库,瘪子就留作马和猪的精饲料。那些杂草等“搁挠”就分给各户或做“秧就”或做冬天时为了保暖而封堵门窗的材料。当然,也有为了取暖而塞炕洞里引燃的。

粮食入库时,要用社员将其人工抗到仓库中,会计在场院上记账,保管员在仓库里收粮并负责围茓子,扛粮食的社员都是棒小伙儿,从场院到队部的仓库大约得有300米,而且要来来往往数十趟,体质不好,那是不行的。每人每次扛走的粮食是三斗,一斗是20公斤。一麻袋能装4斗,因而,装3斗就走,是为了不将麻袋口系上,到仓库时,手攥住麻袋的一角,头一低,肩膀一斜,粮食就倒出来了。我在没参加工作前,在农村生产队劳动时,也扛过场。而且还要走跳板,那是很惊险和刺激的,单肩扛着60多公斤的大麻袋,晃晃悠悠地走在仅有不到30公分的长条木板上登高,后边还有跟着的队友稍一不慎,就可能失足掉下去。但那时年轻也不知道害怕,只感到好玩儿。

刚开始小麦打场时,我们这些小孩子是最高兴的,那时天热,穿着裤衩背心就可以在外边耍一天,饿了,上生产队的瓜园里去偷瓜,热了,就跑到村中大坑里去洗澡,捉迷藏和红蓝军对垒打冲锋。也不用再去离村子两里地远的北大坝上去耍了,往生产队的场院里一猫,玩儿啥都有:可以爬上麦垛居高临下地瞭望,也可以隐身麦垛空给对方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突然袭击,还可以钻进脱完粒而没有来得及给社员们分下去麦滑溜儿(这是我们的俗称。其实就是脱完粒的麦秸,因为,麦秸一经碾压就变得又轻又滑,所以我们叫他“麦滑溜儿”)跺里,既轻又通风,想找都找不着。困了,还可以在这里睡上一觉,既柔软,又能闻着麦秸的清香。现在的席梦思床垫也不如这个麦秸跺舒服。

收完小麦后,接下来就是大豆,然后是糜子和高粱。这时节,玉米也开始陆续进场院了,于是,每天晚上开始夜战——扒玉米。

为了便于储存,玉米不都是直接在大田里全部扒光的,要留一些带叶的玉米以便系吊,将两或三穗玉米的皮扒掉不丢,而相互系上,然后放在木架的树杈上风干,这样能存好几年。

因为我们小,在大田地劳动,通常是不让我们去的,可夜战就不同了,因为是在场院里,人相对的集中,家长不怕我们跑丢,就都带我们过来,既能帮着大人们干活,还能听到村中的一些新鲜事。

那个场面是相当的热闹,灯光下,妇女们嘴上聊着别的话题,但手却一点也不闲着,棒大的系玉米吊,棒小的剥光后扔到身后的玉米堆里,小孩子一会儿帮大人拣玉米,一会儿又给摞玉米吊,再一会儿就和别的小伙伴滚到了一起撕扯起来,有的是闹玩儿,有的则是真打,这样,正忙活的大人就得起来去拉架,于是就嗔怪孩子耽误了她的劳动。

上冻后,玉米开始脱粒,然后给国家送征购粮。这时的场院里就剩下谷子没脱完粒了,一待谷子也彻底脱完粒,就开始关场院门儿,杀猪搞庆贺了。

富裕的生产队可以杀两头猪,不仅全体社员来次大聚餐,每家每户还能分几斤肉。穷的生产队也能杀一头猪,不仅猪肉全都用上,连头、蹄、下水也都悉数用尽,讲究的生产队可以去城里买点青菜能炒几个菜,没有闲钱的就可一个猪用,所有的肉都焖上,说是红烧,但具体做法和口感都不一样呀,就是将肉不管肥的瘦的,一律切成半寸或一寸左右的块儿,加盐放在锅里炖熟;排骨加土豆或粉条又是一个菜;还有蒜泥蘸肉;头、蹄、耳、肘子进行拼盘又是一个;血肠和心、肝、肺也是一个;再一个就是烩菜,将酸菜切一大锅,把大骨棒,脊骨啥的和白条肉放在一起煮。这六个菜是很令人垂涎欲滴的。

那年月,除了春节,一些富裕的人家能杀起猪,再就是过五月节、八月节时生产队杀猪人们能吃着肉,平常是很难吃到猪肉的。在这不年不节的关口,能吃上一顿肉,那岂不是件美事儿?于是,人们早早地就拿着小盆儿(几乎没有拿碗的,因为碗太小)聚在队部里,等着开餐。我们这些正在学校上学的小孩子们,也因为学校老师要去关场院门的生产队里去吃猪肉而早早地放学了,于是就在家里望眼欲穿地等,等着大人会餐后的剩菜统一发放。

这个时节,是很有故事发生的,有的是因为狼吞虎咽的饕餮而闹了肚子,变成黄河泛滥,我的一个玩伴,就是因为吃多了晚上开始闹肚子,后来看一家报纸上有个偏方,他试着吃了才好,为此,我还将这事写个表扬稿投给了报社发表了。有是因为酒喝得兴奋而忘乎所以得手舞足蹈;有的是借着酒劲儿发泄心中的愤懑而有所指,被人听出来而大打出手造得头破血流;更有的是因为久不吃肉,可一下开斋,又是免费的,便大吃而特吃,而且专拣肥的吃,最后因凝在肚子里而翻身打滚儿的难受,最终被家人送到医院去洗肠的。这绝对不是我在这里杜撰,而是真有其人。

我们屯子就有这么一位,没有老婆,就他一个人,属于灶王爷帖在腿肚子上,人走家就搬的系列。在生产队是看场院的。见到肉烀好了往出捞后,就眼馋地说:“这要是吃一口该多美!”偏巧被队长听见了,队长就问:“你能吃多少啊?”他眨巴了一下小眼睛说:“这一块我不粘盐精就可以吃下去!”队长见他这样说,就急了“你真是吹牛不怕上税,这一块是2斤多啊,而且都是肥膘,你居然说都能吃下去,说谎都不知害臊。”

的确,一般做蘸蒜泥吃的白肉都是猪的前槽,这地方的肉质因靠近猪头,其肥厚而质硬。而这近一尺长,三寸宽,一寸多厚,且基本没有瘦肉的肥肉足有1.5公斤,看着就发腻,他居然说连酱油和盐面都不蘸,就是再馋吧,也不可能完成啊!

他就笑:“那我现在就吃可以吗?”

队长便上来的犟劲儿:“好的,你吃吧,你要是能吃下去,我再给你一条子肉!”

队长的这话更刺激的了他的馋欲,于是他连筷子都不用,用手抄起肉块子就往嘴里塞,大口小口地开始狼吞虎咽起来,眨眼之间,一块白花花的肥肉就被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消灭了,尔后,油花花的手一抹油汪汪儿的嘴巴,冲队长一笑说:“没吃饱,还让不让我吃了?”

他这一举动,不禁队长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吃惊不小。此事当时就传开了,正赶上我们放学,听说这事,也就不顾父亲嘱告的:“今天一定不要去生产队”的话,而跑去看热闹了。好在这不是我们队,是我村另一个生产队的,父亲没发现。

当天晚上,他就在生产队的炕头上揉着肚子叫喊,当生产队长派人用马车给送到公社卫生院后,他都快不省人事了,于是,马上输液抢救,最终保住了一条命。

据说,此人现在也能吃肉,前些年还成了家。

所有的社员和大队干部,供销社职工,学校老师们饱餐一顿后,一般都有剩余。由掌勺的给社员们发放盛在社员们自己盆里的,如果吃不了又不想扔,那自己就可以端回去吃,集体剩下的,看看大约能有多少,就开始分成若干份,给本队的各家各户发放,这时,我们这些小孩子们也开始解馋了,虽说是凉的,但回锅热了后,我们也是狼吞虎咽造个不亦乐乎。

关了场院门,东北农村开始彻底地进入“猫冬”季节。生产队的会计开始进入忙碌的时候,贪黑起早地算账。待分完红后,农户们就开始淘黏米,杀年猪,准备忙年和来年的备春耕生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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