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转还魂草世像杂谈之五—<家 在 哪 里>

 

 七十岁的吴农是今年A市B区动迁中，众多困难户里比较典型的一家，全家老少三辈，呆傻弱智全占了。平时他们靠拾荒、捡煤维持度日。一间30平方米的土坯房，年久失修，夏天漏雨，冬天漏风，过得极艰难。听说要动迁盖楼，先是一阵惊喜，全家人感到八辈五也没想到还能有住楼的机会。可是惊喜过后便是忧愁。

 按规定30平方米的房子，要一个45平方米的楼，得添一万五千元，这对于这个几乎家徒四壁的困难户来说无疑是一个难以企及的天文数字。上哪儿弄这么多钱去？这是全家人一起思考的问题。你看我来，我看你，都一筹莫展。现实的问题是楼上不去了，不上楼吧这地方也住不下去了。怎么办？

 困难曾经多次向动迁的同志反映过，但是回答总是一句话：解决不了！

 一家人无计可失。

 过了几天，有人上门，是来买房的。全家人核计来核计去，也只有走卖房这一条路了。别人家一平方米能卖到600元，可那个买房人巧舌如簧，连唬带蒙，连哄带骗，最后以一平方米450元的低价，就给房子弄去了。

 全家人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可是，后来当他们再拿这钱到别处想买一个30平方米的房子时，却怎么也不行了。

 过去，虽然房子破点儿，漏点儿，但毕竟好赖还可以住。现在完了，房子没了，家也没了。

 霜下了，叶落了，天凉了，寒冷的冬天正一步步地走来。

 当一家人默默地，互相搀扶着，流着泪走出这个已经被扒得一片狼籍的旧家时，浑身冷得瑟瑟发抖的小孙女儿，一边哭着，一边问：“奶奶，咱们的家呐？咱家咋没了呢？咱们上哪住去呀？”

 没人回答。只有孩子的哭声在深秋寒冷的夜色里，回响着，飘荡着，传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