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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柯:民间里巷任疏狂——读《扬州八怪画传》(二)

高翔:扬州懒凤最动人


 


        高翔是八怪之中唯一一个土生土长的扬州人,是八怪之中的第一懒人。



    石涛】



    言说高翔,首先要提的是石涛。石涛与高翔,如同孔子与子路师生情意生死不隔,当是中国画史上极为感人的一笔。



    高翔出生那年,石涛48岁,是扬州画派发出先声之画坛巨人。二人所居堪称邻里,高翔的母亲似乎生就一双慧眼,在高翔少年时代,就恳请石涛收儿子作弟子。于是,甲子之年的石涛与少年高翔结成师生忘年之交。石涛生性狂放,擅作鸿篇巨制,去年我曾有幸在广东艺术博物院历代名画展出中,亲眼目睹石涛四米长卷《山水图》,远观气势磅礴,近看笔笔沉着,在我看来,石涛用的不是笔墨,而是气魄,他的疏狂真得能让人立在他的画前,完全被震住。



    有这样一位大气名师,高翔一生少有游历,也极爱山水巨制,有何奇怪?无他,得了石涛的真传。



    高翔20岁时,石涛去世。生前石涛曾叹谁将一石春前酒,漫洒孤山雪后坟”他那时也许想不到,他的忘年弟子高翔每年寒食清明,一定前去为他扫墓,一生如此,至死不辍。



    未读画前,高翔对石涛的感念师恩,已深深令我动容。在心里我默念起自己的两位恩师,早年恩师曾言:善待学术,如同善待生命今日恩师教诲:要做建设性的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且愚且鲁,也许终其一生不过了了。但无论在哪里,做一个良善正直、无愧于心的人总是自己内心对师恩的一点报答吧。



   【 懒凤】



    高翔在八怪之中,以懒出名。 做为一个画家,他活得太不艺术了,可能造成自己蜕变的种种起伏命运在他这里全部舍了,他的生活里只有两个字:平静。



    高翔一出生就在扬州,而且一辈子也很少游历远行,他既无离乡背井之痛,也无饱览山川之见,而且,高翔的心气似乎特别地不像一个艺术家,狷介他没有,傲岸他没有,愤怒他没有,张狂他没有,高翔有的是悠柔不迫的平静。他是如此是热爱自己的平静生活,看起来,就像那种最没追求最没出息的无用之人一样。



    听听高翔是如何心平气和地描述自己的一天,事实上,他的一生,日复一日,可以说是他浓缩的一生,山盹睡迟三市晓,一窗红日不知醒。”“匡床自在拥寒衾,卧听儿读妻织屦”。这是多么日常的画面,都说一日之计在于晨,高翔只要把懒觉睡够,日出三篙干他何事?人生的趣味也只于平常家事,隔窗听着孩子念书的声音,贤惠的妻子已在织布。高翔在描写这样的生活时,毫无愧色,在他看来人生本当如此,穿布衣,吃素菜,人相亲,少扰挠,悠悠然,陶陶然,平淡之间显自在。



  就是这么一个扬州城第一懒人,偏偏还要呆在家里画巨幅山水,而且,每当他灵感来至,下得床榻,拿起画笔,仿佛就有蛟龙踏云而来,令他下笔如神助,这一瞬间,懒神退场,画神登台。为何,深居简出的高翔可以画得壮丽山水?我为之思考,山在何处?水在何处?若只用眼睛看的,山还在山上,水还在水边。唯有心中有山巍峨云绕,有水包容百川,山川水脉才是真的溢荡于胸。



  陋室里巷,挡不住高翔那颗天性从容包纳百川的心。我想,高翔可以画山画水,不在眼界,而在心境。    



    【纯粹】



    高翔真的是并无多少命运可言,值得一说的,还是他本人的质地与性情。



    高翔的懒,表现在画上,并非不追求,而是他不花心思去数算营生。画画于他,非技非艺,而更象儿童时期的游戏。每逢兴至所来,他提笔就画,画过之后,也很少想到这画与功名,与生计有多大关系。从表象上看,没有哪个画家像他那样对自己的作品那么漫不经心了,画完随手一放,仿佛儿童玩过玩具的状态。从这里,我读到高翔为人可爱至极,他完全是个活着只为性情不为功利的极为纯粹的难得的人。



    纯粹其实恰恰是一个艺术家别于庸常之辈的珍贵品质。



    高翔的懒表现在为人上,是他本性的诚挚与清淡。他是那么地甘于自己那闲闲散散的日常,大好的光阴,他要么懒着,要么画画,只是从不去钻营应酬,说为人平和,高翔内里也有他的清高,就是疏于与人过多的粘连,高翔与人相交,从来都是云淡清风。他与汪士慎、金农、郑板桥,以画为友,淡然相知数十年,友谊如茶,时光过三盏之后,情谊越发地醇厚。高翔与富商马秋玉十四岁相识,多年以来,高翔再清寒,也从不与马秋玉有物质间的求索,他一生干干净净地在扬州生,最后又干干净净地在扬州死。这个扬州懒人,足以令所有日日奔忙在名利场上的世人汗颜。



    读完高翔,我爱到极点,因他懒出了人生的清白,干净,尊严。   



                        

                                                   郑板桥:狷狂俗雅一瘦竹 



 

     

 郑板桥,到扬州时正值30岁,而立之年。



【狷狂】



郑板桥儿时家贫不幸,三岁丧母,他被人唤作“麻丫头”,指他长相丑陋。所幸后母亲善将他带至少年时代去世。郑板桥自小便一边感受生命的悲凉一边体会生命的温存,他日后长大的性情总是有几分乖张狷狂,又总是有几分情深意重,不知与他早年身世是否有所牵联?



郑板桥真是生就一副狷狂的样子,也许是恃才傲物,也许是先自卑后自负,一个人性格的成因元素众多,反正,他一生就像长了反骨,怎样自在怎样来,哪管世间众人眼。狷狂的人往往都有一种真实的孩子气,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的敬虔与天真。郑板桥极为推崇前朝画家徐渭,当然,因为他才华横溢,另外少不得的是个性极为张扬。这当然对了郑板桥的脾胃,为表自己滔滔仰慕之情,他以徐渭的名号青藤刻下两枚印章,一枚还算勉强看得“青藤门下牛马走,另一枚干脆刻上“青藤门下走狗。我的天,读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来,郑板桥这样脖子扬到天上去的人也会谦卑成这样,可爱,真是可爱。



再也别以为一个人生就狂样就会狂成一辈子,若是遇见心中的泰山,他比常人更加纳头便拜,恨不能五体投地。这大约就是所谓知音,高山流水,惺惺相惜,更加懂得心仪之人的生命价值所至吧。



遇上那不懂得的人,郑板桥真的会像川戏中的变脸一样,毫不客气地把自己和对方的脸皮一起撕下来。卖画生涯里,郑板桥难免会遇见不投心意的俗人俗事,有一回,三个发迹的兄弟向郑板桥索画,大约言谈举止让他厌恶,他提笔三个字“竹苞堂”递与三人挂至中堂厅房,扬长而去,后路人看了皆笑,那三个字,拆下来岂不是——个个草包?我记得少年时代曾阅读过一些关于徐渭、郑板桥的民间传说,依稀的印象里,郑板桥与徐渭似乎重合成一种人,狂及于世。



郑板桥的狂,是有底子的,不只是才华,更多的是性情容不得半点虚假,只要一个——真。



【雅俗】



郑板桥曾有一句难人寻味的话:写字作画是雅事,亦是俗事。大丈夫不能立功天地、字养生民,而以区区笔墨,供人玩好,非俗事而何?



郑板桥的心怀意念,其实很有代表性和普遍性,表现出中国传统知识分子主体人格与现实生活之间,真实地徘徊、游移、矛盾。



一方面,郑板桥们内心是清高的,诗画对于他们本是安身立命的追求,是自我才华的展示,是闲趣逸志的神游,因此成雅;而另一方面,现实生活又是这样的不尽人意,郑板桥们大多都经历过宦海的潮汐,往往是大浪淘沙之后被命运遗落下来的那些背运者,仕途不顺,郑板桥这样的书生手无缚鸡之力,饱读诗书,终是转化成了一技画艺之长,沦为俗事。



想想,郑板桥不卖画,他能干什么?他想干什么?卖画虽然必与商家勾联,因事关生计而由雅事在郑板桥的心中降格成了俗事,但总算是一日一日做着自己所喜所长之事,雅中含俗,俗中孕雅。究其实,画商对郑板桥们的绘画,是一种艺术上的伤害还是推动,不可一面论之。



郑板桥关于画事,在心中为雅,却在世上成俗的声音,多少有些令人心生恻然,感到一种理想在现实面前的无可奈何。 



是雅是俗,谁说了算去?



读读郑板桥的那节节瘦竹吧,那也是一朵开于尘世的莲花。  



                    

                                                   李方膺:风竹残盆意深沉 



 

 

李方膺,南通人,是广义上的扬州人。也曾宦海三起三落,偏爱残景是其画作之怪。



【家训】



中国从古至今,崇尚家训。家训体现了一个家族的文化渊流与传承,南北朝颜推之所著《颜氏家训》是中国第一部关于家庭教育的著作,史上,曾国藩家书、傅雷家书等都是脍炙人口的家训之作。所谓家有家规,造就方圆。



李方膺出身在书香门第,在家中排行最小,为第四个儿子。他的父亲李玉鋐曾两度作过京官,暮年之季,他命小儿子李方膺按自己的理念画一幅《三代耕作图》,图上一家三代,从父亲李玉鋐、到儿子李方膺、再到孙子李霞都在投身农耕。这幅寄托了家训意味的画作,画面是非常写实的,看似将自己一家三代定在农人身份之上,这与家族中的真实官宦身世表象上并不相同。其实李方膺父亲的画训大有意味,李玉鋐正是几度作过高官,见过宦海的青云,也经受过宦海的风浪。因此在儿子踏上与自己当年相同的人生道路时,父亲的态度是中性的,收敛的,克制的,劝诫的,这样的态度里深藏着一个父亲的智慧与深情。



世上没有一个父亲不对自己的儿子怀抱期望,世上也没有一个父亲会在儿子逆境时会不接纳儿子回家。李玉鋐这幅写实的画训真是满怀苦心,他是在用耕种之图来祝福也安慰儿子李方膺,望他一生如行大地一样地踏实与平静。



李方膺有幸,有这样一个眼界高远又内心平实的父亲。



【清官】



八怪之中,有三人都曾为官,并且都是几起几落,他们是李鱓、郑板桥、李方膺。



仕途本是只关乎命运,与画家的艺术无关。但读到李鱓、郑板桥、李言膺的为官行迹之后,依然忍不住想在这里为这几个背运的清官记上一笔,文人为官,因为性情,总不得仕途要领还每每遭人陷害,但是百姓心中,他们清如明月,为官清明,来处真的还是要从那点抹不去的文人情怀说去。在这里将三人并在一处简笔记之。



1738年,李鱓到穷乡之地滕县为官,夜访民情,见有富户盘剥得良民夫妇连换洗衣服都无,便发挥文人情怀劫富济贫,《滕县志》记载李鱓为官之举用了八个字“为政清简,士民怀之。”



文人李鱓是一个清官。



1745年,郑板桥上任潍县为官,恰逢荒年,民不聊生,郑板桥一介父母官痛心不已,写下

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
     
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



郑板桥不仅以诗鸣忧,更是冒着自身不保的危险,身体力行开仓放粮,县志用三个字评价郑板桥这一举动“活万人”。这三个字,在我眼前停了好久。



文人郑板桥也是一个清官。



1730年,李方膺任山东乐安知县,时逢水灾。为控灾情,情急之下,李方膺不及上报,动用皇粮赈灾,遭到弹劾。之后,上任兰山,又因上书阻止税赋征收而被关入牢狱。兰山上千名百姓自发结集看望,他出狱时,兰山子弟又欢欣相接。为官如此,夫复何求?



文人李方膺,同样是一个清官。



谁能说他们仕途上的清气没有关联到他们画上梅兰竹菊的枝枝叶叶呢?



【画残】



李方膺画作之怪,在于他观中取景,不爱盛世繁华,偏爱残景萧萧。



他画风竹。竹的虚怀若谷,竹的遗世清高,使它一再成为知识分子画家笔下之景,画竹,画家别有怀抱,寄托的是自己独立傲岸的精神人格吧。郑板桥的幅幅瘦竹,细得如骨,青得苍苍,象征郑板桥本人狷介不依的精神人格。李方膺也画竹,画的却是疾风中的竹,风力苍劲,风竹横飞如草,又乱如蓬发,多像波澜中狂劲挺立的生命。



他画老梅,也画破兰瓦盆。他的眼里是要将人生的残破写进画意,那兰盆的裂缝,沧桑与破败,不就是人生的一部分吗?枝头繁花,风和日丽是人生里的春景,花凋萎地,枯枝颤颤也是人生里的冬景,都是人生的一部分而已。想起红楼梦,林黛玉提到李商隐的诗,说只爱那一句“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若是,一个人肯掠过人世浮在面上的繁华,那隐藏在角落的人世沧桑,便被寻了出来。 



衰败里有美么?也有的。



读李方膺的风竹、老梅、破盆,他用残景告诉世人,有一种美,叫作苍凉的人生。                        

                                                 罗聘:呼鬼群来成绝响



 


    罗聘,原籍安徽徽州,是八怪中最年轻的一位,也是扬州画派的尾声



【佛缘】



罗聘在年龄上与扬州另七怪,完全是两代人,他是金农弟子。二人结为师生,同时为可以唱合的忘年交,全凭共同的佛缘。



相识时,金农已经年过古稀,了却尘缘,入住西门寺。罗聘又恰恰自号“花之寺僧”,人与人要两两相投,总要有某种关键点契合,气息相同的人,总有神秘的力量可以让他们相遇。或者是俗世可见的僻好志趣,或者是性情上的相投或互补,或者是信仰上的志同道合,以更高的神性存在将人与人的灵魂相连,金农与罗聘,很有意思,一个自号“如来最小弟”,一个申称自己是“今世画人前世僧,二人正是凭借着共同的宗教信念,在性灵的光照下,走到了一起。



【鬼趣】



每一个追随师长的弟子都经过这样的一个历程,第一个阶段对导师膜拜异常,将导师教诲句句字字当作箴言,恨不能像海绵一样,一滴水不漏地吸收到自己的脑子来,唯愿自己成为导师的复制品。罗聘投身金农门下,最初的时间,完全亦步亦趋耿耿不二地仿效老师,蕉林,奇石,人物,惟妙惟肖,画作也深得老师赞赏。而罗聘面前,扬州七怪实质上都是他的前辈,且个个都极富个性,有自己艺术的独门绝技,汪士慎的梅花,郑板桥的竹,高翔的山水,黄慎的人物……,年轻的罗聘苦苦思索,属于自己独一的那扇艺术之门藏在何处?



中国画的境界,从来不是以肖物为上,而是在于意象,在于精神,在于神韵。罗聘此时内心里充满着一股年轻人的创新精神,而且不可抑制,他用自己敏锐的嗅觉不断地去寻找和发现艺术遗落的荒地,越是不毛的荒地,越是意味着可以去开垦去拓荒。终于,罗聘寻寻觅觅,洞见出一个被人遗忘的题材,以鬼为题。当时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已经在社会上问世,但鬼为材的画作极少,还很边缘。



可以想象,罗聘当时作出画鬼决定的那一瞬间,一定是灵府揭盖般地石破天惊,犹如天空电光雷鸣,给他送来从天而降的艺术灵感。这一下一发不可收拾,罗聘的心思和画笔全部魂系各种各样的鬼身上,他专门激情澎湃地画了整整一册《鬼趣图》,什么赶路鬼,逃命鬼,贪婪鬼,献媚鬼……把天下大鬼小鬼一网打尽,一时间,成为扬州城让人闻名震惊的鬼画家。



罗聘借着一股鬼气找到了自己艺术的圣地。



【百合】



八怪画传里,虽然对每位画家的生活阅历基本都有交待,但写得最让人不羡鸳鸯只献仙的是这位八怪之小弟罗聘。我写八怪也已终于到了尾声,最后心理上确实想以最常态的人间幸福作结,恰好罗聘夫妇成全了我划一个美好的句号。



罗聘与妻婉仪的婚姻是人间百合,众人羡慕,自己满意。婉仪自号白莲,曾题诗“淤泥不染青青水,我与荷花同日生”,白莲是大家闺秀,擅长丹青,夫妇二人经常一同作画,坊间还传说罗聘有些画为白莲代笔,这对画家夫妻志趣上可谓志同道合。罗聘的师长与朋友尽都对白莲赞赏有加,书中笔墨虽不曾对白莲有过多描述,我依然可以从稀廖的文字中,解读出一个美好的女子,大约像芸娘,大约像秋芙,知书达礼,秀外慧中,是男人心目中最好的妻。对一个女人,万人仰视,终不及身边之人发自内心的解语,白莲,在罗聘的心目中,真的就如借翁方纲之口所言“万卷梅花,一卷白莲,其画也禅,其诗也仙”。



二人结成夫妻,恩爱二十七年,直至白莲病逝。白莲之死,给罗聘带来了永远的遗憾。想想,死亡是一种必然降临的存在,但总有一种东西,可以胜过死亡,那就是爱,记忆与思念,将会在活着的那一方继续延绵,直到生命的结束。 



罗聘是扬州八怪的最后一支笔。这最后一怪,竟被我写成抒情诗篇,这大约就是一个女人根本的阅读方式吧。



扬州八怪真的怪么,读完,写完,我倒是觉得他们一个一个正常得很,可爱得很。个性张扬,追求本真叫作怪么?



也许怪的不是他们,是现实世界太庸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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