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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岳母

  1975年夏收后的一个星期天,按照事先的约定,我要去离家3里远的岳母家看“忙罢”。

   这是确定婚姻关系以后我第一次去丈人家,因此,父母非常重视,提前一个礼拜就做准备,给未来亲家的二斤点心,两瓶西凤酒、又白又大的油馄饨等,这些虽然在眼下看起来是十分微不足道的几色薄礼,但在那尚未解决温饱的岁月里,父母却是竭尽全力购买准备----光是买西凤酒就托了几个人!到了这一天,母亲还是不放心,让二妹参谋,反复检查,看看是否落下什么东西。临出门时父母还反复叮咛见了未来岳父岳母要懂礼貌,不敢失了礼数.....生怕出了啥变故。

   其实父母的担心并非多余。那时候和现在一样,岳母是女儿婚事的第一高参,并且手里掌握着生杀大权,准女婿能否过了岳母这一关是婚姻成败的关键!我身边就有几个其实很不错的青年就是因为在岳母挑剔的眼光里马失前蹄,已经敲定的婚约被残酷解除。今天我会是啥情况呢?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走进丈人家大门,岳父闻声从屋里迎出,妻子从厨房里匆匆出来,上前接过我手中的自行车龙头,支好车子,三个人一起手忙脚乱的解开捆绑食盒的绳子。这时,岳母一脸欢喜,两只面手走出厨房,一面应答着我的问候一再叮嘱我到了家里千万别客气,一面催促女儿舀水倒茶,款待准女婿。在岳父一家的盛情之下,尤其是岳母和蔼可亲的言语,热情豁达的待客之道,一下子让我事先的一切紧张、害怕、担心完全烟消云散。也主动出手帮忙做一些擦桌子、搬板凳的事情。岳母看见了一边上前阻止,一边让从前院请大伯回来的岳父招呼我喝茶说话。后来我才知道我能够得到岳母一家的认可和欢迎完全得益于妻子的认可。原来岳父岳母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早年在婆家参加生产队打机井时发生意外,他们就把对女儿的爱全聚集在小女儿身上。更何况小女儿从小没有上学,哥哥又在部队服役,两个弟弟年幼在校读书,小女儿早早就开始参加集体劳动,为父母分忧,家中大小事情多由女儿操持。所以他们相信女儿的眼光,看重和支持女儿的选择。因此上,也就有了我的顺利“通关。”

很快招待准女婿的宴席开始了!岳母那天可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充分在准姑爷面前展示她的厨艺:她用肉、蛋、豆腐、菜蔬做出了一大桌子十分丰盛的菜肴。我以准女婿的身份先分别给外婆、大伯、岳父岳母看酒敬茶,自己只是象征性地以茶代酒聊表礼节。岳父看出我不胜酒力,连连劝我动筷吃菜,岳父岳母的盛情使我实在难却,不一会儿就吃饱了。

其实,我尚不知,这才是捎戏,本戏还在后头。只见妻子流水似的一轮轮端上来煎饼、油饼、荷包蛋.....我顿时傻眼了,这哪吃得下!看着妻子向我频频使眼色,我方知道,这是岳母的精心制作,若一再推辞,岂不是拂了她老人的一番好意!我只好为了讨得岳母欢心,为了将来的幸福,让肠胃受点委屈,每样都吃,尽管只吃那么一点,却仍要吃出样子-----吃得香甜、吃得喜欢。宴席终于在我的大肆饕餮下落下帷幕,我已经是腹胀肚圆,满头大汗。

妻子连忙打来洗脸水,让我净面洗手。需要补充一点,那几天我突然得了爆发性眼疾,眼睛红肿,由于看忙罢提前有约不好更改,只好带病赴约。那天,我害怕给别人传染,所以一直带着自己的手绢,用妻子打来的水洗完以后,我简单擦了擦手脸,就要把手绢收起来,妻子看见了,一把夺过,一边清洗,一边埋怨“都脏成啥了还装起来”。看着妻子粗暴的样子,岳父岳母尴尬的笑着对我说:她就是这性子,心底好,不会说话,以后你还要多担待些。岳父岳母以及妻子如此的不见外,让我十分感动,当时随口说到“大(父亲)、妈,你们放心,我会的。”无意中我的一改口,叫得岳父岳母先是一愣,随即相视对望,脸上乐得像花一样。稍歇片刻,岳父又抱上一个大西瓜,尽管我一再说刚才饭吃得饱饱的,别杀了,岳母还是坚持让切开吃。虽然是一个又红又甜的沙瓤西瓜,可是我实在是吃不下了,所以只能勉强象征性的尝那么一小块完事。

从那天起,岳母就把我当做她自己的一个儿子看待,有啥好吃好喝的都要给我留着,我家里有啥活儿,岳母岳父都会赶来帮忙,有时还会吆喝着儿子侄儿甚至外甥出手相帮。几十年的相处,我感觉岳母就像自己的母亲一样慈祥、和蔼、可亲。岳母去世快十年了,可她的音容笑貌就像一块丰碑永远矗立在我的心中。

尊敬的岳母大人,安息吧!

                        2019年3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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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缅怀岳母

人间天堂两相隔,   难晓安否近如何

衣襟不干思亲泪,   只恐思儿泪更多

             思岳母

泰水断流草木悲,   懿德长存日月晖。

恩深似海何以报,   女儿女婿泪双飞

            悼岳母

发蹒跚好可怜,   卧病呻吟喝水难
风吹帘动门环响,   疑是儿孙到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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