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 老年,我的记忆力愈来愈差,尤其是是记不住人名。但是,只要提起某个曾经的熟人,便不由自主的会想起与这个人相关的或长或短、或大或小、或者褒扬、或者贬低的一件往事。李英同学也不例外,一提起他的名字,我总忘不了业善西城墙下的闷葫芦。
那是一个周六的下午,我和乡党徐中笑结伴回家。走出学校大门,李英骑着他那锃光瓦亮的飞鸽从后面赶上来,相互打过招呼,便奔老家坡头飞驰而去,一眨眼就没了踪影。那天的天气特别好,太阳火辣辣的灸烤着大地,路旁的庄稼焉不拉几的耷拉着叶子,就连知了也热得趴在树影下发出刺耳枯燥的鸣叫。我们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无暇徜徉,机械的迈动着双腿匆匆赶路。
一路上我们走解家,过东习,穿过北棘茨,踏上业善西城墙下通往西南村的大路,远远看见路边的井台上有人搅水。又饥又渴的俩人三步并做两步走近前一看,原来是李英路过业善亲戚家歇脚时,发现水缸里没水了,放下车子来井上搅水。只不过来到井边一个多小时了,努力忙活了大半天连一只水桶还没绑好。我俩一听,“这有啥难破的芝麻杆”!主动上前帮忙,谁知拿起井绳,全都傻眼了:原来井绳尽头是一段铁链,连着一大一小两个圆环和一个二十公分左右的长扁环——后来才知道这叫“闷葫芦”。是一种看似简单却十分难弄的拴绑搅水桶的工具,在它的面前没人指导还的确难弄明白,因此人们叫它闷葫芦。我们三人一起分析研究、不断尝试,却根本不得其法,正当我们手忙脚乱,汗流如雨而不知所措时,路边过来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怎么啦?是不是给闷住了?”听到问话我们连忙向小男孩请教,这孩子也不推辞,老气横秋的走上井台,抓起铁链,口里念念有词:“大环套小环,扁环……”手上变戏法似的上下翻飞,三下五除二,“哗啦”一声好了。接过绑好的水桶,我们一边忙着搅水,一边思索解开水桶的法子。
这时,李英的亲戚久等不见挑水回来,打发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來瞧缘故,正好解开了闷葫芦,释去三人尴尬。谢绝了李英去亲戚家喝水的邀请,我俩趴在桶沿上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拔井凉水”,匆匆向家里赶去。
半个世纪过去,随着自来水的通村入户,家乡的水井、辘轳、井绳早已成为故事。闷葫芦,这个老祖宗留下来的独门绝技只留在老一辈深深地记忆里。
2020年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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