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摩西?勃朗宁与他设计的民用半自动霰弹枪
在比利时列日市赫斯塔尔区列日路33号，有三幢外表看起来非常普通的红色砖楼。这里就是比利时赫斯塔尔集团即FN公司总部的所在地。今年恰逢该公司120周年诞辰，经过一个多世纪的发展，FN不仅成为比利时最大的轻武器公司，同时也是当今世界最有影响和最具实力的综合性武器生产厂商之一，产品目录中不仅有军用步、机枪和手枪，各种中小口径弹药，还有各种执法、运动武器，甚至还包括飞机零部件、发动机、工程机械等民用产品。
一波三折的起步
FN公司最早可以溯源到始建于1888年的现代国家陆军武器制造厂。1888年初，比利时国防部决定生产德国新式毛瑟步枪，以替换当时陆军装备的阿比尼·布兰德林步枪。8月28日，比利时政府宣布15万支新步枪的生产将在列日联合陆军武器制造公司等三家公司中进行招标。联合公司是阿比尼步枪的生产厂，最具竞争实力。但比政府要求新枪综合温彻斯特、纳干等步枪的优点，因此联合公司放弃了独立投标的打算，转而与其它厂家联手，在同年10月15日组建了总资产达300万法郎的新公司，同年11月，新公司正式采用现代国家陆军武器制造厂这一名称，简称FN（即其法文全称 “Fabrique Nationale d＇Armes de Guerre，Herstal lez Liége”的字首缩写）。1889年7月12日，FN公司顺利地拿到了为比政府生产15万支M1889式毛瑟步枪的合同，并于当年10月从毛瑟兵工厂获得生产特许权。1891年年底，公司生产的第一支毛瑟步枪组装成功，3年后完成了政府的全部定货。
FN公司成立后的首个产品——M1889步枪
正当FN公司一帆风顺之际，1894年底，却遇到了一次大危机，毛瑟公司反对FN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向智利销售其仿制的M1893毛瑟步枪。FN公司处理危机的手段现在看来很不成熟，他们企图通过诉讼废除毛瑟公司的专利，但未获成功，最终被迫放弃了这单买卖。这次纠纷对公司经营造成了极大困难，1896年2月，不得不把50%的股份卖给洛伊公司。当年3月27日，FN公司新的董事会成立，任命亨利·福里纳为总经理。亨利采取了与前任不同的作法，他积极与毛瑟公司接触，试图通过许可方式生产毛瑟的一些产品。1897年，洛伊公司将其在FN的股份转让给了新成立的德国武器弹药制造公司（DWM），借此机会FN得到了部分毛瑟武器的生产特许权，公司逐渐走出困境。1899年，亨利当选总裁后，积极开拓民用运动步枪和霰弹枪市场，经过几年发展，FN已小具规模，成为列日市那些老牌武器制造商们不可小觑的强劲对手。
勃朗宁手枪“打天下”
在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中，FN公司的决策者们清醒地认识到，企业要发展，必须有自已的“拳头”产品，首先要有一流的设计师队伍。因此，FN非常注重人才，采用广招英才、利用“外智”开发独有产权产品的策略，发展自己的企业。其中与勃朗宁的长期合作，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生于美国犹它州的约翰?摩西?勃朗宁是武器史上罕有的全面发展的设计大师，其作品数量和影响范围至今无人能够与之媲敌。FN公司与勃朗宁的合作始于1897年，起点就是毫不引人注目的手枪。1897年，勃朗宁设计出一种新式的7.65×17mm自卫手枪用弹，同时设计出一支发射新弹的自动手枪，虽然性能超群却未受重视。FN驻美国康涅迪格州商业代表哈特?O·伯格在欧洲武器展览会上发现这一情况后，于当年7月与勃朗宁签订协议，自此开始了FN与勃朗宁的长期合作。最先设计出来的，就是一系列采用自由枪机原理的自动手枪。
勃朗宁设计的早期作品：M1900自动手枪（上）与M1906微型自动手枪（下）。握把贴片上端均有FN公司产品的标志性图案——叠在一起的FN两个大写字母。
勃朗宁设计的M1910自动手枪（上）与M1922自动手枪（下）
1900年，FN公司与比利时政府签订了一项生产勃朗宁M1900手枪的合同，该枪起先装备比利时军官，后来陆续出口欧洲各国，到1910年为止的10年间，共生产了72.4万支，年均超过7万支，给FN带来了可观的经济效益。此后，勃朗宁又推出了发射9×23mm勃朗宁长弹的M1903军用手枪，该枪发射机构带有控制联杆以防止偶发，更加安全可靠，不仅取代M1900成为比利时制式军用手枪，还被俄国、瑞典、荷兰、土耳其及巴拉圭等国装备。在民用领域，1904年勃朗宁设计出一款发射他设计的6.35×15.5mm枪弹的袖珍自动手枪，并于1906年正式投产，即后来获得广泛商业成功的M1906微型手枪。
在生产M1900勃朗宁手枪的过程中，FN公司就开始着手培养自已的技术人才，为企业的后续发展做准备，迪多恩?J?塞维是其中的典型代表，他师从勃朗宁，刻苦学习技术，后来成为公司总设计师，为FN公司的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勃朗宁和塞维合作的经典就是勃朗宁M1935大威力手枪。1920年以后，勃朗宁设计出一种采用枪管短后坐原理和枪管偏移式闭锁机构，发射9×19mm手枪弹的大威力自动手枪，该枪还首次采用了大容量双排弹匣。1926年勃朗宁逝世后，塞维继续改进并最终完成了该枪的设计。1935年，比利时军队成为它的首个正式用户，罗马尼亚、拉脱维亚、立陶宛、秘鲁等国家随后装备。二战前，FN公司一共生产了3.5万支M1935，比利时沦陷后，又被迫为纳粹生产了20余万支这种手枪。战后，英军于1954年正式采用该枪，澳大利亚、荷兰、丹麦、南非等国紧随其后。到20世纪末，全球大约有55个国家的军队或执法组织装备了这支手枪。至今，FN仍在提供该枪的改进型——BDA自动手枪。
勃朗宁最后一项作品：M1935大威力自动手枪。图中上为战前生产的标准型，中为战后改进的GP 3型，下为仍在生产的BDA自动手枪。
本小利丰的手枪生意不仅给FN公司带来了滚滚财源，同时也使其声誉迅速扩大到全球范围。最关键的是，勃朗宁的设计帮助FN的产品完成了从单一的军用武器市场向警、民用多领域全面发展的跃升。
“世界”兵工厂
FN以生产步枪起家，早期主要是仿制和改进各种毛瑟步枪，典型的如M1930等，在20世纪上半叶，相关产品曾向30多个国家和地区出口。1951年，塞维设计出了著名的FAL自动步枪，该枪原发射德国7.92×33mm短弹，后改为北约统一的7.62×51mm枪弹。这支武器坚实可靠、分解方便，精度尤其出众，还能够发射枪榴弹，因此得到了普遍认可。1953年，比利时、加拿大和澳大利亚决定采用FAL，次年英国开始装备。在6年时间内，联邦德国、以色列、新西兰等国相继列装了这种步枪。通过特许生产等方式，这支步枪曾行销90多个国家，是上世纪5、60年代最著名的军用步枪，直到1980年代初还有40余国军队装备。
抗战前中国进口的FN M1930 D轻机枪。该枪是勃朗宁M1918自动步枪的改进型。中国当年也是FN公司的主要客户之一，进口的除机枪外，主要还有M1930步枪以及M1900、M1910和M1935等型号的自动手枪。
在1960年代初步枪小口径化风潮出现后，FN相应地推出了CAL步枪。该枪1967年完成生产定型，发射5.56mm×45mm SS92/M193枪弹。1975年，为参加北约组织的“下一代步枪”选型试验，FN公司在CAL基础上进行改进，于1976年研制出FNC自动步枪，并在选型中一举击败所有竞争对手。经进一步改进后，1980年底定型投产，先后装备比利时、印尼、蒙古、尼日利亚、黎巴嫩等国军队。
同一时期FN公司研制和生产的机枪也很多，其中最著名的产品除由勃朗宁设计的12.7mm M2HB大口径机枪外，还有7.62mm MAG通用机枪和5.56mm米尼米轻机枪。
FN公司生产的M2HB-QCB大口径机枪
FN公司生产的MAG通用机枪
美军现役的M249轻机枪即是FN设计的米尼米轻机枪
M2HB是美国1933年定型的同型大口径机枪的仿制型号。1980年以后，FN公司又将其改进为QCB枪管快速更换型机枪，单人在数秒钟内即可更换枪管，另外QCB的枪管间隙可以调整，增强了安全性。同时，FN公司开发出采用碳化钨钢芯的12.7mm APEI 169穿甲爆炸燃烧弹，获得了更佳的破片散布和更大的爆炸燃烧后效。两相结合，为M2HB机枪/弹药系统注入了新的生命力，至今仍有至少20个以上国家装备使用。MAG 通用机枪则于50年代初定型投产，后美国、英国、南非等国先后仿制，在美军中称为M240，现仍是世界各国装备的主要通用机枪之一。
1974年，FN公司研制成功世界小口径轻机枪的先驱——5.56mm米尼米轻机枪。1977年，北约开始进行新一代轻武器选型试验，FN公司以5.56mm SS109枪弹、FNC步枪和米尼米轻机枪组成的步兵班理想火力系统参加了试验。1980年10月，SS109枪弹以无可辩驳的优势被选为北约制式小口径枪弹。而米尼米以XM249的名义参加了1980年代初举行的美军班用自动武器评选，并于1982年2月被正式选中，定名为M249 SAW，后又陆续发展出M249 SPW、Mk46 MOD0、Mk48 MOD0等多种版本。米尼米在结构设计上参考了MAG和CAL，具有结构紧凑、操作方便和保养简便等特点，因此更受伞兵和特种部队的青睐。它的开闭锁动作是由枪机导柱带动枪机回转完成，可选择全自动射击和3发点射两种方式，使用100发、200发可散弹链或30发弹匣供弹。小口径在减轻尺寸和重量方面带来的优势非常明显，按照美军1976年的要求，带有200发弹链的轻机枪不应超过9.5 kg，而米尼米首轮参试的样枪还低于此标准0.68 kg。目前，此枪除比利时和美国军队外，还装备英国、澳大利亚、加拿大、印尼和意大利等30多个国家。
蒙古军队目前装备使用的5.56mm FNC突击步枪
正因为FN能够顺应潮流，适时推出符合时代和军队需要的产品，同时也因为该公司位于比利时，政治地缘相对简单，因此在二战后到1980年代末的近50年间，由该公司设计的武器几乎占据了全球轻武器市场的四分之一，从欧洲、美洲到亚非拉，都有FN产品的身影，因此FN曾得到“世界兵工厂”这样一个称号。
永不停步的创新
FN能够成为世界军火巨头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它能不断地为轻武器制造业带来新的气息。P90就是FN在1990年初推出的这样一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新型武器，它不仅采用了前所未有的5.7×28mm口径，外形上也和传统的手枪和冲锋枪有很大不同，而它本身的战术定位，则介于手枪和短突击步枪之间，即后来大行其道的“单兵自卫武器（PDW）”，这个名称也是由FN首先提出的。
短小精悍、造型前卫的P90单兵自卫武器
P90的开发始于1986年，其目标是研制一种装备非一线战斗人员、短小轻便，但具有猛烈火力、能在150米处能穿透现代防弹背心和头盔的武器，因此枪、弹两者都进行了全面革新。该枪虽然采用常规的自由枪机原理，但外形别具一格，采用整体式的“无托”设计，后坐力可以直接传递到肩部，扳机设在前、后握把中间的拇指孔中间，结构紧凑，携行方便，能单手伸臂或双手抵肩射击，充分体现了人机工程的要求。全枪仅69个零部件，其中复合材料件就有27个。最特别的是双排弹匣的位置位于枪身上方，枪弹要回转90度后才输入枪膛，弹壳也不是象通常那样从侧面或上方抛出，而是通过中空握把向下抛出。另外一点是，该枪采用准直式瞄具，避免了“无托”结构和瞄准基线短带来的困难。该枪配用的5.7×28mm SS90弹是由FN弹药研究所开发的，借鉴了SSl09枪弹的成果。为使枪弹具有穿透现代防护用具需要的高能量，SS90弹采用了圆锥形细长弹头和瓶形弹壳，在100m处可穿透48层凯夫拉和美军制式头盔，也能穿透3.5mm厚的NATO标准低碳钢板。由于初速高，命中有生目标后，弹头会出现翻滚，最大平均创伤直径可达80mm，因而杀伤力惊人。但射击时后坐力却小于普通步枪弹，因此命中率较高。P90的缺点是价格较高，因此目前只有科威特、阿曼、沙特阿拉伯等国军队装备，但其它国家的警察和特种部队有相当数量的采购。1996年，FN公司又乘势推出了5.7mm“五·七”自动手枪，与P90组成5.7×28mm枪族，由于该弹的高穿透力，在对有防护的有生目标方面，性能优于9mm等常用口径的手枪。
FN在新千年到来之前推出的5.7mm自动手枪。从枪身上的铭文可以看出，它是FNH子公司负责生产和销售的。该枪设计也相当前卫，其套筒采用钢塑复合结构，而且尽管弹容量有20发之多，但握把尺寸仍可令人接受。
2001年3月，在阿联酋阿布扎比国际防务展示会上，一款外形带有科幻色彩的新式无托突击步枪吸住了众多参观者的眼球，它就是FN公司新研制的F2000。该枪目前有3种型号——带光学瞄具的基本型、带40mm榴弹发射器及机械瞄具型、带榴弹发射器及火控系统型，所有型号均可配装夜视瞄具，而且采用模块化设计。F2000的设计处处充满了新意，首先全枪外廓以弧线过渡，枪托部分与整个武器浑然一体，小握把带有45度倾角，并增加了中指抵靠的垂直支撑，平衡性更好，同时有助于射手更舒适地持枪。该枪采用独特的“挤壳式”原理，向前抛壳，既不会对射手视线产生影响，也解决了以往无托步枪抛壳可能伤及射手脸部的问题。其实F2000最大的创新不是外表，而在内部，该枪采用电子调速/点射控制器，以实现对点射长度和射击频率的有效控制，简单实用的模块化火控系统主要为低速榴弹提供精确弹道和指引目标方位，也可作为步枪瞄具使用。目前，F2000突击步枪系统正在陆续推出民用和警用系列，以及配备低杀伤武器系统的型号。
FNH公司生产的带有枪挂榴弹发射器的SCAR-H STD突击步枪
不过目前最热门的FN产品却是美国特种作战部队战斗突击步枪（SCAR）。经过2005年5月和8月的两次竞争之后，美国特种作战部队司令部（SOCOM）与FN美国分公司签订了一份为期10年的合同，由后者负责研制和生产SCAR步枪。FN的设计是在9家公司的12种武器系统中最后脱颖而出的，虽然外形上差别很大，但它却是以此前的FNC突击步枪为基础的，继承了FNC的导气式自动原理和枪机回转闭锁机构。新枪解决了M16枪族可靠性的顽疾，另外其清洁和维护要比M4A1容易许多，可大大减小故障概率。SCAR的细节设计也凸显了FN对人机工效的一贯重视。如它的聚合材料枪托通过旋转可前后伸缩，根据需要也可以将枪托向右折叠，集伸缩式和折叠式两种枪托的优势于一身。SCAR在枪托与机匣的连接处还专门设计了可调节的贴腮，方便使用光学瞄准镜。SCAR的最大特点是它采用的模块化设计，包括Mk16（5.56×45mm）、Mk17（7.62×51mm）以及Mk13增强模块，后者是一种既可安装在枪支上也可单独使用的40×46mm榴弹发射器。该枪还可根据任务变化对组件进行增减和改进，如MK16和MK17都配有三种不同长度的枪管，即近战型（CQC）、标准型（S）以及长身管型（LB），以便在不断变化的作战环境下使用。据《简氏防务周刊》今年3月报道，SCAR项目于今年4月进入初始作战试验与评估的最后阶段，二季度末开始大批量生产。据悉，首批交付数量约为2800支，将配发给特种作战部队的所有分队，未来订购量还将进一步达到1.5万支。
全球化的未来
如今的FN公司已不再仅仅是当年的小工厂，而是聚集在赫斯塔尔环球集团旗帜下的大型跨国企业集团。除赫斯塔尔的总部和研究中心外，它还经营着遍布世界各地的多家分支机构，在美国、葡萄牙和日本设有制造厂，雇员超过3000人，各公司都有自己的研究、开发、生产设施和销售网络。最著名的两个子公司分别为FNH公司和勃朗宁公司，前者产品主要集中于国防和执法领域，后者则以勃朗宁和温彻斯特的商标，生产销售狩猎等户外运动武器。近来年，FNH美国子公司的名气日益增大，许多在美国本土使用或出口其他国家的枪械都由其研制或销售，其中FNM设于南卡罗来纳州，是FNH公司在美国的制造厂家，也是美国政府指定的三个轻武器制造商之一，目前生产M249轻机枪、M240通用机枪和各种M16步枪，美军使用的70%以上的轻武器都与该公司有关。FNH公司在弗吉尼亚还设有销售和营销机构。此外，FN公司还在与其它世界军火巨头开展合作，如目前正在进行的与莱茵金属公司合作的“先进轻型遥控操作武器站”计划。可以想见，未来FN的业务领域和产品种类还将进一步拓宽，但可以想见的是，无论该公司推出何种新产品，都将继承FN一贯的制造精良和性能优越的特性，必将在全球轻武器界再掀狂澜。
FNM公司厂房外观
今年（2008年）巴黎防务展上FN公司的展位要比往年扩大不少，展出了包括非杀性防暴武器在内的多种新产品。
注：本文曾发表在《兵工科技》2008年第9期上，有改动，署名东戎。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