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尽其用

《新序》赏读·杂事二（十）

（原文）

楚人有献鱼楚王者曰：“今日渔获，食之不尽，卖之不售，弃之又惜，故来献也。”左右曰：“鄙哉！辞也。”楚王曰：“子不知渔者仁人也。盖闻囷仓粟有馀者，国有饿民；后宫多幽女者，下民多旷夫；馀衍之蓄，聚于府库者，境内多贫困之民；皆失君人之道。故庖有肥鱼，厩有肥马，民有饿色，是以亡国之君，藏于府库，寡人闻之久矣，未能行也。渔者知之，其以比喻寡人也，且今行之。”于是乃遣使恤鳏寡而存孤独，出仓粟，发币帛而振不足，罢去后宫不御者，出以妻鳏夫。楚民欣欣大悦，邻国归之。故渔者一献馀鱼，而楚国赖之，可谓仁智矣。

楚国有人向楚王献鱼，他说：今天打得鱼太多了，吃又吃不完，卖又卖不完，倒掉又太可惜了，所以我来献鱼。楚王的左右侍官说：你这是什么话！（言下之意就是对王太不尊敬了）楚王则说：“你不知道,这打渔人是个仁德之人。听说仓库粮食丰余，国家却有饥饿的人；后宫有很多怨女，民间有很多成年而无妻的男子；王府库聚财多，国内贫民很多，这都因为国君不仁道的原因造成的。所以厨房有肥肉，马棚有肥马，百姓有饥色，是因为亡国之君王搜刮财物藏在府库里。这个道理，我早就懂得，却不能实行。渔人明白我的缺点，便用奉献鱼来开导我。我要为民做好事。”于是楚王派使安抚老弱孤苦的人，开仓发放粮食，打开仓库取出钱财布帛，救济穷苦的人；又释放后宫多余的宫女，让她们嫁给无妻的男子。楚国人民为之欢欣鼓舞，邻国也归附于楚国。所以渔夫献上一条多余的鱼，楚国依靠这得到了好处，他可称得上仁慈而明智了。

打鱼人卖不出去的鱼，拿来献给楚王，的确不是礼貌之举。但是楚王却悟出了一个道理，一国之君，不能把搜刮来的民脂民膏都堆积在仓库里，囤积在宫室里，让它发霉发臭，腐烂变质。天下之财，为天下人所用。该放的就要放，该送的就要送，要物尽其用。要让穷人有活路，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饭吃，人人有家室。能悟出这样的道理，也是一个聪明的人。（署名 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