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远离中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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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2月7日，央视播出暗访河南禹州中药材市场的节目（http://t.cn/RwJMsQc ），记者看到药材商贩在马路边、停车场等开放场所随意摊开晾晒中药材，甚至有垃圾、粪便夹杂其中。为了让栀子颜色变得更加好看，商贩竟然使用染色剂对药材进行浸泡。中国药典标注柴胡根部入药，而市场上大多都是根和杆掺着一起卖，甚至直接售卖没有药用价值的柴胡杆，在抽检的20家样品中，合格率为零。
食药监的专家介绍，“根据我国药品标准规定，柴胡的药用部分是地下的根部，地上的非药用部分是禁止作为柴胡入药的。” 本次查出的假冒柴胡样品中，专家还发现有与药用柴胡同属一科的植物，但它们在化学成分上有相当大的差别。如果入药，可能对人体会产生严重的不良反应。[1 ][2 ]
那么，“真柴胡”就好么？“假柴胡”具体可能有哪些风险？
[中国药典对柴胡的规定]按照《中国药典》，柴胡的来源及中医药特性如下：[3 ]
【来源】 本品为伞形科植物柴胡Bupleurum chinense DC.或狭叶柴胡Bupleurum scorzonerifolium Willd.的干燥根。按性状不同，分别习称“北柴胡”及“南柴胡”。
【性味】 苦，微寒。
【归经】 归肝、胆经。
【功能主治】 和解表里，疏肝，升阳。用于感冒发热，寒热往来，胸胁胀痛，月经不调，子官脱垂，脱肛。
【用法用量】 3～9g。
【注意】
大叶柴胡BupleurumlongiradiatumTurcz.的干燥根茎，表面密生环节，有毒，不可当柴胡用。
【柴胡化学成分】分布于中国的柴胡属植物36种17变种，民间作为草药用的有20种，但只有北柴胡及狭叶柴胡根的根被中国药典正式收录。上海医科大学药学院曾对19种柴胡主要化学成分测定，发现不同种柴胡间化学成分有很大差别。这也是不同种柴胡混用风险的原因。
入药的北柴胡及狭叶柴胡根含柴胡皂苷、黄酮类、木脂素类、香豆素类、幽醇类、多糖等几大类化学成分，动物实验证实柴胡皂昔、挥发油是柴胡的主要“有效”及毒性成分。有定量分析表明，柴胡总皂苷在狭叶柴胡根、茎、叶中的含量分别为2.635%、1.045%、0.981%，这说明古人的确发现柴胡根药力更强劲，不过这也说明，
约3份的柴胡茎跟1份柴胡根是等效的，并非“无效”。[4 ]
【柴胡的毒性研究进展】中医药中柴胡应用很广泛，现在中国药典及部颁标准成药药方含柴胡的即有近300个。历代中医籍典沿用【苦、平、无毒】说法，其实并不是这样的，现代临床应用中发现一定的毒副作用，特别是
近年常有用柴胡引起药物性肝损害的临床报道，以及日本小柴胡汤事件。因此，柴胡列入了【国家973 项目确有疗效的有毒中药科学应用关键问题的基础研究】对象之一。研究表明，柴胡皂苷和柴胡挥发油既是柴胡的活性成分又是其主要毒性成分。[5 ]
一般说，小剂量服用柴胡是安全的，但长时间、大剂量服用时则有显著的肝肾及血液系统毒性。
使用柴胡而引起药物性肝损害时，病人主要出现头晕目眩、转氨酶和血胆红素异常、药物性肝炎、黄疸，肝组织活检确证为急性肝损害，但停药一段时间后肝功能可恢复至正常水平。[5 ]
对大、小鼠静脉注射柴胡挥发油可造成急性毒性损伤，主要的毒性症状有烦躁、异步态、心率加快、呼吸急促、连续性抽搐等。柴胡总皂苷在一定剂量下，长时间灌胃给药，即可导致大小鼠明显的肝脏器质性病变。呈现明显的肝毒性量-时-毒关系。柴胡皂苷亦有溶血作用。[5 ]
【柴胡肝毒性机制】一个由973/863专项提供经费的动物实验，采用柴胡总皂苷粗提物给大鼠灌胃45d，分对照组及高中低三组实验鼠，结果对照组一切正常，实验组不同程度的行为倦殆、欠活泼, 毛色无光、稀松、掉毛等, 进食、饮水欠佳, 高剂量组可见到尿液浑浊, 高剂量组死亡6只,中剂量组死亡2只,解剖观察发现主要为肝脏毒性。[6 ]
该实验发现柴胡总皂苷粗提物高、中、低剂量均能造成不同程度的肝损伤, 表现为血ALT和AST水平升高, 提示肝细胞膜通透性增加;血TBIL升高反映了胆红素代谢降低;病理学检查发现肝脏质量增加、肝体比值增大, 光镜下可见药物组大鼠肝细胞水肿、嗜酸性变、间质灶性充血、脂肪变性、细胞核固缩等病理变化。这些变化呈一定剂量依赖关系,说明柴胡总皂苷粗提物长期给大鼠灌胃可致大鼠肝毒性损伤, 其损伤程度与柴胡总皂苷含量呈正相关性, 可判定柴胡皂苷类成分是柴胡导致肝毒性的主要物质基础。
柴胡皂苷d 诱导细胞膜通透性改变，从而导致细胞损伤甚至是坏死。[6 ]
【可笑的柴胡减毒试验】
既然发现高中低剂量的柴胡一定程度致动物肝损伤，怎么办？中医依旧启动了各种炮制实验，对柴胡进行各种清炒、醋炙、酒炙、蜜炙等加工，发现加工北柴胡含柴胡皂苷a 量高低依次为生品＞ 醋炙品＞ 酒炙品＞ 蜜炙品＞ 清炒品; 灌胃小鼠也相应发现柴胡皂苷a 量高的炮制品毒性小一些。结论是蜜炙可增大其安全剂量的范围。[7 ]
因为柴胡皂苷正是柴胡的“疗效”及毒性成分，这样炮制显得非常幼稚可笑，假设现剂量10g/d生品不安全，某炮制法能破坏50%的柴胡皂苷，这样的10g/d炮制品相对安全；那么，这跟将生品剂量改为5g/d岂不是含等量的柴胡皂苷？何况要考虑经炮制后柴胡皂苷减半，是否有原来“疗效”？不过有些实验证明，象大叶柴胡，不同溶剂的提取物，毒性差别极大的，可靠的做法是拒绝所有巫药，除非是经过现代药物程序验证过的。
【日本小柴胡汤事件】与柴胡相关最著名事件当数日本的小柴胡汤事件。小柴胡汤出自东汉张仲景的《伤寒论》，《日本药局方》对小柴胡汤的药物剂量有具体规定：柴胡7.0g、半夏5.0g、黄芩3.0g、人参3.0g、大枣3.0g、甘草2.0g、生姜1.0g。1976年小柴胡汤进入日本医疗保险，同时有日本“学者”发表论文指小柴胡汤对慢性乙肝、肝硬化患者的帮助，并且长期服用很安全，到1994年小柴胡汤销售额急剧增加到400亿日元，占全部汉方药的25%。
1991年起日本厚生省收到小柴胡汤致间质性肺炎报告。1996年3月厚生省发出“紧急安全性情报”，
1994年服用小柴胡汤的慢性肝炎患者中，88人因副作用引起间质性肺炎，其中10人死亡。有研究指出该方剂引起肝损伤的机制可能与柴胡的原浆毒有关。[8 ]
1995年，日本Itoh S报告4例女性服用小柴胡汤引起肝损伤的，
服药时间3周至7周后，出现黄疽,血胆红素、转氨酶及ALP显著升高；停药后10d至3周黄疽消失，转氨酶正常。[9 ]
【大叶柴胡事件】现在的中国药典会特别标注一句“【注意】大叶柴胡的干燥根茎，表面密生环节，有毒，不可当柴胡用。”这是用不少人的生命及健康换来的警示。
大叶柴胡广泛分布于东北地区。其根及茎中含有柴胡皂苷含量高达3.8% ; 还含有多种挥发性成分。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 东北某些医疗单位和中药厂用大叶柴胡配制中成药, 患者服后发生严重中毒反应, 中毒症状为恶心、呕吐等, 重者表现为阵发性抽搐、角弓反张, 其中有三人因严重中毒而死亡。[10]
事后多家机构对大叶柴胡展开研究，用大叶柴胡粉及大叶柴不同溶剂提取物给小鼠灌胃给药，并以柴胡作对比，发现其LD50(半致死量)分别为：柴胡粉>3g/kg；大叶柴胡粉0.499g/kg；大叶柴胡水煎剂>100g/kg; 乙醚提取物 0.05g/kg; 乙酸乙酯提取物0.015g/kg。中毒现象是抽搐, 相继全部阵发性抽搐, 举尾, 跳跃，类似脊髓样兴奋，死亡。可见大叶柴胡的乙酸乙酯提取物中含有某种剧毒物质，这也是以前民间用大叶柴胡煎药少见中毒，而用大叶柴胡粉打粉做中成药就出现集体中毒的原因。后来在大叶柴胡乙酸乙酯提取物分离出柴胡毒素和乙酰柴胡毒素等毒性成分。动物急性中毒作用部位初步分析提示, 大叶柴胡可能先侵犯间脑干以下的脑干部位而后波及到其它中枢。[10]
就是这样一种毒性极大的草药，也有中医药研究部门在做所谓减毒试验，试图为“重新利用大叶菜胡的药用价值提供了依据”。一个试验采用对大叶柴胡以湿加热干燥法可以达到去毒的目的，具体工艺是对大叶柴胡蒸煮4 5～6 0 分, 然后以在90 ℃温度烘干30分钟。[11]
虽然曾发生大叶柴胡集体中毒事件，后续中国药典等也特意标注大叶柴胡有毒，不可入药，草药市场仍不时能发现有大叶柴胡药材。深圳市药监局2010年4月一次在市场上抽样回来的解表清热中药材（饮片）品种进行检验，即发现有以大叶柴胡假冒柴胡，药监局随后发出消费警示。[12] 这次国家食药监专家担心假冒柴胡，也可能与此有关。
【小柴胡致过敏】患者, 男, 11 岁, 因感冒口服小柴胡颗粒。服药后约1 h , 双下肢小腿后部有痒感, 挠之, 见有圆形疹点隐显, 继而痒感加剧,出现密集的约绿豆粒大小的丘疹;颜色稍深于皮肤, 一直上达臀部以下。双下肢前侧无丘疹显现。双上肢从腋部侧至手弯以上内侧, 亦见密集丘疹显现, 奇痒难忍。小腹部见几处由稀疏的丘疹形成疹丘。[13]
【可怜双胞胎小女婴因柴胡夭折】这是个由法医报告的悲伤的案例：[14]
双胞胎女婴，出生3个月。某月13日因患流行性感冒而发热咳嗽，于次日凌晨2时许，
其母喂服含柴胡的中药煎剂，3h后，两患儿口吐白沫、面色苍白、发凉，继而呼吸困难，约6时许，两患儿死亡。14日尸体解剖，见两患儿肺脏高度瘀血、水肿，喉气管、支气管内均见白色泡沫沫液, 胃肠道充血, 其他脏器亦见痪血, 未见致命性病理改变。
动物试验:选用健康小白兔3 只,
2 只喂服患儿吃剩的中药煎剂后,2 h 后, 小白兔开始发呆, 四肢发凉, 烦燥不安, 继而吐白沫, 呼吸停止而死亡。 另1 只喂服去掉柴胡的中药煎剂,结果未出现任何症状。解剖死亡小白兔, 见各脏器癖血, 气管、支气管内有少量白沫,胃壁、肺、心脏等有点状出血, 四肢见循环障碍所致的青紫。
毒物分析:应用气相色谱法检测, 患儿胃内容物、小白兔胃内容物、吃剩的中药中均检出中药毛柴胡成份。
【小结】柴胡是常用草药，近年因为常有用柴胡引起药物性肝损害的临床报道，以及日本小柴胡汤事件，因此列入了【973 项目确有疗效的有毒中药科学应用关键问题的基础研究】对象之一。柴胡皂苷和柴胡挥发油是柴胡的主要毒性成分;毒性靶器官主要为肝脏,肝损伤机制同多途径的氧化应激损伤有关。药材市场上常见的以杂充真假冒现象，如果有毒的大叶柴胡，更危险。
相对来说，央视报道中中药材市场的柴胡，毒性最小的成分应是混杂其中的动物粪便。参考资料：
[1 ] CCTV，河南中药材市场黑幕：栀子染色 混杂动物粪便 http://t.cn/RwJMsQc
[2 ] 河南禹州中药材市场黑幕：给栀子染色，柴胡抽检合格率为零 http://t.cn/RwAc4re
[3 ] 中国药典
[4 ] 谭玲玲，狭叶柴胡营养器官中柴胡皂苷和黄酮类化合物的积累部位及含量比较，西北植物学报，2014，34(2)
[5 ] 刘亚旻等，柴胡毒性作用研究进展，中成药，2012.6
[6 ] 黄伟等，柴胡总皂苷粗提物致大鼠肝毒性及氧化损伤机制相关性研究，中国中药杂志，2010，35 ( 13 )
[7 ] 孙蓉等，北柴胡不同炮制品柴胡皂苷a 含量及急性毒性实验比较研究，中国实验方剂学杂志，2010.10
[8 ] 孙其然，小柴胡汤事件考察，中国中医药信息杂志，1999.6(4)
[9 ] Itoh S，Liver injuries induced by herbal medicine, syo-saiko-to (xiao-chai-hu-tang).，Dig Dis Sci. 1995 Aug;40(8):1845-8.
[10] 陈学韶等，大叶柴胡毒性的初步研究，药学通报，1981年第16卷第5期
[11] 于翔龙等，大叶柴胡炮制去毒的实验研究，中国林副特产，1998.1
[12] 深圳商报，大叶柴胡冒充柴胡以假乱真,http://t.cn/RwJ6H7d
[13] 于秀萍等，口服小柴胡颗粒引起皮肤过敏反应1例，中国医院药学杂志，2006.7
[14] 王素华，柴胡中毒引起小儿死亡2例，法医学杂志，1997.4
(柴胡注射液另开题目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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