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扇赏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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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家庄新闻网□刘绍本
“立了秋，把扇丢”。今年的立秋节气是在8月7日，暑热渐退，但手中的扇子还不敢轻易丢掉。入夏以来，先后得到友人相赠的两把扇子，不是那种羽毛扇，而是一把团扇，一把折扇。清风徐来，谁能远弃？
扇子，本来就是夏令消暑、摇动生风的用具。小时便见过家家户户都在使用的葵蒲扇，而且孩子们拿两把大扇面当车子的前后轮，四处奔跑的样子，都早上了丰子恺先生的儿童画了。幼年还学着那段略带戏谑味道的俚语唱诵着：“扇子有风，拿在手中。有人来借，等到立冬”。哈哈！
今年正当旱风暑热袭来的时候，在一个夏季养生报告会场合，与87岁的谢在旺老先生相识。他在一家制药企业担任多年注册会计师，退休后又赴深圳新厂应聘八年，晚境生活美满。说着，竟从自己随身携带的“锦囊”手提袋中，抽出一把圆形有柄的扇子来相赠。这是团扇，因为古代宫中常用，又叫做宫扇。汉朝班倢伃《怨歌行》中便记有：“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乐府《吴声歌曲》当中，就收有《团扇歌》，可算有年头了。这要比起远古时代，人们随手猎取植物叶和禽羽，然后进行简单加工，用以障日引风强多了。逐渐地，由消暑的必备之物，演变成供赏玩的雅致之物，审美价值猛增，甚至可当成艺术品收藏了。细观谢老先生相赠的这把团扇，素白面料上绘有牡丹一丛：二红一黄的花朵掩映绿色的羽状复叶当中。简约里，透着浓郁的华贵情韵；画面上，姹紫嫣红、流光溢彩、典雅大气。再加上四字行书“吉祥如意”点题，并钤以篆书刻印，真让人顿生“爱不释手”之感。其实，在传统的花卉画法之中，早有“折枝”一法，即不去描绘全株，只画连枝折下来的部分，突出地展示了花朵的娇美。在团扇的绢面上，放笔有限的篇幅空间，特写镜头式的点染妖娆，更增添魅力，昭示了美意。
追溯起来，远在魏晋时代，已盛行在扇面上绘画、书写文字了。不像团扇那样呈圆形画幅，大量流行的折扇画幅则呈扇形，即在圆的长短两个半径所夹部分挥笔书画，正反两面又有扇骨穿插，必须顾及这“隔与不隔”的艺术空间，所以增加了画师的表现难度。令人高兴不已的是，今夏竟收到扇画艺术家杜立宪慨然相赠的一把折扇。展开镂空的艺术竹柄间，只见墨染的花枝畔，还有细笔勾成的稚小生灵跃动，煞是爱人。又见此面题有“静静的山林”字样，钤有闲章“自怡”；另面则题“风来雨过，春华秋实”八个大字，落款“甲午谷雨，杜立宪”，闲章“风韵”。似乎不必费力摇动，瞥见此扇画，便觉“心静自然凉”，惬意涌在胸际。说来我与杜家已是两代人的情缘了，上个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初，我参与了河北杂文学会主办的刊物《杂文界》编辑工作，那时省报社拨用的办公室时被迁移拆建，所以许多编辑业务干脆改在主编杜文远同志的家中办理。那阵子，还协助文远同志编撰《杂文百家专访》、《百家论杂文》等书籍出版，许多增删取舍均要随时登门讨教。这样一来二去的，就与杜夫人葛大姐和正在青年期刊《青春岁月》工作的儿子杜立宪相识了。谁料，岁月的磨砺竟使立宪凭对扇画的志趣追求，将自身打造成专业的行家里手，尤其工于扇画的生肖画。这令获赠之人在清风徐来中，玩味着静心养性的邃密情理。
整个暑日，我和老伴以扇为友，一把团扇，一把折扇，时时让人陡生清凉之意。随着闲聊起扇文化的传播影响时，首先不忘其表演道具功能，家乡早传有扇鼓舞，少数民族就演出过“采茶扑蝶”舞。同时，在舞台背景及至家居客厅，常见立起一把展开的巨扇，不仅是装饰品，而且浓郁了整个环境的祥瑞气氛。我又忆起了“扇面对”这种旧体诗对偶格式：“律诗有扇对格，第一与第三句对，第二与第四对”。许多人还以杜甫等人的诗句为例，称它与重迭对、救尾对等，成为对偶的重要形式。这说明扇书的发展也促进了诗词的多样化进程。至于以扇入典的故事，那更是屡见不鲜了：就说 “扇暍”，意思是以扇扇苦热中暑的人。暍，读音如耶，即伤暑、中暑。《淮南子·人间训》记载：西周时期“武王（姬发）荫暍人于樾下，左拥而右扇之。而天下怀其德”。后来，人们就以“扇暍”为颂扬德政之典。看看，一把画扇在生活与艺术进程中，能起的作用真不小呢。
（作者为河北师范大学退休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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