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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中的记忆

  要是有谁凌晨十二点还脑瓜活跃得很,思维一下从海洋跳到陆地,从一头笨猪跳到翩翩起舞的蝴蝶,从幼稚的童年跳到布满皱纹的老头,那这个人肯定是脑子出问题了,很不幸的是,我的脑子就正在出着这样的问题,还很严重。

  

  当时因为接了一单难度超乎想象的设计任务,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所以总是在晚上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冥思苦想,后果就是早晨起不了床,凌晨又清醒到好象可以看清楚树枝上每一片叶子的纹路,如手掌心一样,细致而交错。关键是这该死的习惯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好吧,没事做的时候就记录下这该死的思维。

  

  最近老是想起父母,想起童年。可能自己还是怕死,想想父母把这该死的带有缺陷的基因继承给我的时候,一个医生告诉我,你以后得注意点,癌症是会遗传的,再想想跟我有血缘关系的爷爷和外公都死在了它手里,有时候真有点毛骨悚然。难道生命上天早就给安排好了,但我又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

  

  有时候很奇怪,你记忆最深刻的人并不是你最爱的那个人,比如我父母,我爱我父亲,但得承认,我爱母亲要远远多过父亲。但我记忆里所有回忆他们的画面,父亲出现的次数要多得多。

  

  听我外婆说,外公有着一张俊朗的脸,是村里的会计,举手投足间总露着一份优雅,用他们的话说就是讲究,喝酒就得用酒杯,喝茶就得用茶杯。外婆比外公要小十多岁,那时她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毅然嫁给了外公。在当时来说,我不知道会遇到多大的阻拦,但还是在一起了。外婆的话我是绝对相信的,从她身上,从她五个儿女的身上就能看得出来。

  

  母亲是老大,当然老大总是最辛苦的一个,也是最吃亏的一个。读了小学四年级就缀学了,就得放牛,割草,做饭,带弟弟妹妹。总之每天除了劳动还是劳动。

  

  父亲的童年最少在生活上要过得愉快得多。奶奶是带着父亲嫁给我爷爷的,后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反正再没生过。父亲成了继承这个家族的唯一的独苗了,尽管流的是另外一个姓氏的血,但还是成了我爷爷,我父亲的爷爷的宠儿。在那个资源匮乏的年代,父亲基本没饿过肚子,米饭不够了还有红薯,最关键的是爷爷一直供他上到了高中,听说只差两分就考上大学了。还好因为了这两分,要不这世界上估计我就不存在了。

  

  当时的村子里连初中毕业的都没几个,父亲的高中学历一下就成了文化人,没多久就做了教师,这也成了他终身的职业。

  

  当父亲托着一张青涩的脸在教室里激昂文字的时候,母亲正在那一片金黄的稻田里挥舞着镰刀。谁又能知道,命运会给你安排怎样的一场演出。

  

  母亲有着一张美丽的面孔,穿戴总是整洁而干净。外表文静,内心细腻而坚强。

  

  父亲的容貌很普通,而且不修边幅,性格随意,不拘小节。

  

  记得我上高中的时候问过母亲,我说您结婚以前追您的人挺多的吧,您怎么会嫁给父亲那么的一个人,没出色的长相,没出色的才华,关键是生活太随意了,根本不象一个在过日子的人。

  

  母亲笑了笑,带着一丝羞涩。可能是命运吧,母亲回答。不过,一个人的容貌长得好坏,其实只是第一印象,当你跟他接触久了后,你会发现他其它方面的很多优点,而这些优点完全可以弥补他身上的所有缺点,哪怕他之前的缺点,你都会觉得是好的。看你父亲的眼睛,到现在都很清澈,结婚到现在,能吃饱,能穿暖,有地方住,最让我欢喜的是那满满一书架子的书,我是看不懂,但让人舒服。每天吃过晚饭,你父亲会跟一群朋友喝酒,聊天,我躲在一边安静的听着,热热闹闹的挺好。还有,在这个村子里你还能找到一个半夜起来叫你看星星的人吗?你父亲是唯一的一个。

  

  这是母亲大概的意思,我当时不是很明白。当经历了很多痛苦和欢笑,再回过头来想这一段话的时候,我算是真正的理解了。

  

  人在追求物质生活的同时,精神却一直在弥补着一个人,一个家庭的完整性。母亲是很渴望上学的,但生活的无奈只能让理想止步,而父亲正好能弥补她心中的遗憾。母亲让这个家庭变得踏实和平和,而父亲在上面洒下了一层薄薄的巧克立,一种诗意的美,一个家便有了灵魂。

  

  我们的生活中轮番上演着三年之痒或七年之痒,就是在狂热的追求物质的同时,缺少了一种对生活的随意。当我们从陌生到了解到熟悉,到再熟悉,然后只剩下审美疲劳。当维系婚姻靠孩子,维系爱情靠房子的时候,就只剩下每天的每天,我在虚幻里寻找着新的刺激,你在电视的相亲节目里找一找爱情的感觉。这就是精彩的现代人生活。

  

  在一次跟朋友聊天的时候,朋友问我什么才是最好的生活。我说其实拿着一份不错收入的小资是最完美的,如果不去想着换大房子,有个住的地方就行。甚至在这个房价极其不合理的年代,租个房子,把剩下的钱每周去看一场电影,去爬一次山或者露一次营,有时间的时候去旅一次行,买自己喜欢的书,有一个收集杯子的癖好,买好听的,没事的时候学学画画或者写点心情的文字,这就是最好的生活。只要你在心里有这份奢望,你就会努力而欢喜的工作,而这种动力会让你在工作上得到意外的收获,继而会让你有更多的物质来做你想做的东西,一种良性的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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