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8期
编者按
几千年前,繁茂杏林中,孔子师生皆席地而坐,共谈己见。孔子和颜悦色启发弟子言志。面对纷乱的战火,这些追求真善美的弟子,也对自己的理想展开浪漫的想象。孔子师生身上的崇高,足以让我们仰望。
如今,董一菲老师也与孩子们在课堂中平等对话,去追求“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的诗意栖居。
山西静乐一中 胡艳
课堂音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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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8年5月19日
地点:贵州省贵定县贵定中学
执教:董一菲
整理:贵州省黔西第四中学 曾兰
贵州省黔西第四中学 陈元慧
贵州省黔西第四中学 周政
黑龙江省伊春市第一中学 刘士友
山西省静乐一中 胡艳
课堂实录
师:今天我们学习《论语》中《侍坐》篇,简称为《侍坐》,我们先读题目,“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
生读: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
师:非常准确,非常好。
师:题目当中提到的都是孔子的学生,你刚才听到有几位?
生: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 ,四位。
师:侍坐,孔子的课堂是令人向往的课堂。他的课堂,也许在参差杏树下席地而坐,弟子们席地而坐,称为“侍坐”,让大家谈一谈,聊一聊,就一个话题互相交流。请读原文,孔子的四位学生在文本中回答问题的顺序仍然是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吗?
(学生静静看书)
师:先是子路,再到冉有、公西华,最后是曾皙,与题目顺序一致吗?
生:不一样。
师:为什么?
生:他们所说的内容。
师:他们的所说的内容和老师教的不一样,这是你的想法。
生:因为先是子路,然后再到冉有、公西华,再是曾皙。
师:这是回答问题的先后顺序,那题目应该与回答问题的顺序相同,为什么要有所不同?
生: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他们的文化程度不同,他们的志向不一样。
师:真好,文化程度不同,并且志向不同。
生:我觉得这四个人都是孔子的弟子,首先作为他的弟子,可能在他身边久了,了解他为人处事的方法。
师:你是否知道孔子有多少弟子?其中最有名的是多少门徒?多少贤人?中国最钟爱的是哪个数字?九还是十?
生:十
师:你认为呢?
生:我认为是九。
师:九满了吗?而十呢?满了。“月满则亏,日中则昃”,我们中国传统文化最钟情的数字是九,一定是九的倍数,3000门徒,有多少贤人?
生:72。
生:72贤人,今天和孔子学习的只有四个,题目是——
生: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
师:有境界的高低,有大我、有小我,中国传统里更有尊卑,有长幼,有情怀的高下,题目却这样排列。接下来看正文。
师:请把含有这些字这些词的句子找到。
生:“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
师:你如何理解“侍坐”?
生:陪,坐着,陪孔子坐着。
师:老师和同学们有平等的关系,用“坐”想到现代汉语成语——“平起平坐”。“侍坐”体现了学生对孔子的态度是——?
生:尊敬。
师:上课叫“侍坐”。第二个词,请读准词,再读句子。
生:“子路率尔而对曰:千乘(chéng)之国”。
师:他读的是千乘(chéng)之国,刚才我们在门外偶遇,大家是高一的同学,这篇应该是高二下学期的文章。有没有同学纠正这个读音?
生:应该是千乘(shèng)之国。
师:何为乘?
生:车子的意思。
师:非常好,有一定规模的车子,一车四马为乘,千乘之国是诸侯国的标准,猜猜看,那万乘之国呢?
生:应该是很强大。
师:很强大,这是一种描写,有具体规定吗?秦始皇自称皇帝,称天子之国,为万乘之国。
师:饥馑——
生:“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
师:学会利用课下注释,何为饥?
生:五谷不熟。
师:何为馑?
生:蔬菜不熟。
师:我们的汉字,多么丰富,如此美好!作为农业大国,“饥馑”,五谷和蔬菜都分得这样细致,如此丰饶。
师:下面一个词读什么?
生:比及(bì jí)。
师:比及(bì jí),非常棒,古音异读,什么意思?
生:等到。
师:是孔子的哪位门徒?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如此说呢?比比我们的搜索信息的能力。
生:一个是冉有,一个是子路。
师:“比及三年”是满心的欢喜。“端章甫”三个字划分音节,如何断句呢?
生:应该是“端/章甫”。
师:理由是什么?
生:因为在古代,“端”是一种礼服,章甫是古代的一种礼帽。
师:端,礼服也;章甫,礼帽也。于是读“端/章甫”。还原到文章中,应该是哪句?
生:“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
师:字正腔圆全文有一个通假字,“希望”的“希”通“稀少”的“稀”。
生: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
师:“希”是个很常见的通假字。学古文就是积累词语的过程,要穿过词语的密林,触摸那份思维,那份审美,我们厚重的文化。
生:zhuàn撰。
师:做小小的变形,把偏旁改了,把“扌”改为食物的“饣”字旁简写的“饣”字旁。李白的诗云:“钟鼓馔玉不足贵”。食物的“饣”为食物,这是“扌”的撰。下一个字,请同学们读一下,它读什么?
生:哂(shèn)。
师:注意声调,第几声?
生:第三声。
生:哂(shěn)。
师:读的非常好,“夫子哂之”,大家一起读!
师生:“夫子哂之”。
师;哂之,曾皙有一段话,请全班同学集中看这段话。我们再次背一下题目。
师生:“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
师:中国的百家姓远不止一百个,是六千多个,其中复姓有三千多个。所以公西华、公孙都是我们骄傲的复姓。曾皙是第几位发言的?
生:曾皙是第三个发言的,错,是第四个。
师:何以见得?
生:“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就是与前三个不同。
师:真会读书“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三子者之”。我是否可以这样表达:我不同于其他三位学长。
生:可以,都是孔子的学生、徒弟。
师:称呼学长,是礼节,无论年龄大小,平辈的总要称呼兄台、学长。三子者的才华各侧重于什么?先评价子路吧!
生:我觉得子路的才华应该是治理国家。
师:治理国家,何以见得?
生:文章第二段。
师:请读出来。
生:子路率尔而对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
师:“可使有勇”,可见子路治理的国家是“摄乎大国”。他善于治理国家的哪个方面呢?让百姓有勇。从文中去读,关键的字读准,这是基本功。
生:我觉得子路他是擅长教百姓思想,要勇敢。
师:教他们勇敢,让他们有勇气。上古时代,中原大地,春秋乱世,士君三十六,王国五十二,如果你是诸侯,你任用子路,会让他做什么?
生:打仗。
师:军事管理,“三子者之撰”,抓关键词。
生:另一个是让国家繁荣富强。
师:这一位是谁?
生:冉有
师:冉有如何说?
生:“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礼乐,以俟君子。”
师:如果说子路在上古时代是一个军事家,擅长带兵作战,可以让百姓有勇气,那么冉有的才华体现在哪方面?
生:让经济更发达。
师:他擅长经济,如果你是诸侯,孔子的学生冉有,你重用他,你让他做什么部长?
生:经济部长。
师:善于用人,非常好。孩子们,读文章要细腻、学会揣摩语言。“三子者”,公西华,多美的复姓!他的才华是什么?擅长什么呢?
生:我认为他擅长文化推广。
师:何以见得?
生:因为他讲:“宗庙之事,端章甫,如会同,愿为小相焉。”
师:非常好。李白、杜甫,读“fǔ”,请读——
生:“端章甫”。
师:公西华的才华是什么呢?
生:(迟疑片刻)
师:他会穿礼服,会戴礼帽。他不想做大官,只想做小相。白居易被贬才有了《琵琶行》,他懂得那么多。你如果是国家主席,你会如何任用公西华?
生:做外交部长。
师:太棒了,又是一个知人善用的领。礼仪,这可是大事。在中国古代,诸侯国也好,天子国也好,只有两件大事。你能想到吗?
生:如果我是诸侯,我会让他教书,因为他说:“宗庙之事,“端章甫,如会同,愿为小相焉”,说明他不希望做多大的官,只希望让自己有礼贤,这样就会把礼贤传承下去。
师:好,与时俱进的思想观,如今教育部和文化部融合了,你的观点和他们的是相通的。我们回眸源远流长的文化,更需要如公西华这样的人。
生:我会让他去做外交官,就像现在的中国,一个国家为什么会强大,就是重在交流。
师:非常好!曾经的周恩来总理,新中国的外交官。
生:因为国家与国家之间最主要的是交流,最重要的是交流。
师:重在交流,即使在战争年代,《孙子兵法》云:“上兵伐谋,其下伐纣,其下攻城”。这三人中谁上兵伐谋,其下伐纣,其下攻城?
生:公西华。
师:最后是公西华吗
生:不是
师:谁最有勇?
生:曾皙
师:是曾皙,曾皙出场了吗?
生:没有
师:诸侯国天子国只有两件大事,一是出兵,二是外交。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每个人生命都会绽放。孩子们,所有的教育都在寻找自己的个性和长处,古今一也。来古希腊也是如此的,在太阳神阿波罗神的神庙的的门楣上镌刻有这么一句话:认识你自己,人们啊,请认识你自己。在孔子面前,他的学生都发现了自己。子路擅长什么?
生:子路擅长军事
师:非常棒!冉有擅长什么?
生:经济。
师:那么公西华呢?
生:擅长外交。
师:擅长外交。今天上课的只有四个学生。曾皙说: “异乎三子者之撰”,真是这样的。他的才华是怎样的?我们稍作停顿,孔子在整个过程当中一直在倾听,行不言之教,心有灵犀一点通。其中只有一个人在谈自己的想法时,孔子有一个细微的不易察觉的表现,是什么呢?
生:我认为是子路
师:孔子如何表达?
生:“夫子哂之”。
师:何为哂之?
生:笑。
师:怎么笑, 是大笑吗?
生:应该是微笑。
师:微笑能听到吗?
师:观察这个字是什么偏旁?
生 口字旁。
师:口字旁,听不到,为什么要加上一个口?你怎样理解“哂”?什么样的笑才是“哂之”?
生:就是那种带有嘲讽、不屑的样子
师:好。嘲讽、不屑,还可能是——?(面向另一个学生)
生:微微一笑。
师:笑得很虔诚。还可能是——?(面向另一个学生)
生:纠结复杂的情感。
师:复杂的多元的情感,纠结复杂的情感,没有一种情感是单一的,孩子,你怎么认为?
生:我认为是嘲讽。
师:嘲讽的微微的不屑,还可能是?
生:还是不屑。
师:还可能是?
生:夫子的笑是有点复杂的。我认为孔子的爱是
师:儒家的爱是什么爱?单人加两横是仁爱是仁爱,基督教徒的爱是博爱,墨子的爱是兼爱……仁者爱人也。所以他不喜欢子路此时的表达。
生: 我觉得当时的孔子有点失望
师:有点失望,很可惜。这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情感。要想理解孔夫子这个笑,我们还真得继续解读,仅凭这句话,还真有不懂。
师:阅读理解不能断章取义。孔夫子和子路的情感,我们参照这几则语段。
生读:子曰:“道不行,乘桴(小船)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
子路闻之喜。子曰:“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
师:面对非常生僻的古文段,能读这样好!我们翻译一下,注意不必翻译很细。“桴”是指小船,已经标注,此处没有难点。孔夫子说,大道不行的时候,不能通行的时候,我乘着小舟到海上漂浮,谁和我去,我的三千弟子,只能是谁?
生:子路。
师:只能是子路,这是孔子对于子路的想法。子路有什么表情啊?子路闻之喜,孔子说,子路啊,你的勇敢…….(延长声音)
生:胜过我。
师:对,请坐。读到这里让我们感动,这个角色太让人感动,有一天身居乱世,孔子惶惶而作。他走过硝烟, 走过战火,从来未被接受,只有被排斥。有一天,他的心也冷了,他想到海上去漂浮,他想到在这三千人里,只有子路能坚毅地跟着他走。子路除了勇气外,他还有什么品质,孩子?
生:他有抱负
师:在人的美德当中,他有抱负,他有勇敢,他还有……(面对另一学生)
生:他有善良。
师:他有善良,非常好,还有什么?
生:还有志向。
师:子路还有什么?
生:坦诚。
师:还有什么?
生:有坦诚,有志向,因为治理国家必须有这些品质。
师:这是多么好的子路啊!子路的确如此。子路胸怀坦荡。谁可以到前面来和我对话?
(观察片刻后,走到一男孩身旁)
师:我一定找男孩子,子路比孔子小九岁,他第一次出场穿戴很特别,他戴的帽子像什么?
生:雄鸡。
师:像雄鸡,请读第一句。
生:“子路性鄙”。
师:用什么词概括此时的子路?
生:鄙
教师风采
董一菲,中学语文特级教师,黑龙江省首批正高级教师,黑龙江省首届教学名师。任教于牡丹江市第二高级中学。
“诗意语文"的倡导者,全国中语首届十佳教改新星,全国中语首届十大学术领军人物。入选“百年中国语文人博物馆"。
“诗意语文”荣获黑龙江省基础教育教学成果一等奖,2018年”诗意语文”荣获全国基础教育教学成果二等奖。2018年“诗意语文”入选全国第四届教学成果博览会。
兼任全国多所师范大学硕士生导师。兼任“语文报杯”等多项全国语文教师课堂教学大赛评委。著有《紫陌红尘拂面来》《董一菲讲语文》《仰望语文的星空》《雪落黄河静无声》《干江有水干江月》《寻找语文的诗意与远方》等六部专著。主编诗意语文工作室《高中经典篇目同课异构与点评》等38部教育教学丛书。
本期责编:胡艳
执行主编:付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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