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真的心疼鸳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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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抗婚一回，若不是她足够聪明，将事情闹到了贾母跟前，得以保全了自己，也许她早已被逼成了贾赦之妾。

以贾赦的手段，他一定不会就此罢手，而鸳鸯又是个心性刚烈的，闹到最后，她也许会选择一头碰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好在，贾母得知后，不仅动了雷霆之怒，很快将鸳鸯保了下来。贾赦无法，只好暂时放手，毕竟不能跟自己的母亲对着来，鸳鸯这样才保住了清白和一条小命。

可如果我们仔细想想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贾母是保护了鸳鸯免遭贾赦荼毒不假，但她真的是因为心疼鸳鸯吗？

我们不妨来看看贾母都是怎么说的：我统共剩了这么一个可靠的人，他们还要来算计。贾母这话的意思很明白，她保鸳鸯的根本原因，不是她多疼鸳鸯，而是鸳鸯可靠，是她离不了的人。

可也难怪，贾母是贾府的老祖宗，鸳鸯是贾府的家生子，主仆之间即便关系再好，终究是越不过阶层去的，贾母看上去对鸳鸯的疼，其实更多时候，是因为这个已入暮年的贵妇人，饮食起居，早已离不开这个丫鬟。

贾母其实从来都不反对儿子纳妾，你看她怎么说：他要什么人，我这里有钱，叫他只管一万八千的买，就只这个丫头却不能。留下他服侍我几年，就比他日夜服侍我尽了孝的一般。

对贾母来说，鸳鸯服侍她多年，成熟稳重，体贴周到，凡事细心，对贾母的脾气性格也都找得到，在贾府人缘也好，早已不可或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贾母只要活着，都不可能轻易放鸳鸯出去，无论是让她给儿子做妾，还是到了年龄让她自由婚配。

李纨也说过，比如老太太屋里，要没那个鸳鸯如何使得。老太太那些穿的戴的，别人不记得，他都记得，要不是他经管着，不知叫人诓骗了多少去呢。

也就是说，贾母离不开鸳鸯，更多还是因为鸳鸯的位置十分重要，甚至是不可被替代的，缺了她，贾母的饮食隐居没人能照顾的好，这样贾母的生活质量就不能保证，老人家当然不愿意。

所以，即便是自己的儿子要讨鸳鸯，贾母也不可能同意。别的都好商量，就是动鸳鸯不行。这不是因为贾母多疼鸳鸯，而是她会由此想到没有鸳鸯以后的生活，一定有诸多不便。她虽然会调理人，但那时估计也是心有余力不足了。

换句话说，如果贾赦讨的人不是鸳鸯，而是贾母身边的其他丫鬟，你觉得贾母会发那么大火吗？可能的结果就是，贾母虽然也会生气，但估计多半会同意。

因为在那个时代，男子三妻四妾太正常了，贾琏在王熙凤生日当天偷腥，贾母还说世人打小都是这么过来的呢。由此也可推断，当日的荣国公，也不可能只有贾母这一位正室，有几位姨娘也很正常。

所以，鸳鸯抗婚这件事，贾母最气的，并不是儿子年纪一大把了还要纳妾，而是他要纳的人偏偏是她离不开的鸳鸯。我们甚至还可以推断出的是，以贾母之意，只要不是鸳鸯，其他人问题都不大。

贾母还说过，我这里有的没的，剩了他一个，年纪也大些，我凡百的脾气性格儿他还知道些。可见鸳鸯年龄不小了，但贾母似乎从未透露出要放鸳鸯出去的意思。

贾母如果真疼鸳鸯，应该会替她的终身大事考虑，到了年龄，放她出去，或者按照她的本意，为她指门婚事。但并没有，贾母只是想着，自己活着一日，就要鸳鸯在身边服侍一日，至于她百年之后鸳鸯该怎么办，她似乎没有想过。

聪明如鸳鸯，在贾赦逼娶之前，难道她就没想过自己的人生吗？一定是想过的，但贾母尚在，一刻也离不了她，如果老太太不开口，鸳鸯作为家生子，又怎么可能会有自由呢？

这其实无关对错，贾母是主子，鸳鸯是奴才，在过去，奴才就是主子的私人物品，可以随意处置，像那做了薛蟠小妾的香菱，薛姨妈一来气，还不是喊着找人牙子把香菱卖了？

当然，如果贾母同意儿子纳鸳鸯，或从或死，鸳鸯也只能认命。而贾母不同意，也并非她多疼鸳鸯，怕儿子糟蹋了好姑娘，更多的她只是担心自己的晚年，没有用的得心应手的人。

有鸳鸯服侍在侧，贾母就可以安享晚年，什么都不用操心，每天只管吃喝玩乐就行了，一切鸳鸯都能安排的妥妥当当，也只有她能胜任。

可贾母没想过，自己一朝归西，那个好色的大儿子，会饶过这个性情刚烈的丫头吗？她终究还是主子，而且年龄也大了，精力不济，懒得管许多事，对晴雯之事、尤二姐之事尚且不察，受了蒙蔽，又如何去替一个丫鬟思虑呢？

作者：夕四少，本文为少读红楼原创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