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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养了儿子就能老来有靠吗? - 崔文华 - 新浪BLOG
农民养了儿子就能老来有靠吗?
2007-03-16 19:30:17

农村家庭小型化已经是普遍现实。子女一旦结婚成家,就会很快以“分家”的方式建立以自己为首的核心家庭,按自己的意愿去决策自己新建立的核心家庭的生产和生活。一对年轻夫妻抚育一个或两个孩子的“核心化”家庭日趋增多。目前全国独生子女和双女户的总量达4000多万户,而且每年增加450万户左右。现代年轻夫妻的共处模式,以孩子为投入中心和感情主要凝聚点的核心家庭的形成,使得老人在这种新型家庭结构中已经没有了立足空间。小夫妻在自己的“核心化”小家庭中一心一意地发家致富,对分居的父母只是略加照顾。家庭的养老功能从社会心理上和家庭制度上必然大大弱化了。

在现代核心家庭模式普遍建立的形势下,老人被这种家庭结构中疏离化了,甚至被驱逐了!

在传统型家庭走向现代核心家庭的过渡阶段,“驱逐”老人以实现“核心化”,是这种新家庭结构建立的普遍倾向。在不同的家庭中,用不同的方式来表现,有些是含蓄曲折的,有些是直接而激烈的,吵闹的,打骂的,虐待的。总之是为了实现驱走老人、不履行或至少是不完全履行赡养老人的目的。老人退出了家庭中的“大家长”地位,去守着自己的那一小块“份地”苦度晚景。

老人不仅需要生活资料的养老供给,还需要日常生活、病弱起居的养老服务。农村一对中青年夫妇既要抚育一两个子女,又要承担双方父母四人的治病养老,压力是沉重的,又是令人“心烦”的。赡养老人对许多年轻的农民夫妻来说,已经是一个不胜其重又不胜其烦的负担。相当普遍的农村年轻夫妇对“分家”后的父母养老采取表面敷衍、实际不管的态度。

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提供的数字显示,仅2005年就有2000多名京郊农民控告自己的子女不履行赡养义务。这表明老人们在依托法律、道德传统等资源,苦苦保卫着自己在家庭中越来越少的生存空间,但大多数最终还是被“驱逐”了,或者被“放弃”了。

据中国老龄委2005年的抽样调查,39.3%的农村老年人生活贫困,45.3%的农村老年人认为生活得不到保障。

黑龙江省人大代表翟玉和2006年完成了一项对中国农村养老现状的调研,涉及全国72个行政村的10401名60岁以上的农村老人。调查发现,他们人均年收入只有650元,与儿女分居的比例是45.3%,三餐无保障的占5%,93%的人一年添不上一件新衣,69%的人没有替换衣服,小病吃不起药的占67%,大病住不起院的高达86%,农活85%自己干,家务活97%自己做。
   社会各界都对此做出不同方式的补救努力。有些地方的政府部门对孝敬老人的子女树立为模范,予以奖励表彰。有些省份甚至在考察任用领导干部时,会把他们对待父母孝敬与否的态度作为是否提拔的参考因素。一些学校也开始注重“孝道”教育,学前班向孩子们讲授孝待父母的道理;一些高校也把中国传统文化列为必修课,使学生了解“孝”文化对社会结构的建设性意义。这些努力是值得尊重的,但其实际效果显然远远不足以改变农村养老资源供给不足、敬老观念日益削弱的普遍现实。

养儿防老是一个深入人心几千年的信条。当贫困使子女自顾不暇时,他们是会让自己的父母失望的。这种情形在经济收入相对偏低、生活资料相对匮乏的中国广大农村,显现得更加严重。

更让天下父母们寒心的是,在当今时代,很多儿女即使有赡养老人的经济能力,他们也不情愿承担这个责任。孝道伦理规则对他们不构成有力的制约,法律又做不到全天候监督,无生活来源的老人们对于这样的儿女也无可奈何。由此可见,指望从养儿育女中得到养老保障,对生育后代者具有很高的投资风险。

现代社会正在日益清楚地表明,养儿防老是一场周期太长、成本太高、风险太大的投资。它的不可靠性正充分而普遍地显现出来。在经济基础相对薄弱的农村,养儿防老的高成本、高风险尤其令人感到忧虑。更须重视的直接现实是,农村的许多家庭,即便养了儿,也不足以满足养老之用。

农村的老人日益增多,对养老的要求日益加强。但农村家庭养老的供给支付和供给意愿却日益弱化。许多的农村老人已经丧失了大部分劳动能力,仍然不得不依靠自己微薄而不稳定的勉强劳动来自养。

尤其在经济相对欠发达的中西部,老人的日常生活消费,尤其再加上多病而造成的医药支出,已经使不少家庭难以承受,由此造成家庭失和,亲人矛盾加深。而老人们更是失去了应有的晚年祥和,甚至失去了起码的生存安全感,衣食不周,凄苦度日。

农村需要一个有效的社会养老保障体系,把农村的老人们从凄苦中解脱出来,并减轻农村家庭的重负。

一个有远见的农村社会养老保障体系的建立,对未来中国农村社会的稳定更加重要。因为随着时光推移,大批自身是独生子女的农民们也已陆续进入老境,对于独生子女生育独生子女的农村家庭,养老的经济负担和养老服务负担将更加沉重。过于沉重的养老负担会严重削弱农村家庭自身的经济积累能力、扩大再生产能力、子女教育能力,乃至大大弱化中国农村的自我发展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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