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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与骈文句式比较
诗与骈文句式比较
易闻晓  

摘  要:句式的运用突出显示诗与骈文的体制特点:诗语句式一定,骈文参差四六,又或间取三五;二体俱用四六,然《诗》之四言,绝多散语,而骈四为偶,结构整练;诗之六言,声气甘媚,节奏平板,骈文变化结构,取用虚字,化去板滞;骈体四六偶俪,其式错落不一,造语益为灵活。

关键词:诗与骈文;句式同异;四六为用;参互变化

诗与骈文俱讲偶对、用事。而《诗》主四言,抑有六言之体,骈文亦以四、六为主;“诗缘情而绮靡”,自有工丽一格,骈文尤尚藻饰。若此等等,悉见二体相通,是皆可资比较。然而骈体称“文”,本来与诗不同,当以二者比照,可明骈文特点,兹在句式、属对、藻丽各端。本文所论,止于句式,亦仅略示其要而已。

【一】

四言句式之成,悉归汉字之用。汉语单音独字[1],可以形成稳定的韵律节奏(P19)。四言句式的定型,成于韵律节奏的规定,适合声气吐纳的生理。唐成伯璵《毛诗指说·文体》:“发一字未足舒怀,至于二音,殆成句矣。”[2](P177)单字发音,缺乏声息变化,因而不能形成节奏,是以必无韵律。而二字发声,则有气息变化,以谓“生理停延”[3](P39-43),易言之,即在发音时“换口气”的停顿和延续。按“韵律构词学”的分析,则汉语独字以发声单一而不能成为“韵律词”,反之则汉字双音以有气息吞吐的“轻重片段”,属于一个韵律“二分体”,满足了“音步必须同时支配两个成分”的要求,因此就恰好构成“标准音步”,这个“标准音步”也就是“标准韵律词”[4](P1-2)。只依普通的理解,这个双音构成的“标准韵律词”,就是一个二拍节奏。那么,二音稍可“舒怀”而“殆成句矣”,唯在声气吞吐,而受制于韵律节奏的潜在规律。在此可以追溯《诗》的“足二”现象,以资证明韵律节奏的强制作用,这在何丹所著《〈诗经〉四言体起源探论》具有充分的述说,分别表现为重言如“言笑宴宴”(宴宴)、“悠悠我思”(悠悠)的单字叠加,连绵词如“辗转”、“燕婉”的双字组合,以及双音复合如以“人”字为中心者若“善人”、“良人”、“圣人”之属[5](P24-28),适见一字未足舒怀,二音殆可成句。

四言句式由两个双音节奏,亦即两个“标准韵律词”组成,这个2+2节奏的并列组合造成“四言优而婉”[6](P1402)的韵律效果,两个声息吞吐的“轻重片段”,必使韵律益加舒缓。向谓四言平正,而称“密而不促”[7](P571)、“雅润”[8](P67)“典则”[9](内编卷一,P1),必然有关四言优游不迫的韵律感受。尤当注意《诗》主四言的突出现象,并以“足四原则”证明2+2节奏之于造语成句的制约作用,是亦何著所述。“足四”的典型表现,一是“截短”,即把超过四言的长句截短为四言句,如国风首篇《周南》“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前二句与后二句在“语法”上俱属一句,而为适合四字句式故为截短。二是“拉长”,即把“语句字数不足四言者,使用特殊手段,使之成为四言句”,其特突者,当是联绵字的“无理”拆分,如《周诵·有客》“有萋有且”(《毛传》:萋且,敬慎貌)、《曹风·侯人》“荟兮蔚兮”(《毛传》:荟蔚,云兴貌)等,将双音词拉长,而成四音节奏,以就四言之式[5](P19-23)。

四言虽称“优而婉”者,但视五、七之式,则当谓“四言简质,句短而调未舒”[9](内编卷二,P22),抑且“文繁而意少”[10](P3),此即四言在《诗》以后“世罕习焉”[10](P3),而被五、七取代的主要原因。六言,则是三个双音结构、亦即三个标准韵律词的组合,因其缺乏单音的参与,所以不但“优而婉”者,乃至“甘而媚”矣[6](P1402),以无节律变化,又谓“调板”[11](P783)。六言一体,从未兴盛,原因就在这里。

然而骈文保持四六句式,则不尽优婉甘媚,而要归调利唇吻。于此可见声气谐和、吐纳顺适之于骈文造语的决定意义,以人一呼一吸之与天地一气的息息相通,当可体验气息吐纳的自然调谐,这是人身生命的内在律动。准此以推,则所谓骈体句式整齐的“建筑之美”、裁对均衡的“对称之美”、若此等等,乃至引申为儒家“中庸”之和[12](P13-41),其实一归声气之谐,即此最称切要。对于诵读而言,则以“使人读之激昂”[13](P31),尤其“施于制诰表奏文檄,本以便于宣读”[14](P1),唯取声气协畅。

【二】

诗用五、七,骈主四、六,“骈文取其双,诗歌取其单。”(朱星先生语)[15](P1270)五、七成于单、双音节组合。五言2+2+1,七言2+2+2+1,速读则五言2+3、七言2+2+3,都以一个单音节间破四言优婉与六言甘媚,乃使节奏“振竦”[16](P2231)。按韵律节奏,五、七为句,单音必处句末,一句节奏落著句末一字,必使坚劲有力。但按意义节奏,即字、字之间的意义组合,则有多种形式。清冒春荣为列五言意义节奏凡八式[17](卷一,P1579-1580),七言凡得十二式[17](卷二,P1591-1592),中有再可分者,而所有各式必有一字为单,七言或可析出二字单立。这是由于五、七为单,所以必有一字单处,或在第二字位,或第三,或第五,或与韵律节奏重合,而在末字之位,唯句首不称。如谢灵运“林壑敛暝色,云霞收夕霏”(《石壁精舍还湖中作》),单字在第二字位;王维“白云回望合,青蔼入看无”(《终南山》),单字在句末字位。五、七下字锻炼,即在单字之位,如谢诗第二字之“敛”、“收”,又杜甫“身轻一鸟过”(《送蔡希曾都尉还陇右因寄高三十五书记》,《全唐诗》卷二二四)第五字之“过”,是谓“下字当处”,而炼字即称“当处下字”,或谓“字眼”[18](P108-110)。这是“诗歌取其单”的简略情形。

而“骈文取其双”,可引《文镜秘府论·定位》之说,以谓四言“在用宜多,凡所结言,必据之为述”[19](P343),在四言诗早已衰落而五、七为常的唐代,这必定是指文章造语而言,四言“在用为多”,最是骈文实情,逮宋人则但谓“四六”而已。然六朝骈体,则以“变之以三五,盖应机之权节也”[7](P571)。此刘彦和章句之论,黄春贵释谓“四字、六字最为适中,变以三、五,乃因时际会,而有权宜适节耳”[15](P1268)。这是指“当时流行的骈体文”,虽以四、六为主,但尚“以三字、五字句的散联作穿插”(朱星语)[15](P1268)。

“变之以三五”的“应机权节”、得以稍破四六偶俪的软弱平板。如萧统《答湘东王求文集诗苑书》[20](P585),于四字之后与六言之前间用三言:“或日因阳春,具物韶丽,树花发,莺鸣和,春泉生,暄风至,陶嘉月而熙游,藉芳草而眺瞩。”但在严谨的骈文中,三、五所见不多。大抵记、序之文,职在记、叙事状,不便尽拘四、六偶俪,于是参以散文句式;而既为散行,则又不限于三、五而已,七言及七言以上者亦非鲜见,实以三言为少。如任昉《王文宪集序》,是篇历叙王俭事迹行状,故语多散行,然亦四、六骈俪强半,若“期岁而孤,叔父司空简穆公,早所器异,年始志学,家门礼训,皆折中于公”,虽中有四言,然参以五、七,都为散语;又若“孝友之性,岂依桥梓,夷雅之体,无待韦弦”,及接云“汝郁之幼挺淳至,黄琬之早标聪察,曾足何尚”,则前半四言偶俪,后半七言为对,是属变通之例;又接云“年六岁,袭封豫宁侯……初,宋明帝居蕃,与公母武康公主素不协……”[20](P357),则纯乎散语,而用归叙述。总其一段,散句为主,而间取偶对。但任昉《吊刘文范文》则相反:

余与先生,虽年世相接,而荆吴数千,未尝膝行下风,禀承余论,岂直发愤当年,固亦恨深终古。然夜叔之叙黔娄,韩卓之慕巨卿,未必接光尘、承凤彩,正复希向远理,长想千载……。[21](P471)

此段骈偶为主,而间以散语。首二语散行,以为发端,接下皆对,参差四、六而夹以三言,句式错落有落,毫无滞累之病,较诸纯用四言或单取六言,句式组合要活泼得多。且为复举萧统《十二月启》第二段以见骈文各种句式之例云:

伏以节应佳辰,时登月令,和风拂迥,淑气浮空。走野马于桃源,飞少女于李径。花明日丽,光浮窦氏之机;鸟弄芳园,韵响王乔之管。敬想足下优游泉石,放旷烟霞。寻五柳之先生,琴尊雅兴;谒孤松之君子,鸾凤腾翔。诚万世之良规,实百年之令范。[20](P599)

作为严谨的骈文,此段首以四字偶俪,继以六字为对,再以四、六合对,复以六、四为对,终以六字骈偶,如此参互为用,乃不觉其板滞。不妨推想,为何四言六字,于诗卒尔不称,而骈体专主其用,于此可以明了。

【三】

尽管诗以五、七为常,但《诗》主四言,而六言一体,自汉以降,历代不乏作者[22](P116-119)。那么诗与骈文之用四、六的区别,就是二体句法之论的重点,而辨求四六句法,必当首明体制之异。诗则篇幅短小,即使“长篇巨制”,如汉乐府民歌与杜甫三吏、三别等篇,较诸文章,其实都为精短,何况律、绝二体,仅得四句、八句,造语益求精炼,韵律必取铿锵。而骈体之为文章,篇幅可长可短,至短者亦较律、绝为长,长者并无限制。惟此,则骈文造语,非以精炼为尚,不以“振竦”为优,其四六构对,乃贯乎始终,非以漫衍为病,正谓得其体势,这是赋体敷陈在骈文留下的明显影迹。

四言之用,《诗》与骈文不同。《诗》主四言,以合“足四”之则,往往一意衍作两句,两句只言一意。如《卫风·氓》“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及“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以及“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语皆散行,职在直叙,句间承接,一在事理关联,尤其虚字连带,只为语气补缀。一个四言之句,必赖下句补接,才有完整意义,独立则大多不得意完。良以诗道初兴,多取口吻便利,不假锻炼之功,鲜有偶俪之实。至如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之类(《小雅·采薇》),大抵自然兴到,非故人工取巧。迄魏而魏武《短歌行》,造语尚仍浑朴,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固非整练,冲口所发,率尔言情。但如嵇康《赠秀才入军》第十首“良马即闲,丽服有晖,左揽繁若,右接忘归”,及第十五首“息徒兰圃,秣马华山,流磻平皋,垂纶长川”,则断乎辞赋之语,乃得骈偶之势。此义向来论四言者,鲜有发见,故为拈出,取备一说。不过叔夜四言,亦为追影《诗》语,如同诗第四首:“泳彼长川,言息其浒。陟彼高岗,言刈其楚。嗟我征迈,独行踽踽。仰彼凯风,涕泣如雨。”半数取于《诗》语,半数仿肖其言[①],与其自作语之深染时习者,迥然不同,显见四言句式的骈偶转化。

骈文四字偶俪,正唯“良马即闲,丽服有晖”的精炼严整,而非《诗》之“足四”的散行直叙与虚字补衬,上下两句之间,也不全赖事理的关联。骈体四字,既已上下属对,则在一个偶俪片断的上下关系中取得了彼、此相当的资格:四字就是一句,而有完整而独立的意义,却并不凭藉下句的补充才得意完。“良马即闲”以对“丽服有晖”,彼此单处有义,因以构为属对。如沈约于齐永元元年代拟《王亮王莹加授诏》云:

门下:京辅华贯,端副要重,政首民经,任切朝寄。尚书左仆射亮,浚哲渊深,道风清邈,时宗民誉,佥望所归;中领军南徐州大中正、南乡侯莹,德宇夷旷,鉴识凝远,□□协隆,内外允谐,逆徒从慝,躬卫时难,氛祲既澄,并宜光赞缉熙,穆兹景化……。[21](P285)

篇中四言,皆有独在之义,乃可单立成句。这是因为一句四字,都有相对完整的结构,多为主谓之式,如“浚哲渊深,道风清邈”、“德宇夷旷,鉴识凝远”;又或四字而并列两个主谓结构,如“政首民经,任切朝寄”,极称坚整精炼,以为前后属对,乃得上下骈偶。四言虽简,但参差二式,也稍有变化。甚至仅仅是骈俪的形式本身,因使一句四字处于上下偶对的制约中,也较散语坚劲整练,其视《诗》语如“氓之蚩蚩”、“于嗟鸠兮”、”亦已焉哉”的虚字衬贴,以及“无食桑葚……无与士耽”的语气祈使,乃至“泳彼长川……陟彼高岗”的主谓阙失,造语气象较然不同。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这种完整的四字结构,尤其是两个主谓结构的并列形式,就其语意的缜密而言,抑已不见《诗》语四言“文繁意简”的固有弊端。

【四】

二体六字之用,益有不同。诗用六言而致甘媚平板,其式双音三叠,而无独字单音以著锤锻,所以六言诗之造语,多以“自在”为尚。其显著之例,如王荆公《题西太一宫壁》其一:“杨柳鸣蜩绿暗,桃花落日红酣。三十六陂秋水,白头相见江南。”黄庭坚等服其句法“自在”,而谓追慕不及[23](P527-528)。又王维“花落家童未扫,鸟啼山客犹眠”[②]、康伯可“啼鸟一声春晚,落花满地人归”[③],清潘德舆以为“此六言之式也,必如此自在谐协方妙,若稍有安排,只是减字七言耳”[24](P2085)。反之则如唐李中《赠东林白大师》(《全唐诗》卷七四七)“苍苔冷锁幽径,微风闲坐古松”,“冷锁”为对下句“闲坐”,显见锻炼之迹,尤其“锁”字著力,但以与前一字相为连缀,不得单独下字,故深求锻炼,反使双音二字轻重失当,而不许“自在”。又张说《破阵乐词二首》之二(《全唐诗》卷八九):

蹙踏辽河自竭,鼓噪燕山可飞。

正属四方朝贺,端知万舞皇威。

是诗四句二联,只因属对之需,显见牵合之态,“可飞”对“自竭”、“端知”对“正属”、“万舞”对“四方”,皆属着意安排,句法并非“自在”。

在骈文中,六言的运用,也有大致相同的要求。骈文六言,不像骈四结构严谨、造语整练,否则必显呆板;而与《诗》中四言相近,借助虚字连带,以使声气委婉,乃得敷陈之势,这是骈文保留《骚》、赋铺陈在句法上的明显体现。而骈文四言之用,由于句式简短,罕能变化,仅得主谓结构或两个主谓结构并列二式。尤其意义节奏的划分,也一般止取2+2式,而与韵律节奏相合;若取1+3或3+1式,如《诗》“终三十里”(《周颂·噫嘻》)、“靡有朝矣”之类,则觉声气不畅。但是六言字数为多,因而较多变化,可有不同的意义节奏。诚然骈文六言也有同乎诗语六言者,如梁简文帝萧纲《请幸重云寺开讲启》“窃惟/妙胜/之堂,本师/于兹/佛吼”[21](P106),然而只是散语,以为一段发起,抑或句间过渡,固非骈六常式。

骈体六言的突出特点,一是具有完整的结构,是与骈四同者,而六言尤甚。二是常用虚字连带,且虚字往往靠后,以使一句整体结构前重后轻;反之则以虚字之后或二字或一字,又使一句落脚有力,韵律的重点落在后二字和或末一字之上。这正如诗之五、七,韵律节奏无不落于句末一字,而使结尾坚劲著力。虚字后带二字者,即是3—1—2式,这是骈体六言的典型结构;虚字后带一字者,乃成2—2—1—1式,约之则为2—4之式。兹举萧统《锦带书十二月启》[21](P211-214)略作解析。3—1—2式例,如是篇“林钟六月”一段:

濯枝迁而潦溢,芳槿茂而发荣。山土焦而流金,海水沸而漂烁……时假德以为邻,或借书而取友。

一句六字,前三字为一结构,后二字为一结构,中以虚字连接。前三字之“(濯)枝/迁”、“(芳)槿/茂”、“(山)土/焦”、“(海)水/沸”,都是一个主谓结构,且主语之前又有一字定语修饰;而“时/假德”、“或/借书”,则是一个动宾结构,动词前俱有一个副词以作状语限定。后二字除“潦溢”外,“发/荣”、“流/金”、“漂/烁”,又都是一个动宾结构。但“潦溢”在字面上亦可与其余三语构为属对,当知偶对固非拘于结构的对应[18](P209-210),乃必讲求字面属对[18](P221-222)。在六字句式的整体结构上,更为重要的是句中前后结构的关系:虚字前三字结构为主体,后二字结构则是对前三字结构的引申和述说,二者相合,必使一句意义丰富。而且前三多出一字,声气较为舒缓,后二字双音短促,遂使结句干脆利落、铿锵有力,一句前舒后促,从而破除2+2+2式韵律节奏的甘媚呆板。但3—1—2式的另一情形则显然不同,如昭明本篇“姑洗三月”与“南吕八月”二语:

实君子之佳游,乃王孙之雅事。

倾玉醅于风前,弄琼驹于月下。

这种3—1—2式结构,异乎上例两重结构的紧密结合,一句六字,只表述为单一的结构形式,虚字所连带的成分,属于全句的中心语或状语。但就意义节奏论,固异六言诗语,如刘长卿《苕溪酬梁耿别后见寄》其二(《全唐诗》卷八九0):

白云/千里/万里,明月/前溪/后溪。

君向/长沙/谪宦,江潭/春草/萋萋。

六言诗语的意义节奏,率与韵律节奏重合如一。诗语六言,意义节奏一律,要在缺乏虚字的连接衬贴;若藉虚字之用,必然类乎散语。比较“实君子/之/佳游,乃王孙/之/雅事”的散体句式,可明骈六之为文句,本自不避散缓,以其敷陈情事、铺排景物,固宜有此。

其次则是2—2—1—1即2—4之式,萧统此篇“姑洗三月”、“无射九月”及“大吕十二月”各段分别有例:

既乖连璧之契,终隔断金之情。

才过吞鸟之声,德迈怀皎之志……既无白马之谈,且乏碧鸡之辨。

冰坚汉地之池,雪积袁安之宅。

首例及次例中后二句乃是一个支配结构,即“乖—契、隔—情、无—谈”、“乏—辨”之衍;后例及次例前二句则是一个完整的主谓宾结构,即“冰—坚—池、雪—积—宅、才—过—声、德—迈—志”的结构扩展。约之则为2—4之式,后四字如“连璧之契”、“断金之情”,为一偏正结构,因得四字而使声气更为舒缓,节奏益加谐适;但一句落于虚字后一字之上,尤其干脆有力,仅一虚字间隔,打破了诗语六言2+2+2式的整齐一律与平板呆滞。

【五】

诗之一体,如四言、五言,句式一定,唯杂言一体,可间取长短。但如唐人歌行,率以七言为主,只以偶用杂言,借为变化声气。若李白《蜀道难》“君不见昔时燕家重郭槐”之十言,前、后都为七言,是属七言歌行之变态。即便是典型的杂言体如汉乐府《有所思》,也以一种句式为主:“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问遗君,双珠瑇瑁簪,用玉绍缭之。问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鸡鸣狗吠,兄嫂当知之。妃呼狶!秋风萧萧晨风飕,东方须臾高知之。”是诗虽属杂言,然以五言为多,而其杂用三言、四言、七言,率皆常用句式,并非漫无所倚,不似现代“自由诗”者,自一言乃至十余言,唯在冲口适意而已。

而骈文四六为主及“参之以三五”或七言以上,则使句式变化多样,抑且四、六句式的参互为用也较诗主一式远为灵活,甚至六言二式的交相遣用亦得变化之态,只是四言句短,然亦稍可变通。六言二式相间,见于萧统《锦带书十二月启》“夹钟二月”一段:

鹤带云而成盖,遥笼大夫之松;虹跨涧以成桥,远现美人之影。

这是3—1—2式与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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