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腺增生病属于乳腺结构不良症的早期病变，是最常见的乳房疾病，约占乳房病的70%～80%，是一种既非感染亦非肿瘤的增生性病变。临床以乳房胀痛、乳内肿块为特点，乳房胀痛随月经周期、情绪变动而变化。其病理检查可见乳腺导管、腺泡不同程度增多、扩张，间质纤维组织增生。现代医学认为，该病是由卵巢功能失调，内分泌紊乱或乳腺组织对内分泌激素的敏感性增高所致。主要是因雌激素增高或黄体素减少而雌激素量相对增多，导致乳腺组织长期处于雌激素的刺激之下，乳房不能由增殖转入复旧或复旧不全的缘故。本病属中医乳癖范畴。
（国医大师张大宁与杨廉方老中医合影）
一、强调气滞血瘀痰凝是关键，分型论治尤为重要
乳腺增生是育龄期妇女最常见的乳腺疾病，本质上是一种生理增生与复旧不全造成的乳腺正常结构紊乱。临床主要表现为乳房肿块与疼痛，一般于月经前加重，行经后减轻。杨老认为，成年女性乳腺为空腔器官，又为气血、乳汁流通的管腔，以通为用，不宜闭阻。本病病机主要与肝、脾、肾三脏及冲任二脉相关，病理变化为气滞血瘀痰凝、乳络阻滞，渐成包块。治疗以“通散”为原则，通即通达顺畅；散即消散瘀结。临床常用治法包括疏肝理气，祛痰通络，软坚散结。
（一）疏肝解郁以调气机
《内经》云：“精神内守，病安从来。”情志内伤是导致本病发生的重要因素，发病后乳房疼痛又加重了患者的精神负担，形成恶性循环。从经络循行分析，乳头为肝经所过，乳房为肝经所主；从功能方面分析，肝主疏泄，调畅气机，调节情志。肝气条达，气血流通，冲任调和，乳络之气调畅不郁，则乳房得以滋养，乳络通利，功能正常；若情志不畅，肝失疏泄，气机升降失常，气虚则痰生，气逆则痰壅，气滞则痰阻，气结则痰凝，血行不畅则凝而成瘀，瘀血痰浊相互胶结，聚于乳络，终致乳腺增生。故以行气解郁为原则，气行则血行、痰化、痛止、癖消，此外行气止痛可明显缓解患者乳房疼痛。庞安时云：“善治痰者，不治痰而治气，气顺则一身之津液亦随气而顺矣”，强调治痰重在治气。常选用柴胡疏肝散为主方治疗。常用药物有柴胡、枳壳、香附、郁金、陈皮、青皮、橘核、川楝子、佛手、玫瑰花、延胡索、夏枯草、王不留行、路路通、皂角刺等。
（二）健脾祛痰以通乳络
脾胃是气机升降之枢纽，脾为生痰之源，肝郁日久，必损及脾，脾失健运，聚湿成痰，痰瘀互结，积于乳络，日久渐成肿块，难以消散。本病日久，肝气郁结，影响及脾，脾虚湿困，生而成痰，痰结日久，成为老痰、顽痰。治宜健脾益气，祛痰化湿则选用黄芪、党参、白术、茯苓、陈皮等，使气生有源，血运有力，乳癖得消。同时配合软坚散结宜选用山慈菇、浙贝母、海藻、鳖甲、穿山甲、牡蛎等。正如《医宗必读》云：“脾为生痰之源，治痰不理脾胃，非其治也……故治痰当先补脾，脾复健运之常，而痰自化。”
（高新彦教授与杨廉方老中医合影）
（三）活血化瘀以通血脉
气为血帅，气机失调可致血行瘀滞，瘀血阻于乳络而形成结块，不通则痛。且经前气血偏盛或情绪变化之时疼痛加重，以刺痛、放射状疼痛多见，常伴有痛经史或经行不畅史。治以调畅气机，活血通脉，常选用三棱、莪术、血蝎、穿山甲、当归、丹参、益母草、鸡血藤、川芎、桃仁、红花、赤芍等；活血止痛常选用延胡索、郁金、乳香、没药、三七等；另外常选用王不留行、路路通通乳络走血分，引诸药直达患部。
二、重视脏腑功能，肝脾肾各有侧重
乳房的功能需要冲任之调摄、肝之疏泄与脾胃之滋养，而冲任、肝脾均需肾气之煦濡。肾气不足，冲任失调，肝失所养，肝气郁滞、脾失健运是乳腺增生的发病之因，气滞、痰凝、血瘀导致的肿块与疼痛是其果。故本病属虚实夹杂、标本同病之证。
足厥阴肝经上膈，布胸胁绕乳头而行，乳腺增生与肝之疏泄关系密切。如忿怒伤肝，情志抑郁，疏泄失职，气郁血凝，乳络不通，则发生乳房胀痛或乳头痒痛；气血凝滞，经脉不通，日久则形成肿块。临床多数发病与情绪因素有关，患者常诉生气后觉气窜入乳，胀痛为主，结块喜消怒长等，此均为肝郁气机不畅之证。足阳明贯乳中，足太阴络胃上膈，布胸中，因此乳房属脾胃。思虑伤脾，或肝郁横逆侮脾，肝脾两伤，运化失职，生湿生痰，结于乳络，亦可形成乳癖。如《女科经纶》曰“妇人经水与乳，俱由脾胃所生”，《疡医大全·乳痞门主论》云：“乳癖……多由思虑伤脾，怒恼伤肝，郁结而成也。”肝木又可侮土，使脾失健运而痰浊内生凝结于乳络，痰瘀互结形成肿块。
足少阴肾经起于涌泉，由内廉而上，在太阴经之后行于乳内，傍近膻中。肝肾同源，肾为肝之母，肾气虚衰则母不养子，肝失所养而疏泄失常，气血运行不畅，气滞血瘀；肾阳不足以温煦脾阳，脾阳不充则脾失健运，聚湿成痰，从而产生气滞、血瘀、痰结。因此肾气虚衰、天癸失调是本病的病理基础，气滞、血瘀、痰浊等病理产物乘而循经窜留乳络，日久渐成包块发为本病。
（廖成荣中医师获聘国家级期刊特约审稿专家）
三、治疗同时不忘重视冲任失调
冲任二脉下起胞宫，上连于乳，乳房与胞宫通过冲任二脉而与其他脏腑经脉相通。冲任气血下行为经，上行为乳，乳房的生理病理与冲任息息相关。因此本病与冲任失调有关,如《圣济总录》云：“盖妇人以冲任为本，若失于将理，冲任不和，阳明经热，或为风邪所客，则气壅不散，结聚乳间，或硬或肿，疼痛有核。”冲任二脉隶属于肝肾，与脾胃相关，脏腑功能失常、气血失调均可致冲任失调，而致乳癖。肾主生殖，调节冲任，肾气化生天癸可激发冲任通盛；肾气不足，则天癸不充，冲任二脉不盛，下不能充盈胞宫，上不能滋养乳房。肝调畅冲任气血，肝之疏泄功能失常则血海应充盈而未满，应疏泄而不畅，经前气血聚于冲任，经脉壅阻，则乳痛加剧，肿块增大，气滞夹痰夹瘀，凝结不散，则终成乳癖。冲任失调见诸临床，表现为经前乳房疼痛加剧，包块增大，情绪易于波动，经后疼痛减轻，肿块缩小，并伴有一系列月经不调的症状。调理冲任为治疗本病的关键，但冲任无本脏，隶属于肝肾，肾气盛则任通冲盛。若肾阴肾阳不足，则冲任亦虚，故补肾即补益冲任。肝主疏泄，藏血，可调节冲任血海之盈亏。若肝郁不达，气滞血瘀，则冲任气血失于条达，故疏肝解郁、调气活血即为调理冲任。又冲任为气血之海，气血不足，冲任不盛，则乳房失于濡养，故调养气血亦是调摄冲任。
附：自拟“乳腺方”治疗乳腺增生89例临床观察
乳腺增生病是妇科常见的乳腺疾病。1999年以来我用自拟“乳腺方”治疗89例，疗效较好，现介绍如下。
一、临床资料
本组共89例；其中男性患者3例，女性患者86例，均已婚；年龄在31～40岁的患者55例，年龄在41～50岁患者25例，年龄在51岁以上患者9例；病程在1年以内患者50例，病程2～3年患者24例，病程3年以上患者15例。
临床表现以乳痈，乳房肿大为主。有乳痈者69例，其中在月经前加重者25例；因生气或过劳加重者29例；其余15例无明显诱因可查。乳痈的性质为胀痛，牵掣两肩及腋下，痛甚者着衣困难。乳房肿块光滑，可移动，无粘连，直径1～2.5cm。肿块为单侧者40例，其中发于右乳15例，发于左乳25例；肿块为双侧者49例；肿块居乳中者53例；外上象限17例，外下象限9例，内上象限3例，内下象限7例。本组病例除上述乳痈和乳房肿块外，部分患者尚有月经不调、痛经、两肋胀痛、嗳气、心烦等症状。3例男性患者中2例有阳痿早泄症状，本组中4例为乳腺增生手术切除后1年复发者。曾用中药或西药治疗未见效者22例。
二、治疗方法
乳腺增生病属于中医学“乳癖”范涛。其病因多为肝气郁结，情志内伤，气滞痰凝，治疗多以疏肝理气，开郁散结为主，自拟“乳腺方”内服治疗。
处方：柴胡18g，白芍18g，枳壳15g，当归18g，丹参18g，茯苓18g，白术18g，川芎15g，王不留行20g，路路通20g，鹿角霜25g，青皮15g，甘草6g，伴乳腺纤维瘤者加夏枯草30g，并发乳癌者加山慈菇15g，半枝莲30g，男性患者加补骨脂15g，巴戟天15g。女性患者于月经后1周开始服药，月经期停服，男性患者可连续服药。每日1剂，水煎分2次服，15剂为1疗程，本组病例服药均在2疗程以上，长者达4个疗程。
三、治疗效果
临床疗效为治愈、显效、好转、无效四项。
治愈：乳房疼痛消失，肿块消失。
显效：乳房疼痛减轻，肿块缩小1/2以上。
好转：乳房疼痛减轻，肿块缩小但不及1/2或结节变软。
无效：乳房疼痛不减，肿块未见缩小。
本组89例病例按以上标准判定，治愈45例，显效31例，好转5例，无效8例，显效以上病例占总数的85%，总有效率为91.1%。有效患者经治疗后诸如胁痛，女子月经不调、痛经和男子阳痿等症状均有不同程度的好转，治愈者经随访半年以上未见复发，显效好转者中有1例停药1个月后又觉乳痛，经再服本方后好转。
据临床观察，凡病程短者疗效亦短，病程愈短，疗效愈好。
四、讨论与体会
中医认为乳腺增生系由肝气郁滞，气滞痰凝引起，故采用了疏肝理气，通经活络的治疗原则来拟定本方治疗方案，获得了较好的疗效，总有效率达91.1%。方中丹参、当归、川芎、王不留行养血活血化瘀，柴胡、枳壳、青皮疏肝理气，茯苓、白术健脾祛湿，湿祛痰消，甘草调和诸药。此外，历代医家均将鹿角霜用于治疗乳癖，现代药理研究认为有雄性激素样作用。
临床分析表明，病程越短疗效越好，乳腺增生与乳腺癌有一定关系，所以对本病应早期发现，及时治疗，以防止恶性病变。
附：
杨廉方（1944—），男，汉族，重庆市垫江县人，重庆市垫江县中医院中医内科主任医师，享受国务院津贴专家，2000年被评为重庆市名中医，2012年任第五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2014年任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传承工作室导师，至今已从事中医医疗工作50余年。杨老积极总结临证经验，先后发表论文数十篇。在内科、妇科、儿科等疾病的诊疗方面，经验丰富，疗效显著。
廖成荣，男，重庆市垫江县中医院中医师，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杨廉方传承工作室秘书，《中国民间疗法》中青年编委，特约审稿专家。师从多名国家级、省级名医名师。参与省、局级课题3项，策划并担任丛书主编《常见病医方·医案·医论系列丛书》、副主编《杨廉方临证传薪录》，参编《失眠症中医诊疗经验集》、《白癜风中医诊疗经验集》、《痤疮中医诊疗经验集》等多部著作；先后在《国际中医中医杂志》、《中医药导报》等期刊上发表论文40篇，擅长运用中医药诊疗临床疾病，疗效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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