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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与文化的关系

  前面我们分别讨论了文明与文化的性质以及东西方的相关认知。为了更好地理解文明与文化的性质与差异,把二者放在一起同时加以探讨是必要的和有益的。

从前面的讨论可知,无论是对文明还是文化的理解,中国人早期都有一套自己的观念, 而且这一观念持续了很长时间,进到西方文化进入中国。事实上,西方对于文明和文化的认知要晚很多。仅从词源上就可以证明这一点。西方的文明出自“市民”一词,文化则与“农耕”一词相关。

中国人后来似乎较多地接受了西方关于文明和文化的观念,好像从一个方面证明西方观念的正确,这是一个误解。由于西方自工业化、资本主义化以后表现的强劲发展势头,使许多中国人付出了更多的精力去关注西方文明。西方的文明和文化观念中包含了较多的现实文化要素,而中国的观念过于古老,由古老而显得简单,由简单而显得内涵不饱满,所以,人们更容易接受新的观念。西方观念虽然显得新颖,但不能涵盖本质要求是致命缺陷。既然不能完美定义,就说明它没有捕捉到事物的本质。由于社会复杂化进程的加深,社会面貌会越来越复杂,如果不回归原始,不回归到历史进程的起点,就不可能找到其原本的实质指向。

“经天纬地为文,照临四方为明”。这是早期对文明的理解。人类的一举一动能够使他人受益,成为他人模仿的对象,就是文明。虽然说的是人类的行为,其中最实质的是人类的思想意识。在远古的贾湖,一个人修筑了一个地穴,收容了一个没有地穴者共享,这种行为就是最早的文明。地穴的主人意识到他人的困难,也意识到自己可以提供帮助,也乐意提供帮助,帮助他人摆脱困境者收获了成就感,体现了其思想和行为的价值。受益者可能因此受到有感染,日后也会模仿帮助他人。这是人类友情的最早发生。

从这个意义上说,人类文明不是行为本身,更不是行为的结果所留下的可见标志物,而是人类思想意识的发展。当然人类文明的过程是复杂的、曲折的,但总的趋势是向前发展。那些不符合人类整体、长远利益的行为和思想都会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不断被淘洗,淘汰不符合人类利益的错误行为和思想,而真正优秀的思想会得到不断地积累。这就是文明的发展过程。

无论是历史上还是现实中,有的国家或群体可能会在一定的历史阶段或特定时期取得令人注目的成就,但接下来会没落甚至销声匿迹。这是因为这个国家或群体的文明不足以支撑其继续发展。同样,整个世界的发展,需要整个人类文明的积累,如果整个人类文明的积累不足够深厚,就不可能期待整个世界会获得较大的文明进展。

汤因比所认定的二十一个文明中的绝大部分都已经成为了历史,成了文明的遗骸或木乃伊,其实这可能是一个误会。真正的人类文明不会消失,只是改变了存在的形态。西方文明中即使是已经被认定消失的文明,其实只是当时形态的消失,消失的原因无论是自然因素还是人为的因素,都是因为这种文明借以表达的人类群体的消失。而这种群体消失往往都是作为群体的消失,而组成该群体的人并不一定会全部灭绝。有幸生存下来的人由于环境的变化而放弃了原有的文明形态,但其中真正属于已经沉淀下来的文明因子不会消失,而是隐藏在新的文明形态之中了。

作为例外的古老文明只有中华文明是不曾中断的持续至今的文明体。中华文明所以会不中断持续至今,其实质是在这块土地上生活的人类自从有人类出现以来不曾中断过其发展进程。考古成果也告诉我们,在广阔的中华大地上,一万年以来正是有幸活过末次冰期的少数人,在适宜人类发展的历史时期,从河南新密李家沟到河南贾湖一线获得了第一波发展机遇,然后由于全国大面积降雨既加速了人口的扩散,同时也加深了不同区域的分割和割裂。留在中原的人类逐步形成了中华文明的核心,周边地区一方面成了核心文化的溢出区和承接地,同时也不断加深具有自身特征的区域文化体。中原核心文化区首先发现生育文明和农耕文明后,才真正奠定中华文明发展的基础。这时实际历史的发展已经进入“大夏”,大夏才是中华文明的黄金发展期。“大夏”不是由大禹开启的“夏后”,这是两个不同的时代。大夏是家庭和农耕自由发展的时代,夏后已经不是自由发展的时代,而是进入了有人为管理社会的新时代。在此不得不顺便提一句,“大禹治水”是一个千年讹传,大禹不曾治水,而是治理了社会,把没有土地的人群迁至新生土地“息壤”,所以才会有“禹敷土”的记载。

日本有学者声言“崖山之后无中国”,这是不懂中国。对于中国人来说,谁来当皇帝从来不是问题,中国人只关心谁是好皇帝。因为中国人向来认为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同区域的人来管理并不是问题。其次,无论是元还是清,甚至还有其它朝代,他们实际上也都是中国人,只不过偏居一隅时间长了一点。从逻辑上讲,他们能登堂入室,是因为前任太差,已经被人们所抛弃。再有,无论哪个朝代,中国社会的根基并没有动,改变的只是管理者和管理机构、管理方法。像元朝,实际上是以临时掠夺者的身份来统治中国,所以不能长久持续,除了主要统治者最后逃离以外,大部分人民最后都被汉族所同化。而满族则不同,他们的统治者在入主中原时就彻底转换了身份,自觉将自己视为中华文明的一部分。事实上也是如此。即便在今天,中华文明中的“有容乃大”不是所有文明都能理解的。中华文明在几千年之前就已经理解了它。

文明是人类对处理人与人关系中正确观念的结晶。人类文明最早发生于友情,然后发生爱情,然后才会产生一夫一妻的家庭。复杂家庭关系发展成家族,复杂的家族关系进而发展为对人口的区域管理。国家的出现充其量是政治文明的一个侧面,把它作为人类文明的标志是不合适的。人类在发展过程中,在物质领域取得的进展严格地讲不能算做文明,在人类文明没有达到驾驭物质财富水平时,巨大的物质财富和更强大的力量往往造成更野蛮的结果。

文明需要历史积淀。中华文明在这个问题上独居优势。对于历史不完整的国家或民族,如果希望对人类文明做出更多贡献,那就必须首先连接起完整的文明链条,否则,一切努力可能都是徒劳的。历史很快就会给出公正的判定。

至此,文化的概念就更清楚了。文化只是在同一时期人们所拥有的共同的价值观念和生活方式。虽然在特定地区或时代为一群人所共同接受,但这是环境使然,随着各种环境的变化,这些文化也会以不同的速度向不同方向演变。曾经流行的文化可能不久之后就荡然无存,或者面目皆非。近100年间,中华文化演变幅度之大,是每一个稍微懂一点历史的人都深有体会。

文化一定是通过人们日常琐事相互发生着影响,对大家都有益的就会很快被接受,否则将淡出人们的日常生活。以前人们的生活都被局限相对狭小的空间,现在不同了,人们从很小的年纪视野已经被大大地打开。但是。地球村内发展的不均衡依然是全球化的主要障碍,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扩展和制约都会发展,虽然全人类的文明化将会以加速度取得进展,普遍改变人们的观念,从而提高全人类的文明水平仍不能象科技发展那样寄于过多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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