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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边缘的淡定与从容

  杨绛先生102岁了。她说自己走到了“人生的边缘”。她的《百岁感言》中,有这样一段话让我难以忘怀:“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生命中此起彼伏的波澜已然归入她恬淡的心灵世界,那是一片净土,是用磨难历练出的高贵,用坚韧打造出的不凡。

  她是个太幸运的女子。

  才华与美貌,事业与家庭样样她都占。丈夫钱锺书曾评价她是:“最贤的妻,最才的女”,还在1946年初版的短篇小说集《人·兽·鬼》的自留样书上,写下这样的话:“赠予杨季康,绝无仅有的结合了各不相容的三者:妻子、情人、朋友。”连钱老的婶婶也不住感慨杨绛:“笔杆摇得,锅铲握得,在家什么粗活都干,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入水能游,出水能跳,锺书痴人痴福。”

  杨绛与钱锺书相识于清华大学。两人匆匆一见,心里已然泛起一池的涟漪。从此这一生苦辣酸甜都绑在了一起。而杨绛却认为:“人间也许有一见倾心的事,但我无此经历。”她回忆道:“钱锺书曾和我说他‘志气不大,只想贡献一生,做做学问’。我觉得这点和我的志趣比较相投。”

  虽然念清华外文系是杨绛心心念念之事,但是钱锺书考取中英庚款留学奖学金后,她毫不犹豫中断学业,陪丈夫远赴英法游学。钱锺书从昆明回上海后想写《围城》,杨绛为了不让他为了补贴家用而分散精力,辞掉了保姆,一手洗衣做饭,一手红袖添香,丈夫写一段,她看一段,笑一场,帮他润色一两处。即便这样,她还是没荒废了自己的才能,在陈麟瑞、李健吾等人的鼓动下,尝试写了部四幕剧《称心如意》,一炮走红,又接连创作了喜剧《弄真成假》、《游戏人间》和悲剧《风絮》。夏衍看了这些作品后,赞不绝口:“你们都捧钱锺书,我却要捧杨绛!”

  她又是个苦难太多的女子。

  1958年,她“偷空自学西班牙语”,从西班牙语原文翻译《堂吉诃德》。可是书稿未完全翻译,就被认定为“黑稿子”,没收销毁。1966年文革开始后,杨绛被当做“反动学术权威”揪出来,她和丈夫成了“牛鬼蛇神”,安排去扫厕所。厕所不但是她的工作场所,还是她的避难所,红卫兵来整她,她就躲入女厕所避难。随后,两人又下放“五七干校”,两年多后才又回到北京。

  文革结束后,一家三口终于过上了静好的生活。20年过去,杨绛再次面对生活的残酷。她在《我们仨》中写了这样一段让人揪心的话:“1997年早春,阿瑗去世。1998年岁末,锺书去世。我们三人就此散了。就这么轻易地失散了。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现在,只剩下了我一人。我清醒地看到以前当做我们家的寓所,只是旅途上的客栈而已。家在哪里,我不知道。我还在寻觅归途。”

  也许只在大喜大悲过后,才有大彻大悟。

  如果将钱锺书和杨绛的文字作比较的话,我更欣赏杨绛“不着一字,尽得风流”的气韵。娓娓道来却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与她的人一样,平静中魅力无限,低调中高贵坚忍。盘点杨绛的作品:有《洗澡》、《干校六记》、《称心如意》、《我们仨》、《走到人生边上》等原创作品,也有《堂吉诃德》等译著,她可谓现当代文学界难得的全能型作家。

  102岁的人生,250万字的著作。杨绛先生并不想就此停笔:“虽然年老,不想懒懒散散,愿意每天都有一点进步。”期待着淡定与从容的杨绛先生,再为众生心灵描摹人生最曼妙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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