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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不老”女神 岁月恩赐给了她们另外一种美

[摘要]看到那些曾经的美人,还能老得这样千娇百媚,会觉得这人世匆匆不可惧,每一个环节都能那么精彩。

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闫红和陈思呈” 微信号:erlintutu

文/闫红

61岁的赵雅芝,现在依然是娱乐版上的常客,近日,她参加某节目,候场时随意嘟个嘴卖个萌,都被摄影记者所捕捉,轻轻松松地上了头条。

年过六旬的她,纵然风采尚存,与水灵得能掐出水的小姑娘相比,还是能看出许多的老态来。人们对她的追捧,其实并非对颜值绝对值的追捧,在风华渐老的美人身上,我们看到的是岁月留痕,是人世沧桑,是她们和衰老的对峙亦或握手言和,这些当年只是在遥远出散发光芒的女神,渐渐都活成一个个有故事的人。

在这次赵雅芝上头条之前,王祖贤为庆祝自己的49岁生日,也晒出一张近照。照片上,她黑发如瀑,明眸如点漆,白衣仔裤搭一双球鞋,满屏只见她那双有名的大长腿。

只有真正的美人,才敢做这样简单的打扮,而这种打扮,却于王祖贤最相宜。犹记当年,她最红的时候,也是这种清清淡淡的样子,传说虽多,她却始终显得与尘世隔着些距离。不同的只是,那时的距离感,更多地呈现于她的神情里,现在,无论是她自己,还是临时充当狗仔的路人,都不曾放出过那么近的高清写真。在不同的镜头下,她的形象始终在变,有几张看上去美艳依旧,又有几张疑似走形,她此刻的脸,像她此刻远遁于温哥华的人生一样扑朔迷离,而她此刻的人生,一如既往地,承受着各种赞美与恶意。

如惊鸿一瞥,翩然深逝,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不刻意跟任何人交代,也许是王祖贤一生的风格,这风格,倒也衔接得上她饰演过的那些仙气十足的角色。在遥远的温哥华,不管她是在与有情人做快乐事,还是一个人吃饭跳舞停停走走,都不失为一种有风格的老去方式,若你不肯祝福,奚落也大可不必。

相对于王祖贤的淡然,刘晓庆那张始终紧绷如少女的脸,呈现的却是个大写的不甘。川妹子刘晓庆一向作风泼辣大气,想得开,做得出,屡经大风大浪,是个肩上能跑马拳上能站人的狠角色,唯有那张脸,让人疑窦丛生。越来越精致,越来越水光溜滑,美则美矣,就是有点失真,虽然心灵鸡汤一直教导女人,要对自己狠一点,可是,也用不着,狠到这个程度吧?

但也能理解刘晓庆的这份不甘心,因为她曾经那么好看过。她不是那种规规矩矩的美,皮肤不够粉嫩,两只眼睛大小也不同,但她原本就不要美得那么有规矩,在婉娈淑女当道的上世纪八十年代,唯有她,活泼泼地美出了一种野性。《小花》里,陈冲饰演的“小花”原本是第一女主角,却被刘晓庆不动声色地抢了风头,那时也许还没有“性感”这个词,刘晓庆却以她的肉身,和这肉身散溢出来的妩媚气质,提供了一份活教材。

好看过的人,都不能忍耐自己无法再那么好看,这或者是刘晓庆用力过猛的缘故。这种过猛,还体现在她的感情生活方面,和现任老公王晓玉结婚后,她告诉媒体,王先生整整追了她30年,和前夫陈国军一起上综艺节目,也要追问:“在你心里,我有没有离开过?”在她心里,她永远如花似玉,永远是男人心中的朱砂痣白月光,这样说好像在讽刺,但一个女人如果觉得自己还不老,她就不会甘心变成大妈,她会想方设法寻找最新最有成效的整容术,也会对镜子里的自己形成暗示,这或者,也算刘晓庆的一份正能量吧。

倪萍显然就不懂这点,想当年,她主持正大综艺时,是多么标致,连赵本山演小品,都高呼:“我就爱看倪萍,爱咋咋地”。有次看她表演诗朗诵,镜头对准她长达几分钟,居然都不让人厌倦,她标准的鹅蛋脸,明亮的大眼睛,线条柔和的嘴唇,是经得起长久注视的传统美,但就是这种美,最容易放弃自己,最容易在和时光的斗法里败下阵来。

无论是倪萍自己写的书,还是别人对她的描述,都能反映出,这是一个好女人。她对人友善,热衷公益,单身时心心念念想嫁一个好男人,婚后,也是一个任劳任怨的好妈妈。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她将这些,当成人生的全部,她内心的光芒压住了她容颜的光辉,在做贤妻良母大好人的过程中,她似乎忘记了,自己还是那样美的一个女人。

有句话叫“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女人其实也不能太迎合社会给女人规定的那些“好”,张爱玲说一个女人要想保持容颜,要“生活安定心里不安定”,这种不安定,不一定就是非要弄出些幺蛾子,而是要记住自己是个美人,要给予自己的美,足够的尊重。

林青霞介于刘晓庆和倪萍之间,尺度掌握得特别好。她退隐多年,最近才借综艺节目回归到大众视线中,和赵雅芝同龄,比刘晓庆还大一岁的她,复出时没能让人惊艳,但也不让人失望,她不是天山童姥,也没有逆生长,你能看出她的年龄,但那年龄赋予了她光芒,让她又老又美。

看着她的脸,她的微笑,你会觉得很踏实,不担心是隔着美容师的卓越技术与她觌面,也不怕她的脸突然垮下来,她的美,让人觉得老去并不可怕,即使不去整容,也可以活出有魅力的样子。

林青霞有这样一张脸,也与她的生活状态有关,她年轻时美到不可方物,但亦舒说她“美而不自知”,并没有把自己的美貌太当成一回事儿。她不会像刘晓庆那样恃强,能心平气和地过日子,同时也没有倪萍那种“伟大”,虽然和继女关系极佳,也是朋友似的处法,从她的书里可以看出,她始终有她自己的生活,她几乎从不提到自己家人。那不是不爱,而是不会任由这种爱,侵占到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能够安慰到我们的,还有张艾嘉,她比林青霞还大一岁,不同于林青霞的大气舒展,年过六旬的她,浑身上下,都有一种异常成熟的女人味儿。在《山河岁月》里,身材保持得极好的她,穿直身窄裙,踩着高跟鞋,短发微卷,当她一笑,眼角的笑纹堪称华丽,小鲜肉董子健迷上她一点也不奇怪。

张艾嘉一生活得恣意,25岁时嫁给大她16岁的刘幼林,1990年未婚产下儿子王令尘,她无惧世间法则,却也愿意为爱付出代价,好女孩上天堂,“坏”女孩走四方,她因此经历了诸多波折,却也在这些波折里百炼成钢,如今这又沉着又迷人的样子,是她与命运一道携手打磨自己的结果。

有句老话是,一个人四十岁之前的脸,是爹妈给的,四十岁之后的脸,是自己给的,选择怎样的道路,就是选择怎样的一张脸。作为局外人,我们没有理由替别人的脸做主,但看到那些曾经的美人,还能老得这样千娇百媚,会觉得这人世匆匆不可惧,每一个环节都能那么精彩。

林凤娇,你如何还能这样的温柔

房祖名出狱后的记者发布会,林凤娇没有到场,他说害怕媒体所以没让妈妈出现。这句话差点看得我眼眶一热,一个心疼妈妈的年轻人,犯了错,上帝也会原谅的。而林凤娇,正是一个特别值得心疼的妈妈。

房祖名被捕后,媒体报道林凤娇每天去北京灵光寺烧香,叩首万次。想象那场面,树静鸦寒,烟雾缭绕,素衣素颜的林凤娇面色虔诚,一次次跪下又起身,为爱子祈祷。

我承认这想象有点太戏剧性,但也是因为林凤娇的形象,太适合嵌入这种气氛中。数年前,在房祖名的一个活动上,镜头突然扫到台下悄然坐在角落里的林凤娇,她着简单白衫,微微笑,眉眼已经老去,但老得洁净安然,相对于很多靠玻尿酸苦苦支撑的脸,她老出一种无欲无求的美。

她应该是周国平心中美感不打折的女人:“温柔的情人,体贴的妻子,慈祥的母亲”,她有着被周国平定义的“女人天性”:“只有一个野心,骨子里总把爱和生儿育女视为人生最重大的事情”。但这种不打折的美,底色却是如此悲伤。林凤娇的美,就像小人鱼的舞步,曼妙的每一步,都踩在伤痛上。

余生也晚,开始对娱乐八卦感兴趣时,世间只有林青霞。林凤娇,更多地是作为美丽底纹存在,人们话林青霞当年,总要说到,当年还有一个林姓女星,能与林青霞双峰对峙二水分流,再加上当时还是小鲜肉的秦汉秦祥林,组成二林二秦的华丽阵容。后来,林凤娇突然退隐,她做了成龙的女人。

由于林凤娇的低调,以及成龙的耻于谈儿女情事,坊间罕有两人相处细节,但是我们可以从成龙和邓丽君的恋情,推断他在情场上的表现。成龙曾经主动向媒体爆料,当年他和邓丽君在一起时,仍喜欢弄一堆小兄弟做跟班,这让希望享受二人世界的邓丽君很受不了。再加上邓丽君活得太优雅,他那帮小兄弟则嘻嘻哈哈没正经,根本不是一个频道上的,他的小兄弟说,邓丽君做不了大嫂。

成龙重义多于情,江湖世界,义是台阶,情却是消费品,成龙一辈子都是个处于奋斗期的人。

林凤娇能够和他在一起,是经过了“义”的检验,他的小兄弟说,林凤娇像大嫂。他娶了她,但排序依旧靠后,直到小龙女事件爆发,他被千夫所指,她温柔如昔。在林凤娇也许是情,成龙看到的却是义,成龙说我以前还挺怀疑的,从此后就把财产交给她打理。

他们的关系,依然在成龙的语言框架里。义能撑起一片江山,却无法经营好一个家庭。这是我始终对房祖名抱有同情的原因,几米有本漫画说,所有的错,都是大人的错。

林凤娇错在哪里呢?也许要怪她太美太温柔,让她失去了在家庭里校正的能力。

不妨将她和希拉里做个对比,她们都很大度,能够在关键时刻力撑丈夫,但两种原谅完全不同,希拉里能够对克林顿做出较正,她是做事的女人,有那个力量。林凤娇有什么可以凭持的呢?她那孤注一掷的爱,使得她从此只能听天由命。

说到底,林凤娇的美,太古典了,像古诗里写的那种:“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萍洲”。将所有的关注点全放在爱上,美则美矣,是不是有点浪费人生?

还是另一个女明星说得好:“美不是一切,它很浪费人生。美要加上滋味,加上开心,加上别的东西,才是人生的美满。”她是张曼玉,她不是体贴的妻子,慈祥的母亲,也没标榜自己是温柔的情人,她把时间放在别的事情上,比如,唱歌。把好好一首歌唱成神曲,她也不在乎,只说这是自己想做的事,请求世人再给她一些时间。她也许不符合周先生的审美,但在我看来,她美得很现代也很有力。

我不是要否定林凤娇的选择,我不觉得她过得幸福,但幸福不应该成为人生里唯一的追求,只要她觉得值得,旁人就没有置喙的余地。但我反对将个人的情感选择,变成所谓的审美,甚至于推向道德高地,变成一种范本,像一道长长的白绫,试图去裹卷新时代女性的灵魂。时代会告诉你,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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