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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青瑜: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异同之考源——通说《周易》(九)

中国文化从火燧氏发现大火星,就是围绕着时间——天道——历法而展开的文化体系,所以先捋清来自天文学上的原因,把易学的“根”学扎实,才是学易之正道。

比如后儒为什么说“伏羲卦为体,不动,而文王卦为用,主动”呢?

“先天为体,后天为用”,是指两家易学之间的互为体用吗?

答:非也!

《三易备遗》里说:“系辞日,易有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此一章夫子所以明伏義画卦之例……仪象八卦是此极自然生出的道理,非别有太极在易之外生仪象八卦”。

朱元升所言的最后一句话,实属悟道极深之言,因为后天八卦确实“别有太极(定侯参标)”。

也就是说,文王易的太极,已经不再是伏羲易里的太极。

为什么呢?咱们先看一下先天八卦的太极何指?

伏羲易的主要定侯(节气)参标是北极五星,北极五星属于不动之星,以北极之不动“体”北斗之动,以定四时,所以伏羲的“太极”——北极五星,是定的,是不动的,只体(只当定侯参标)不用(不作定四时之用)。

所以《六经天文编》里说:“纬星动者,阳也,而太白辰星(北极)为隂,经星不动者阴也,而析木鹑首为阳,北斗振天二极不动,故曰天文也,圣人观乎天文则知刚柔有常矣,故南面而立视昬旦之星,日月之次以知四时寒暑之变”。

什么意思呢?

由于古人觉得北极是不动的,所以就觉得的北极区的天也是不动的,地也是不动的,天地都不动,所谓的周而复始的天道循环,则是源于星星们围绕着北极五星(天)和地球(地)在周而复始的运转,故以星星们运转的方位之变,以应四时之变。

这就是最古老的天圆(星星们周而复始)地方(以应地理方位)说:“天道曰圆,地道,曰方;方者主幽,圆者主明” (《大戴礼记·曾子天圆》)。

同时,这也是伏羲易承河洛图以乾坤定位的天文学原因:

“天地定位一节,明伏羲八卦也,八卦相错也者,明交相错而成六十四卦。数往者顺,若顺天而行,是左旋也。皆知生之卦也。故云数往也,知来者逆,若逆天而行,右旋也。皆已生之卦也,故云数往也,知来者逆,若逆天而行,是右行也,皆未生之卦也,故曰知来也,夫易之数,由逆而成矣,此一节直解图意,若逆知四时之谓也”(《观物外篇》)

意思就是先天八卦以日出日落的自然之序为卦,图式主错,从震至乾为顺,从巽至坤为逆,从乾一至震,反映的是阳气的消长,从巽到坤,反映的是阴气消长的变化,从震到乾为顺数,往数,从巽到坤为逆数,来数。

所以《说卦传》曰:“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错,数往者顺,知来者逆。故易,逆数也”。

故伏羲定先天八卦的图式为:离主春分,乾主夏至,坎主秋分,坤主冬至,震主立春,兑主立夏,巽主立秋,艮主立冬。

而文王易定侯(节气)的主要参标是圭表,以圭表测绘乾道( 太阳)变化的景影长短来定四时,所以她的“极”——乾元——阳气始发处

也就是说,文王易研究的主要对象不再是伏羲时代的北极区,而是太阳运行的轨迹——乾道(太阳)变化。

有生活经验者都知道,乾道(太阳)时刻都在动,时刻在变化着。

而乾道一开始变化——肯定就不再是纯阴之象——坤卦了。

这就是为什么后天八卦不以乾坤立位的原因,因为她研究的对象是通过观察乾道变化揭示阴道变化的,也就是孔子说的:“一阴一阳为之道也”。

正是因为文王易研究的是乾道变化,所以以乾道开始变化的点——至也——极也——也就是阳气始发点为冬至点。

而有阳气始发处,肯定不再是伏羲的冬至——纯阴之象——坤卦了,而更以坎为冬至也,坎中之阳为极也。

坎卦一定好,接下来四时变化的方位序列就好贞了(贞:正,定,测绘)——元亨——利贞也:震主春分,离主夏至,兑放春分,坎主冬至,乾主立冬,艮主立春,巽主立夏,坤主立秋。

从而我们可以看出,“先天主体,后天主用”,并非指两家易说之间的互为体用,而是指两家易说里各自内部“极”——定侯参标的作用之不同。

伏羲的太极——北极五星只是“体”北斗之动的体,定四时用的是北斗。

而文王易里的乾元——太极不但是体,同时也是当定四时之用。

什么意思呢?文王用圭表测绘出冬至点,这个阳之始点——元阳之气,不但是定冬至之体,同时也是测四时之用,“元气一动”——“元亨”)便利于四时测绘了——利贞也。故而《周易》里的“太极”属于体用一元的。

正是胡渭在《易图明辩》里所言:“天者干之形,干者天之用,南枢入地下三十六度,北枢出地上三十六度,状如倚杵此天形也,言其用则一昼一夜之间凡行九十余万里,夫人一呼一吸谓之一息一息之间,天已行八十余里,一昼一夜有一万三千六百余,故一昼一夜而天行九十余万里,则天之健用可知。”

由此可见,由于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的定侯参标——“极”不同,所以卦序也不同,天也不同也。

伏羲的天是定的,不动的。是天圆地方说下的北极区不动之天。

而文王的天是动的,是盖天说下圭表测绘的“乾道变化”着的动态之天。

所以伏羲“以不动的天地——乾坤立位。

附论:每一家易的卦序和卦变原理,都是缘于不同的天道观、定气观、历法观、律历观,所以我们学易时,不要先从义理入手,更不要从筮法入手,因为光《周易》一书里就汇聚着四家易图,而后世各家易注更是“包罗万象”,甚至不分时序混而乱注,若不明易图背后的天道学原理,断章取义的抽根而学,不但会把“易”越学越不易,还会越学越糊涂。

比如《易大传》好像在注《文王易》,事实上有些是论伏羲易,有些是论文王易,也有论老子易的,也有是论孔子自家易者。

这种混论混注的现象,在后世各家易注更是复杂的犹如乱麻。

所以我们学易时,首先要学好各个时代的天文学,面对“万象皆可入易”的后世之附会诠释说,甚至无有时序的“本末倒置”注,才能处乱不乱的辩证分析和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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