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学院的女同学中,菲菲是个心智已相当成熟但身体发育相对置后的女孩。一贯不输予人的她意识到这一点时,无疑是很悲哀的。因为在对于女生的关注方面,男生们身体里的动物性是起主导作用的。即使俗话说“一白遮百丑”,皮肤白净四肢纤细的她显然不如学习成绩平平来自昆明的美人王慧茹惹人注目。王慧茹据说有少数民族血统,她秀丽的五官被造物主安放得如此恰到好处,身材起伏有致,波光流转,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她的身体是充满弹性的,走起路来胸前一对浑圆物微微颤动,挡不住的风情万种。不像现在女人们以胸前伟大为荣,那会儿国人对于丰满的年轻女子会有许多暧昧的揣测:什么不检点了,贞操有问题啦。人们普遍认为没有外力的介入,是完不成女孩到女人的转变的,而婚前的性事对于女人来说是涂抹不掉的污点。出于嫉妒或是表明自己的“纯洁”,许多女生对王慧茹避而远之。菲菲也听说过水房美女排行榜的事儿,知道王慧茹是名列第一的,她收到的情书也是最多的。她很嫉妒慧茹的魅力,她不甘心在任何方面屈居人下,也迎合着其他女生对慧茹指指点点,女人们在攻击漂亮的敌人时是很容易结成同盟的。王慧茹却是喜欢菲菲的,她佩服菲菲的学识,也由衷的欣赏菲菲脱俗的气质和得体的衣着品味,她总是找机会接近菲菲。每次暑假返校她总会把从家中带来的云南特色小吃啦、好看的蜡染手袋啦什么的硬塞到菲菲手里。
“给你的小礼物,别嫌弃。你们在北京长大的就是不一样,多有气质呀。咱们年级我就最佩服你了,打死我也变不成你那么聪明。也没见你熬灯熬夜的,一考试就得最高分。”
“你那么漂亮,将来嫁个能干的男人不成问题,不用羡慕别人。别人羡慕你还羡慕不过来呢。其实你用不着苦哈哈地像我们这些丑小鸭一样熬这五年医学院的。”菲菲酸酸地说。
慧茹就像听不出话里的揶揄,诚恳地回道:“得了吧,菲菲。男人有几个靠得住的,还是像你这样自强自立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我学医是有原因的,生命太脆弱了,我看到过求医问药的艰难,我想让别人求我,而不是去求人。”
“没有人能真正掌握命运,命运太玄妙了。往往你最想得到的是你得不到的东西。拿你的容貌来换我的聪明你肯吗?命运在上帝手里,不在你我的手里。”
“真的,容貌对于女人来说不一定是福。红颜薄命。我们云南的那个演《五朵金花》的电影明星够漂亮吧,结局多惨哪。就说我妈妈吧,长得比我漂亮多了。我爸年轻时是个才子,但他有严重的哮喘病,成年吼喽吼喽得喘不上气来,越病越厉害,早早的就成了个废人,只能从市作协办病退回家领劳保。我妈在文化馆管图书,工资很低。为了医好我爸的病、为了带大我们兄妹几个,我妈四处找人借钱、寻医寻药,可她求到的男人都打她的美色的主意。以后,占没占到她便宜的还在外面诋毁她,话讲得可难听了。文革中,馆里以生活作风问题为名把她整得好惨,我爸去世不久,她就吞安眠药找我爸去了。我和哥哥寄养在舅舅家,那会儿谁家也不富裕,我们哥俩没少看舅妈的白眼。我就拚命读书,我想只有考上大学我才能有出路。” 讲着,慧茹好看的杏核眼散瞳了似的茫然地望着窗外,没有泪,她说她的泪早就流干了。她从没对其他同学讲起过她的身世,她觉得菲菲是个有思想的不凡的女子才对她讲的。她说她真心地想跟菲菲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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