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刘XX,男,80岁。主因“大便带血1月余”于2013年6月8日在消化内科住院治疗。患者入院1月前无意间发现大便带血,为鲜红色,量少,无腹泻、便秘等,此后大便带血偶有发生。2013年5月12日就诊于黑龙江鹤岗医院,行肠镜检查,诊断“直肠癌”,后病理回报“直肠腺癌”。入院后于6月18日行腹腔镜直肠癌根治术,手术顺利。术后7天患者排便后出现腹部疼痛,以下腹部为重,考虑吻合口瘘。于6月26日在全身麻醉下再行回肠造瘘术,术后患者恢复可,造瘘口有黄色软便排出,腹腔引流管通畅,冲洗腹腔引流管,有淡黄色冲洗液引出。
患者两次手术后,自述纳呆,饭后腹胀明显,甚至胀至需半卧位体位。坐椅时,必须挺腹托肚。于6月29日请我科医师会诊认为中气不升,阴火偏旺,予以补气为先,方以补中益气汤加味。患者服后诸症无缓解。后于7月3日延请史载祥教授会诊:
7月3日一诊:
患者腹胀如鼓,口干不欲饮,不思饮食。脉沉弦大,苔净质偏红。
考虑上虚不能制下,气化失司,血瘀络阻。
治以益气升陷,活血化瘀,方以升陷祛瘀汤合甘草干姜汤、小陷胸汤加减:
生黄芪30g升麻10g柴胡10g桔梗10g
三棱15g莪术20g知母15g炙甘草15g
炮姜10g全瓜蒌30g半夏30g黄连12g
生鸡内金15g益母草30g
5付
7月10日二诊:
患者服药后腹胀明显减轻,但在8日始发热,体温最高38度,约下午2点开始发热,至晚间8点最高。休作有时,汗出,腹胀如鼓,伴有腹痛,向下部放射。白细胞6.24×10^9,中性粒细胞82%。有肾结石(泥沙性结石),饭后腹胀。口干少津,光红无苔,脉弦滑。
治以宣湿达原之柴胡达原饮:
柴胡 18g 黄芩15g 槟榔 15g 厚朴20g
草果15 g 知母15g 白芍15g 炙甘草10g
炮姜10g
3付
7月18日三诊:
患者服上药后热退胀消,唯昨日起左下腹痛,排尿不畅,既往有前列腺肥大。脉细寸弱,苔薄质嫩。
改予以升陷祛瘀汤,合用大建中汤以善其后:
生黄芪15g知母10g桔梗10g升麻10g
柴胡10g莪术12g三棱12g山萸肉10g
蒲公英30g刘寄奴30g黄柏10g巴戟天10g
党参10g川椒10g干姜10g小茴香10g
6付
药后患者腹胀显著减轻,已无腹痛。后继服7付即出院。至今未反复。
按:直肠癌是常见的恶性肿瘤,在古代中医典籍描述中类似于“肠覃”、“脏毒”、“锁肛痔”、“下血”、“下痢”等范畴。从查询资料及临床观察中发现,直肠癌中医治疗上多数医家根据“六腑以通为用”论治,治疗以通腑为主。但此患者80高龄,短期之内叠经两次手术,身体损伤明显,正气虚耗,气虚而致推动无力导致腹胀,此即史老方论里所言之上虚不能制下,此时一味攻伐太过,只能适得其反。患者两次手术,出血量亦不少,离经之血亦为瘀血,加之其气虚推动无力(气为血帅),可知瘀血亦为主证之一。既知气化失司,血瘀络阻。故治之以升陷祛瘀汤。方中以黄芪,既善补气,又善升气,升举下陷之宗气;以党参补脾气益后天气血生化之源,山萸肉既能收敛气分之耗散,又补肾之先天元气,二药合用使虚陷宗气得升得充,并臣以三棱、莪术化瘀通络。佐以柴胡、升麻既能升陷又能解郁,知母性凉可制黄芪之性温;使以桔梗引药上达胸中。诸药合用,既能益气升陷、活血通络,又能利水解郁,标本同治。患者西医诊断为“直肠癌”,但史老亦合用温上制下的治疗肺痿之甘草干姜汤,而患者仅见口干不欲饮之症,看似相去甚远,但实际上颇合中医‘肺合大肠’脏腑相表里的理论。此外舌质红,甚至光红无苔,亦知其津亏阴伤之象,甘草干姜汤亦名复阴汤也。方中干姜苦辛,守而不走,故君以甘草,甘温补虚,使辛从甘化,则能守中复阳。两味药辛甘化阳,温复中焦阳气,以散上焦寒邪,实乃仲景培土生金之意。
患者在治疗过程中病情多变,曾出现发热、腹痛等兼证,史老因病施治,随证加减,分别予以达原饮、大建中汤等,疗效无不立竿见影,然不是本患之主要矛盾,在此从略,于其他典型医案在做整理。
史老评语:
1、曾以补中益气汤治疗鲜效。改为升陷祛瘀合小陷胸汤、甘草干姜汤加坤草,为何效显?核心仍为气、血、水三者不但关联,而且升降联动,非学生补中益气所能胜任,宜深究。
2、腹胀而发热,结合其基本病机是柴芩达原取效之关键,可读俞根初《通俗伤寒论》颇有裨益。
(柳翼整理)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