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 文化 | 分类：讷语矜矜呈古心.古典篇 |
读本科时发现一本好书，即《大海与众沤——熊十力集》，是熊十力先生的作品集子，里面选录了先生的《十力语要》、《读经示要》、《原儒》、《新唯识论》、《体用论》以及《乾坤衍》等著作。因其书能上下纵横，指点历史，月旦人物，批评时风，训解典籍，内容极其丰富，且能“言传身教”、因材施教，我对于熊十力先生的“书札体”论学名著《十力语要》尤为中意。熊十力先生是著名的哲学家，新儒家的开山祖师，是中国现代思想史上最富原创性的哲学家之一，一生极富传奇色彩，其革命、做学的经历丝毫不让身兼革命元勋和国学大师的章炳麟，的确是千百年间不二的杰出人物。在此且不详论了，先留作后话吧。
要说的是，在上面的书中，提到了与先生同时期的另一位大师，即被学界称为“儒释哲一代宗师”的马一浮先生。而就是这位马先生（长三岁），居然能让生性狂傲无羁的熊十力先生当面“称服”，还实在让我“吃了一惊”呢。正如时人所谓“七贤笑傲熊十力，四皓威仪马一浮”，但我知仅仅“四皓威仪”是肯定不足以让熊先生称服的，一时间便去寻找这位高人。后来知道，“英雄所见略同”，马一浮先生竟也有一本同样的“书札体”论学著作，即是《尔雅台答问》。看看学界对他的评论，就知道他在学术界的地位：“以书札论学者殆无过于朱熹、陆九渊。今日尚持此传统，而文字之美，内容之纯，先生之《尔雅台答问》可上比朱、陆诸大儒而毫无愧色者”。
盛名所致，便急于购买，但一时间竟找不到哪里有卖，后来，每年间或地有几次逛书店，也仍没有见到。上周，我在当当网上终于找到了这本书，买了回来，竟发现其论学风格与熊先生的《十力语要》颇为相似，品评指点处如“明灯启暗”，大有“醍醐灌顶”之感。聊举一例。我们常说的“沉着痛快”，和往往被明校奉为校训的“忠信笃敬”，在先生那里竟有这样的阐释：
沉者，如巨石落水，块块到底。著者，如好手发箭，箭箭中的。痛者，如吃棒受刃，透骨彻心。快者，如痼疾新除，久渴得饮。脉畅筋舒，神清气爽，如此，方形容得此四字意味。然此是效验，不是功夫。功夫乃是忠信笃敬，须是实到此田地，方能觉得效验如此真切。若言功夫，更无一毫不尽，才是忠。更无一毫不实，才是信。真积力久，无一息间断，才是笃。精严缜密，无一线走作，才是敬。忠信四字，于功夫见本体。沉著四字，于效验见功夫。
我心服焉。知道一点传统学问的人，想必都能体验到字里行间的那份超然物外、神游太清而又能荣归俗世、朴素亲和的雅丽吧。非真大师何以为之！？
忽然想到，那位“纵横百家讲坛”的马未都曾在凤凰卫视的访谈节目中说过，“鲁迅的文字水平其实非常差的”，因为“连我这样的聪明人都看不懂”，而且“历史上浙江人的文字水平都很差”，等等、云云。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反响了。巧的是，马一浮先生也是浙江（绍兴）人，竟然还和鲁迅是同乡呢。多少人尤其是青年人对于鲁迅文字的热爱，自不必我去罗嗦了，和马先生一样，他们的文字的生命力已然超脱世纪。可不知，这位非浙江籍的马先生是否能有这样的境界呢？——都懒得去说了。
后文我将对这两位后百年可能也“不二出”的杰出人物作一简单介绍，并对其上面的两部著作作一个对比。——因网络的发达，或许已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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