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于在最后一天赶上了安东尼·麦考尔 (Anthony McCall) 的个展 Split Second。这是安东尼·麦考尔第六次和肖恩·凯利艺术馆 (Sean Kelly Gallery) 合作。
去年二月我们曾在纽约布鲁克林 Pioneer Works 参观过他的个展 Solid Light Works。幸运的是，本次我们竟然逮到了麦考尔本人，并死皮赖脸地和他聊上了两句。
自1973年开始，安东尼·麦考尔具有开创性地通过二维线条绘制三维空间。由平面光束投射在空间中形成巨大的光锥，让并不具有实际体积和质量的光创造出平面，进而使单个空间裂变成为多个以光为界的具象空间。
Solid Light Works at Pioneer Works
展览概况
这次展览主要展示了两个新的固态光装置作品 Split Second 和 Split Second (Mirror) 。艺术家在本作品中加入了镜子，巧妙地利用镜像实现了光与空间的延伸。本次展出的还有著名的水平固态光作品 Doubling Back, 2003。
展厅概况 - Split Second (https://www.galleriesnow.net/shows/anthony-mccall-split-second/)
加入了镜子元素的作品 Split Second (Mirror) (https://www.skny.com/exhibitions/anthony-mccall5)
Doubling back, 2003 (https://www.skny.com/exhibitions/anthony-mccall)
展览中还包括一系列黑白摄影 Smoke Screen, 2018，其中许多是第一次在美国境内展出。
Smoke Screen 摄影展厅 (https://www.skny.com/exhibitions/anthony-mccall)
独家尬聊采访
头圆: 请问您为什么会选择这些形状（锥，线，曲线）？
McCall: 1973年，我完成了我最早的固态光作品。它由一个圆圈和一条直线组成，缓缓变成一个空间中的圆锥，温柔地拥抱着观众。之后我尝试用不同的形状和形式，但是没有什么比得上最初的作品，所以我还是选择维持了原样。曲线是一个特例，它介于圆圈和直线之间，它蜿蜒曲折，缓慢上升又骤然下降。
头圆: 这次的展览侧重于水平固态光，而之前在 Pioneer Works 展出的主要是垂直固态光作品，您怎么看待这两者？
McCall: 其实这两者的距离都是一样的，30英尺，但是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垂直固态光会给人感觉更大，从头顶打下来，加强了空间感，更像建筑。水平光则更像是电影投影在屏幕上。当你向上看和向前看，是完全不同的感受。但是两个作品里都保留了类似的曲线元素。
哎喂: 展览中起雾机打气的声音是无心插柳还是刻意为之？
McCall: 这其实是一个意外，不过我很喜欢这个意外，不然的话我完全可以把机器藏起来让你们听不到这个声音，但是我还是保留了它们。七十年代的时候，我主要使用电影放映机，电影放映机是有很大声音的。机器的声音塑造了一个空间，观众在其中无法听清对方的声音。我其实更喜欢那时候的感觉。在那种白噪音的环境下，人们可以自由地交头接耳，而他人也不会被打扰。在完全安静的空间中，这种体验就被限制了。现在我主要用数字投影仪，它们的声音太小了，几乎没有声音。所以我就保留了起雾机的“噪声” 来增加环境氛围。
无作品小组感想
Weilin
时间，空间，边界，存在与感知。
2018年2月第一次在布鲁克林的旧工厂里看到 Anthony McCall 的 Solid Light Works，几束巨大的光锥从屋顶倾泻而下，曲折的光线在地板上缓慢地游走。我的直觉反应是伸手触摸，我看到光线落在我的手掌，又缓慢移走，接着向前延伸。
今年第二次看到 McCall 的作品，依然是黑暗的空间，被光线切割成块，投影、镜子、雾，以及耳边的嗡嗡声。
我再次试图去探寻光的边界，依然是触不到，留不住。站在光锥外，走进光锥内，面对光源，面对镜子，站着，躺着，蹲着，光线随着我的移动而游走、散开、或明或暗。
在这样的环境里，很容易就丧失了对时间的感知。时间以一种机械的、重复的、线性的、规律的形态缓慢流逝，就如同投影仪早就设定好的时间循环（loop）。留在光线里的人，看到的是动态的、发散的、虚无的、流动的烟雾。
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陷入了冥想的状态，我看不见光线的明暗交界，也听不见耳边的窃窃私语。静态的空间，流动的时间；动态的空间，停滞的时间；线性的空间，非线性的时间。一场幻觉。
最后，当观展人成为了参与者，体验也变成了对话。互为存在，互相感知。
头圆
切割感，罩子，痒，海浪，体积和质量。
用雾气来增加光的“质量”，缔造空间感，雾气又在光中显形，和着向展厅打气的白噪声，宛如海浪。所有展品中，Split Second (Mirror) 是头圆非常喜欢的一件了。镜子很巧妙地放置在黑暗的展厅中，仿佛只是一面墙，又仿佛是虚与实相接的界，作为空间的延伸，将作品从现实空间拔高到了另一个纬度。
可是镜子没擦干净，留下了很多指纹这件事情真的让头圆无法释怀。直视光源的时候头圆快要被闪瞎了。看着老艺术家一脸复杂地盯着年轻人摆姿势拍照，不知道他的内心是什么感觉。
哎喂
进入展览空间，最先看见的还是投影在墙上的几何图像，不对称不均衡，随意又和谐的铺陈吸引了我大部分的注意力。
然而，那却并不是这些作品的重点。它需要观众转换观察的方向，突破对光和投影仪的一般印象，去逆着光源反向地重视光以及它的介质。只有在那样一个角度，作品才活了起来，才变的可触摸、可互动。这里几乎带给了我比喻式的感动，我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作者的原本意图之一，但既然感知到了，它即是存在的。
而当进到作品的核心区域，身处于那个“蛋筒”之中，感动又会有所不同。缓缓移动的固态光一寸寸地移动，如同环抱在观众的身上，圣洁柔软。你静它便也随你静止，你动它也会有无穷的可能等待你去探索。那样一种包容性，甚至有一种近乎宗教的美。
最后，对于在场地里自由奔放的非专业观众，我有一点不太一样的看法。一个完成度如此高的成熟美好的作品，吸引来非专业观众是必然的。而且无论谁在那样一个非同寻常的环境之中都很可能会生成平日没有的思考，而那份思考便是定义现代艺术作品成功与否的关键。
艺术家本人也有询问过我们是如何得知这个展览的，所以我相信吸引来各种背景的观众也是他的本愿之一。且本系列的作品相比概念艺术更像是实验性的，固态的光也许需要的本就是固态的记录罢。
宋大礼
然而宋大礼唯一的感想是为什么只有几根线的简单动画竟然不对齐。带着这个硕大的疑问，头圆被见到艺术家本人的激动冲昏了头脑，并没有在采访中问出这个问题。这也许是宋大礼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的谜题了。
艺术家介绍
安东尼·麦考尔 (Anthony McCall)，1946年出生于英国伦敦。以他的 “固体光雕塑” (Solid Light Works) 而闻名于世。安东尼·麦考尔的雕塑作品探索光、动态、绘画、电影和空间，塑造了瞬息即逝和不断变化的三维光束。
Anthony McCall (https://thewanone.wordpress.com/2014/10/16/anthony-mccall-projection-artist/)
麦考尔早期以先锋电影和以火焰为主题的表演艺术闻名。1973年移居至纽约后，创作了 Line Describing a Cone, 1973，以此为契机开始探索固态光电影系列，而此次介绍的展览 Split Second 正是延续了这系列的探索。
火焰表演作品 - Landscape for Fire, 1972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wwsqH_wth2I)
Line Describing a Cone, 1973 (https://www.kw-berlin.de/en/pause-anthony-mccall-line-describing-a-cone/)
七十年代后期，麦考尔从艺术圈隐退，直到2003年才以 Doubling Back 回归公众视线。他早期的固态光作品主要以16mm胶片制作，在动态设计上会有较大局限性。得益于数字动画和投影技术的进步，在现今的作品当中，麦考尔主要使用了投影机和起雾器来达到更接近本人满意的效果。
Doubling Back 设计稿 (https://paddle8.com/work/anthony-mccall/156781-doubling-back/）
麦考尔虽然已74岁，但依然活跃在当代艺术大展中，他的作品也在巴黎蓬皮杜中心 (Centre Pompidou, Paris) 、纽约现代博物馆 (MoMA New York) 、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 (SFMoMA) 、汉堡巴恩霍夫博物馆 (Hamburger Bahnhof, Berlin) 、伦敦蛇形画廊 (Serpentine Gallery, London)、伦敦泰特现代美术馆 (Tate Modern, London) 、阿姆斯特丹眼睛电影博物馆 (EYE Film Museum, Amsterdam) 、斯德哥尔摩现代博物馆 (Moderna Museet, Stockholm) 、卢加诺艺术文化中心 (Lugano Arte e Cultura) 等地方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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