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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评红楼
周汝昌:史湘云的后来及其它

  黛、钗、湘是关系到宝玉结局的主要三个少女,曹雪芹在八十回后如何写她们?长期以来,我们的头脑往往为高鹗续书的框框所束缚,认为就“应该”是那样子,再不肯去想想这里存在的一连串的问题。就中黛玉的问题还比较易见。宝钗便不那么容易推考想象。但最成为问题的是湘云的问题。研究者对此的意见纷歧也最大。就是想试谈一谈,也最难措手。虽然如此,到底也该试作一些推考。推考不一定都对,但研究问题在“卡”住了的时候,有人能提个端倪,作点引绪,往往还是颇有需要的。因为可以由不尽对的引到接近对的,总比全是空白好。

  推考湘云时,其情况与推考黛、钗不同。最困难的是线索太少,我们简直“抓”不住什么可资寻绎的凭借。但有一点又很明白:在前八十回如此重笔特写的一个典型人物,绝不会是像高鹗所写那样,全无呼应,数语“带过”,就算“归结”了她。她在后半部的事故和地位显然极关重要。前八十回写湘云时,有几个特点,最宜首先注意。

  一是写她首次出场时,一点也不同于钗、黛各有一段怎样入府的特写,而是家人忽报:“史大姑娘来了。”彼时宝玉正在宝钗处玩耍。——这已是迟至第二十回了!

  一是湘云来后,立即引起宝、黛的角口,甚至由此引出听曲文,悟禅机——-“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一直注射到“悬崖撒手”等情节。

  一是她来后并立即引起龚人的不痛快,马上对宝玉进行“箴”规。——其事可说又直注射到抄检大观园。

  一是与元春有关、与议婚相联系的两次大事,“归省”与“打醮”,湘云俱不出场:“盛”事一过,却立即出现:“人报史大姑娘来了”,两次如出一辙。而第二次端午节出场后,立即写湘云人“相中”了,向她道喜,并立即写“论阴阳”“拾麒麟”一大段特写。一是重要诗社,如菊花诗,柳絮词,虽在大观园中,反而都是由湘云引起或作东道主。即雅谜、酒令亦如此。尤其令人注目的是,中秋深夜联吟那一临近前半部收尾的最后聚会的重要场面,却是众人都已散云,睡了,只有她与黛玉(妙玉稀有地出面加入)来收场。

  一是割腥啖膻,是以她和宝玉为主角。(黛玉于此戏言:“哪里找这一群花子去!”亦非泛语,即预示宝、湘后来沦为乞丐。)

  我们只要看一看上列线路,就不能毫无感受,而认为作者那样有意安排、着重抒写的一个重要形象,会在八十回后全失作用与色彩——连面也不再露,只是听说嫁的男人病了,又难望好,贾母临死亦不能来,就此为了。——这像吗?

  如果读者也和我一样,感觉确是有点不像,那就应该来就她的后半部情节作作推测。一般意见,以为脂批中关系到湘云后来的,有那么一条。就是第三十一回的后总评:后数十回若兰在射圃所佩之麒麟,正此麒麟也。提纲伏于此回中,所谓草蛇灰线,在千里之外。研究者于是认为,这就是湘云后来嫁了贵公子卫若兰的证据。而且认为:这个为宝玉所得的麒麟,后来到了若兰腰间,恰好“茜香罗”事件一样,暗示它起了作用,引线牵丝。有的设想得更细致些,以为贾珍设了射圃,宝玉是参加习练人之一,后来遇见若兰被邀比射,宝玉把麒麟赌赛,输与了若兰云。这样设想,未尝不见心思。但我还是期期不敢苟同。何以言?假使那样的话,则曹雪芹费了偌大的力气,绕了如彼其大的一个圈子,目的仅仅是为说明湘云嫁与卫若兰——曹雪芹岂不成了一个大笨伯?况且这究竟又有何意味、有何意义可言?曹雪芹的意匠笔法,确是出奇地细密和巧妙,但他何尝令人略有弄巧成拙、故意绕圈子、费无谓笔墨之感?所以我不相信就是这么简单而又浮浅的一回事情。他也不会去写“茜香罗”的雷同文字。

  脂批提出了若兰,湘云和他他发生了一定关系,应不会错。但是还该注意,宝玉最初所以留意那只“雄”麒麟,却是由于从宝钗口中表示了“史大妹妹有这么一个”。而且,又是由黛玉心中想到——“近日宝玉弄来的外传野史,多半才子佳人,都由小巧玩物上撮合,或有鸳鸯,或有凤凰,或玉环金佩,或鲛帕鸾绦,皆由小玩物而遂终身。今忽见宝玉亦有麒麟,便恐因此生隙,同史湘云也做出那风流佳事来。……”我们都深知,曹雪芹的用笔,总无闲文淡话,都各有作用。这如此也只是为说明“嫁了若兰”的问题,他岂肯在此硬安上这样的特笔?还应该注意的是,宝玉对麒麟,珍同性命,且看他的话是怎么说的:“倒是丢了印平常。若丢了这个,我就该死了!(此际龚人说”大姑娘,听见儿你大喜了!“史湘云红了脸,吃茶不答。)”这种种笔致,总非无缘无故,等闲泛没。——这个和什么汗巾子、茜香罗,哪里有半点相似意味?如果只是与卫若兰有关的一件东西,宝玉何必那样性命以之?

  其实,宝玉、湘云一问一答,丢印丢麟的对话,同时又是“伏线千里”。宝玉的麒麟如何得到若兰腰间?他绝对不会以此物来作赌押品去游戏和冒险。在园子里的“小丢”,是假丢;是为他后来真丢作引线,他到底是真丢了这件珍藏秘龚的佩器,而为卫若兰无意中拣到,也并不知是谁之物。

  按下麒麟不表。可以再说说湘云一面。八十回后,先是王夫人下令宝玉搬出园外,盛会解体,园中人物,风流云散,大观园先成了荒凉凄寂之地。随即贾家事败。正如第四回门子讲“护官符”时所说:贾、史、薛、王四大家族是荣枯成败,息息相关的,史家同样陷入败局。被抄家籍产的同时,人口女子,例要入官,或配与贵家为奴,或发卖与人作婢。此时史湘云前者“不答”的那件道喜的婚事,早已生了变故,成为虚话,未婚少女,遂在被籍由官府处置发落之数内。后,湘云流落入卫若兰家。得冯紫英之力寻得宝玉,于是将湘云送到可以和宝玉相见之处,这时宝玉只身,经卫、冯好意撮合,将与湘云结为患难中的夫妻。
周汝昌:林黛玉之致死
  黛玉的所以致死,并不是像高鹗所写的那样。致黛玉以死的主凶,是元春、贾政、王夫人、赵姨娘,却不是凤姐、贾母。其间曲折经过,种种关系,还能从前八十回的线路和暗示推知一个梗概。今试作一点解说。头绪较繁,分段而叙:

  一、元春本来就不喜欢黛玉。这在她赏赐东西时对钗、黛有厚薄分别,大家早已看出。其实曹雪芹对此先有暗示:在“省亲”回中,由于元春的关系,两次都把“绿玉”字样废除不得使用,一是“红香绿玉”改成“怡红快绿”,一是“绿玉春犹卷”改成“绿蜡…

  …“。宝钗明说:”他因不喜'红香绿玉’四字,改成了'怡红快绿’;你会子偏用'绿玉’,岂不是有意和他争驰了?“此笔最为要紧。

  一、但仅仅因此,感情善恶,还不能决定婚姻大事,因为“师出无名”,要想毁黛玉,必须有“名正言须”的罪名。这个,元春尚无法自定,必另有提供“罪状”之人。

  一、为了宝玉的婚事而可以入宫正式向元春提供重大意见的人,只有贾政、王夫人。

  贾政自己也并不能定出黛玉的罪名,因为他不真正了解。“真正了解”的,还是一位女眷,而且是能向贾政耳边枕畔灌注谗言的人。这就是赵姨娘。如第七十三回写赵姨娘的小店环小鹊跑来向宝玉报说:“我来告诉你一个信儿,方才我们奶奶这般如此在老爷前说了。

  你仔细明儿老爷问你话。“此等处最堪注目。

  一、赵姨娘处心积虑,要害宝玉,这大家早都明白,不用赘述。她害宝玉的手法,就是不时向贾政耳边进谗讲坏话。坏话的主题并不只是“不读书”“爱顽”的条款,而是另有大题目:即说宝、黛二人有“不才之事”——这是最能触怒封建家长、使贾政深恶宝玉的关键问题。正如龚人向王夫人所言:“二爷也大了,若要叫人说出一个不好字来,……

  二爷一生的声名品行岂不完了?二则太太也难见老爷。“这就是所谓大题目,所以王夫人竟如”雷轰电掣“。

  一、宝、黛二人的形迹亲密,并不避人,可说是公开的事实,贾母、凤姐的话言,早都明白表示承认默许。——所避忌的,只有赵姨娘。证据十分显明:第五十二回,宝、黛正待谈心,“一语未了,史见赵姨娘走了进来瞧黛玉”,黛玉忙的一阵周旋招待,“一面又使眼色与宝玉。宝玉会意,便走了出来。”素日情势,不问可知。

  一、此种参证还有可寻。第十九回黛玉见宝玉脸上有“钮扣”大的一点“血渍”,便说:“你又干这些事了!……便是舅舅看不见,别人看见了又当奇事新鲜话儿去学舌讨好儿,吹到舅舅耳朵里,又大家不干净、惹气!”这就是明白指的赵姨娘。“大家不干净”

  一语最为重要。可见黛玉为了自身与宝玉的关系,深畏于赵姨娘的诬谗陷害。

  一、又如第四十五回黛玉与宝钗谈论,说:“你看这里这些人因见老太太多疼了宝玉和凤丫头两个,他们尚虎视眈眈,背地里言三语四的,何况于我!……他们已经多嫌着我了,如今我还不知进退,何苦叫他们咒我!”话更明显。

  一、不宁唯是,就是宝玉那次贾政毒打,明里是因为蒋玉菡、金钏之事,实则也还是包含着宝、黛的一重分案。何以言此?只要看一看毒打之后,宝、黛二人的表示和神情,便洞若观火了——黛玉“心中虽有万句言词,只是不能说得半句,半日,方抽抽噎噎的说道:”你从此可都改了罢!'宝玉听说,便长叹一声道:“你放心。别说这样话。就便为这些人死了,也是情愿的。况已是活来了。’”我们宜细心体会作者的用笔,如果以为这是黛玉特意探询宝玉对蒋玉菡、金钏等人的态度,而宝玉也有必要向黛玉作出甘为菡、钏而死的“保证”,那就是未得作者笔法真意——黛之问,玉之答,都分明是在这样强大压力下为自己的大事而重表决心态度。这足见此一场绝大风波,骨子里还是由于黛玉;菡、钏等等不过引线与陪衬而已。——我们于此也才明白:为何毒打之后,却紧接就特写宝玉送帕、黛玉题诗的那一情景?这些笔墨,最是曹雪芹惨澹经营之处。宝玉被打后,又紧接即写恶化人向王夫人进言,特别说到“林姑娘宝姑娘”,亦最明显——林为主,宝是陪话而已。

  一、如果另换头绪来讲,元春也处处是与宝玉的婚事直接牵连的关键人物。书中写及的,一就是“省亲”时元春要再演两出戏,结果演的是相约、相骂。一就是清虚观打醮一回及其随后的重要情节。

  至于凤姐。她虽然罪恶深重,但在这方面的重要关节上,她是和宝玉一面的,而绝非敌对。她在宝、黛之间,是个出力人物,从黛玉一入府,直到后来言谈行动,排难解纷,都是维护宝、黛的,前八十回所写,班班可见。而高鹗却把凤姐来作替罪羊。

  而对于贾母来说,她对宝、黛二人的婚事,不但自己早已拿定,而且满府上下尽人皆右,可说是“公开的秘密”一般。在宝玉婚事上主要写的是贾母和王夫人的暗斗。贾母想定下自己的外孙女,但又不愿由自己提出,而希望王人人首先提出,自己一点头就非常好了。王夫人想定了自己的外甥女,但知道老太太想定黛玉,如果由老太太提出黛玉,自己当然要须从。既然老太太不提,也就不甘心由自己提出去符合老太太。于是双方遇有机会就制造符合自己目的之舆论。这是非常深刻的妹妹家庭主妇们的思想状态和暗斗的方式。

  别的小说中未见过这种深入的刻划。

  明白了这些道理,那么可以看出高鹗的续书,对这一系列的大关键大节目,整个篡改了原作者的意思。鲁迅先生评价红楼梦的续书,以“不背于原书伏线”为论析的标准。我们对待高续,用什么标准去衡量?没有别的,只能依照鲁迅先生给我们指出的,以原书伏线为定,亦即要看续书者的思想是否与原作者一致。
周汝昌:八十回之后的宝钗

  宝玉“奉旨”无奈,娶了他并无感情的薛宝钗,略如前文所论。然则在曹雪芹的原书中,他又是如何落笔以写宝钗的文字呢?可概括成一句话:玉、钗婚后,却仍然保持着原来的旧关系。旧关系,是怎么样呢?那就是抬厮敬,而并不相亲相爱。

  有人说:“黛玉死后,宝钗在某种程度上填补了宝玉感情上的一段空缺。”又说:“宝玉、宝钗之婚事,宝玉是十分情愿的。”并根据第二十回的一条脂批而论定:“此批充分说明二人婚后感情美满,谈心话旧,多少婚前无机会表达的话,现在都可一一倾吐。”“在黛玉死后,宝玉、宝钗之结合,也变成十分自然之事,并无丝毫勉强。所以二人婚后,还有相当长的文字描写二人谈心,情话缠绵。”——是这样子吗?

  这种合二为一论,我期期不敢苟同。谈心话旧,可以说是对的,但并不会是“情话缠绵”。那条脂批是庚辰本、戚本的批,文云:妙极a.凡宝玉、宝钗正闲相遇时,非黛玉来即湘云来,是恐曳漏(戚本用漏泄)文章之精华也。若不如此,宝玉久坐忘情,必被宝钗见弃,杜绝后文其成夫妇时可谈旧之情,有何趣味哉!这批很重要,就连二人有“成其夫妇”的后文,也还得以此批为正面的明文确证。但是,他二人所“成”的,是怎样的“夫妇”呢?这事恐怕并非是同一般想象的那样简单。本文主要想说明的即在此点。

  照我看来,他们成其夫妇了,又未成其夫妇。这是怎么句话呢?就是说,他们“拜了花堂,入了洞房”,履行了家长给安排下的喜事礼仪——仅仅如此。他们实际上还是姨姊弟。这怎么讲呢?请看宝钗的那首为贾政悲叹不祥的诗谜:

  朝罢谁携两袖烟?琴边衾里总无缘。

  晓筹不用鸡人报,五夜无烦侍女添。

  焦首朝朝还暮暮,煎心日日复年年。

  光阴荏苒须当惜,风雨阴晴任变迁。

  读者都知道,在曹雪芹笔下,常常是一笔两用甚至数用,诗词雅谜,都是暗对本人的情事命运而设言的琴瑟、衾枕,皆喻夫妻之义——但是“总无缘”!这话可怎么解?在全书中,暗示是很多的,例如提诸人的名字多出唐诗,对宝钗一名出处,特举李商隐的“宝钗无日不生尘”,皆是。且说一说,这都是怎么回事情?

  我们不妨来推测一下,其经过大概应是这样:到曹雪芹写至八十回后,玉、钗二人确已“成婚”,二人的“旧话”,也可能就在“洞房花烛夜”开始。他们谈什么呢?宝玉必然首先要向宝钗推心置腹,开诚布公,诉说自己平生对黛玉的情分,誓若山河,死生不渝,如今奉旨,无法违背,但我如何忍与你为婚,怎么对得住亡者黛玉?若毁弃誓盟,我实为不义。宝钗对于宝玉的一切,可说彻底了解,早已看透了他的心思,他的这一着,大约也料得着,要想再笼络宝玉,不是容易的事,所以只好决断地回答说:你愿为林妹妹守约,我也不能只图自身有靠,陷你二人于不义,那样我固落于嫌疑,咱们纵为夫妇,亦无意味;我亦无法勉强你。如今我情愿以名义夫妻自处,同室异居,各保清洁,使你有以对亡者的情分。这是我们各为自己的心,外人知道不知道,明白不明白,可以不用去管。宝玉不想宝钗竟能如此,深为她的这种决断和谅解精神所震动,对宝钗在这一点上异常地感激和敬重,认为这是成全了他的品格,遂了他的心愿,把她当作高人相待。这就是为什么红梦十二曲中终身误里写出——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前八十回中,其实也暗示得明白:宝玉对宝钗一向只有敬重,而绝无轻薄狎昵之心。即如写到因见宝钗膀臂,不无羡爱之意,但是随即写清:只因生在了她的身上,今生无分了。何等明白。再如“梦兆”一回,宝玉睡中不知宝钗曾在身帝刺绣,醒后得知,他赶快说了一句话,不是别的,就是:不该!我怎么睡着了,亵渎了他。这种地方,不但说明了宝玉对宝钗素来的态度,也预示了日后“成其夫妇”时的实际关系。明白了这层要义,就不会再认为将来玉、钗之间还会有什么“情话缠绵”。

  敬重而不亵昵,是二人关系的基本特点。但是这是否即等于“感情美满”呢?却又不尽然。八十回前,有一段写及宝玉以杨妃比宝钗,宝钗大怒,反唇相稽,词色俱厉,锐不可当,给了宝玉一个大“下不来台”,以致“黛玉”说今日你也遇见厉害的了。试看之种情形,和宝、黛之间的那种实因情重而引起的角口呕气,全然不是同一性质。美满二字,未可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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