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之娇憨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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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观园优伶十二官，除龄官外，芳官是着墨最多的，也是最可爱的。第五十八回一段，就写尽了芳官的娇憨之态。
   

先是芳官的干娘给芳官洗头，闹得不愉快。因为芳官的干娘，拿着芳官的月钱，却薄待芳官，就连洗个头，也是先给女儿小鸠儿洗，洗剩了，才给芳官洗。芳官那里受得这个闲气？所谓：

  

“把你女儿剩水给我洗。我一个月的月钱都是你拿着，沾我的光不算，反倒给我剩东剩西的 。”

      

芳官干娘恼羞成怒，便吵了起来。

      

这个冲突，后来为芳官干娘的另一个女儿春燕证实，原本是叫春燕去洗的，春燕不想占便宜，于是，小鸠儿去洗了，拿着芳官的月钱，买了洗头的东西，先给亲生女儿洗，再给芳官洗，芳官自然不干。

     

争吵引来了袭人和晴雯的斥责，晴雯说“都是芳官不省事，不知狂的什么也不是，会两出戏，倒象杀了贼王，擒了反叛来的。”袭人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老的也太不公些，小的也太可恶些。”

    

这里面显示了一种可能。设若芳官就是个普通的小丫鬟，没人“罩”着，就是袭人晴雯这些“大佬”也是懒得管闲事的，那么，芳官会很惨。

     

就在这个时候，宝玉干预了。所谓：

   

 “怨不得芳官。自古说：‘物不平则鸣。’他少亲失眷的，在这里没人照看，赚了他的钱。又作践他，如何怪得。”

     

宝玉的态度很关键。宝玉要求袭人把芳官“收了过来照管”。这下，芳官总算有了后台，这个后台，就是宝玉。

     

袭人于是另拿洗头的东西给芳官，让她自己洗头。

     

芳官的干娘觉得脸上无光，打了芳官几下，芳官哭了，引来了袭人晴雯麝月的一顿数落。只见：

      

那芳官只穿着海棠红的小棉袄，底下丝绸撒花袷裤，敞着裤腿，一头乌油似的头发披在脑后，哭的泪人一般。麝月笑道：“把一个莺莺小姐，反弄成拷打红娘了！这会子又不妆扮了，还是这么松怠怠的。”宝玉道：“他这本来面目极好，倒别弄紧衬了。”晴雯过去拉了他，替他洗净了发，用手巾拧干，松松的挽了一个慵妆髻，命他穿了衣服过这边来了。

     

这时候的芳官，分明就是颗珍珠，而芳官的干娘，分明就是“死鱼眼睛”了。那“死鱼眼睛”之前的一系列粗俗卑劣的言行，更反衬出芳官这颗珍珠的美来。芳官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哭成个泪人儿，自然别有一番风韵。正如麝月所说，一个莺莺小姐，反弄成被拷打的红娘了。曹雪芹用“还是这么松怠怠的”来形容芳官的美，真是千古未闻之笔法。

     

至此，芳官的遭遇，博得了大家的同情。晴雯给她洗头，“松松的挽了一个慵妆髻”，还是那般松怠怠的。

     

到了吃饭时间，也没听见钟声，晴雯说这劳什子怎么了，原来，是被芳官玩坏了：

     

麝月笑道：“提起淘气，芳官也该打几下。昨儿是他摆弄了那坠子半日，就坏了。”

     

前面是芳官的娇，这便是芳官的憨了。小孩子家的好奇和淘气，跃然纸上矣。

     

饭菜上来了，袭人给宝玉吹汤：

     

因见芳官在侧，便递与芳官，笑道：“你也学着些伏侍，别一味呆憨呆睡。口劲轻着，别吹上唾沫星儿。”芳官依言果吹了几口，甚妥。

    

很显然，袭人依宝玉之言，开始栽培芳官了。

     

芳官的干娘。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居然说要给宝玉吹汤，遭来一顿斥责和驱赶，这其实就是小说对于所谓“死鱼眼睛”的极度厌恶。

     

然后，写的是宝玉对于芳官这颗珍珠的珍爱：

      

芳官吹了几口，宝玉笑道：“好了，仔细伤了气。你尝一口，可好了？”芳官只当是顽话，只是笑看着袭人等。袭人道：“你就尝一口何妨。”晴雯笑道：“你瞧我尝。”说着就喝了一口。芳官见如此，自己也便尝了一口，说：“好了。”递与宝玉。

     

宝玉让芳官尝一口，芳官以为是玩笑，笑看袭人等。这句话，说明芳官并不是一味不知进退的人。小小的孩子也有一颗聪慧灵秀的心。

     

至此，芳官这颗娇憨的珍珠，已然熠熠生辉了。

     

最有趣的是，宝玉关于珍珠和死鱼眼睛的话，是芳官干娘的女儿春燕引出来的，洗头的原委，也是春燕说的。这林林总总，用芳官干娘的亲生女儿来做公论，无非是要人心服口服，和芳官这样的珍珠比起来，以春燕的妈、姑妈为代表的这些只知眼前利的老婆子们，真是龌龊之极。

    

可是，一定要注意，曹雪芹或者说小说也并不是一味排斥老婆子的。这里芳官干娘要吹汤遭到了辛辣的讽刺，可是，乡巴佬刘姥姥却是得到了贾府上下的欢迎和厚待的，甚至与贾母宝黛钗一般人一起酒食饮宴，怎么刘姥姥就配呢？其间的差别就在人品了。刘姥姥虽然也是老婆子，可是她是有大人格的。可见，宝玉“死鱼眼睛”之论，也不可一概而论。设若能够拨开利益和欲望的乌云，不做倚老卖老之态，即便是老了，也是一颗老珍珠。

    

如此，芳官这颗娇憨的珍珠的意义也就出来了，她反喻的是那些为利益蒙蔽了本心的人。就好比通灵宝玉，为利益蒙蔽，渐渐失去了灵性，致使宝玉险些被马道婆的巫术夺去了性命。

编辑&配图：小小外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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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发行：知识产权出版社

开 本：16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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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信息

作 者：风之子

出版发行：知识产权出版社

开 本：16开

页 数：291

版 次：2014年9月第1版

书 号：978-7-5130-2734-2

定 价：36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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