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文》中这样解释“禮”:从示,从豊( lǐ)。“豊”是行礼之器。禮,履也。所以事神致福也。换一句简单的话就是说让我们如示鬼神般虔诚的对待礼。礼到底是什么?我们为什么要懂礼?怎么做才能称得上一个有礼之人呢?先看看孔子如何看待礼。
陈亢问于伯鱼曰:“子亦有异闻乎?” 对曰:“未也。尝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诗乎?’对曰:'未也。’'不学诗,无以言!’鲤退而学诗。他日,又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礼乎?’对曰:'未也。’'不学礼,无以立!’鲤退而学礼。闻斯二者。”
陈亢退而喜曰:“问一得三:闻诗,闻礼。又闻君子远其子也。”
译文:有一次,陈子禽问孔鲤,你在父亲那里,有没有得到什么特别的教导呢(子亦有异闻乎)。孔鲤回答说,没有什么特别的。有一次他一个人在那里,我走过那里,他问,你学《诗》了吗?我说还没有,他就说,不学《诗》无以言。我回来就开始学《诗》了。又一次,我又走过他那里,他问,学《礼》了吗?我说没有呢。他就说,不学《礼》无以立。于是我以后就也学《礼》。陈亢听得很高兴。他说,我问一问,就得到了三个收获。“闻《诗》,闻《礼》,又闻君子之远其子也。”
孔子说:“不学礼,无以立。”在一个社会上生存,必有属于这个社会的行为规范和道德准则,如果你不懂的话,如果你不遵守的话,必然难以在这个社会上生存。孔子曾说: “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我们且看它其中非常重要的四个字“义、礼、孙、信”,意思是:“道义、礼仪、谦逊、诚信”,其中道义、谦逊、诚信都可谓做人之重要品性,都可谓长期践行才能养成的君子性情,而唯有礼字似乎是一条界限,或者说是基本准则,从礼字入手,依礼而行,才能真正走在通往君子的路上。
所以我觉得礼的第一境界是外在行为的准则。
人是一个人化的过程,也是一个人化的结果。康德认为是规训让人成为人。试想一个婴孩在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它对于它的欲望,是各种手段无所用之不及,撒泼打滚更是常有之事,而一旦长大,又有谁再故伎重演呢?是什么改变了他们对欲望的控制和追求?《礼记》上说:凡人之所以为人者,礼仪也。是礼仪作为一种外在行为的准则被规训这样的方式应用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从而一个孩子慢慢变成一个人。而缺少了这样的过程,大概我们只能说他禽兽不如。
夫礼,禁乱之所由生,犹坊止水所自来也。故以旧坊为无所用而坏之者,必有水败;以旧礼为无所用而去之者,必有所患。
《礼记·经解》中讲道:礼就像防止洪水的堤坝,如果把堤坝推掉了,就会有水患。假如认为旧礼没有用了,是腐朽的,不要去学了,而去之者,必有乱坏。
颜渊第十二第十一条: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得而食诸?” 当这条礼的外在行为准则坍塌了,一个处于国君地位的人连基本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了。那么作为个人,这条准则被拆除了,很可能受害的先是自己。
雍正年间,年羹尧由于战功显赫,被封为“一等公”。他自持有功,变得目中无人,骄傲自满。雍正二年十月第二次进京觐见,京城的王宫大臣都到郊外去迎接他,他竟然对这些同朝称臣的官员扫都没有扫一眼,骑着马就过去了。更加过分的是,他对雍正有时也很傲慢。有一次接到圣旨,本应摆香案下跪接旨,但他就随便伸手接过来就完事了,看完后就随手丢到一边,毫无人臣之礼。雍正三年三月,出现吉祥天象,群臣上表贺奏,年羹尧将“朝乾夕惕”误写成“夕惕朝乾”。从而导致杀身之祸。我想他之所以导致杀身之祸的本因恐怕不在于此吧。
我们在九月份刚开学时,无论哪一个年级都要搞行为习惯培养,作为老师,常常想这样会不会是对学生的限制,可教育注定了是限制,是规训。现在想来实际上是为学生的行为划定了一个外在尺度,也就是建起了堤坝,在不断地重复中形成习惯,而最终是他们自己享受礼仪带给他们的成长。
我们生活中的视、听、言、动都要依礼而行。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只有这样才能修得真正的君子。
一天晚上,有女子抠门,恳求避难。柳下惠收留后,同处一室,他终夜正襟危坐,这女子见柳下惠一表人才,不禁芳心大动,于是向柳下惠主动发起了进攻。可是柳下惠干脆闭上了双眼,不予理睬。夜深人静,这女子竟然做到了柳下惠的怀里,百般挑逗。无奈柳下惠心如铁石,形如枯木,竟然始终不乱。后来这女子腾空而起,哈哈大笑:“柳下惠,你因为前世的罪孽,应当有恶报。今日天神派我下来放火,我想试试你的德行再说,看你是个正人君子就放过你了。”
礼的境界不光是外在行为的准则,更是内在修养的标志。礼之教化也微,其止邪也于未形,使人日徒善远罪而不自知也。礼里有尊严,礼里有智慧,礼里有胸怀,礼里有品质,礼里有修养。
礼里有尊严:卫灵公一天晚上和夫人夜坐,听到车声,由远及近,到宫门而止,过了宫门又响起来了。卫灵公问夫人:“不知道是谁经过?”夫人答道:“这一定是蘧伯玉。”卫灵公问:“你怎么知道是他?”
夫人回答说:“蘧伯玉是卫国的贤大夫,此人仁而有智,对上恭敬,对下有礼,他必定不会因为暗中无人而废礼,所以我料定是他。”卫灵公出去叫人去查看,果然是蘧伯玉。
蘧伯玉用自己坚持礼的外在行为获得了他人的尊重和信任。
1916年时的北大,虽然已经改名为国立北京大学,其作为“皇家大学”的官僚气与衙门气依然浓厚。1917年1月4日,蔡元培赴北大上任。据当时正在北大上学的顾颉刚的回忆,到任那天,校工们在门口恭恭敬敬排队向他行礼,蔡元培“脱下礼帽,郑重其事地向校工们回鞠了一个躬,这就使校工和学生们大为惊讶”。
礼里有智慧:无论对于什么人,在哪种场合之下都应该一丝不苟的尊礼吗?这就要我们学会尊礼中的智慧了。
楚庄王有一次大宴群臣,他最宠爱的许姬和麦姬轮流为文臣武将们敬酒。忽然一阵疾风吹过,宴席上的蜡烛熄灭了。这时一位官员斗胆拉住了许姬的手,拉扯中,许姬扯下了那人帽子上的缨带。许姬回到楚庄王面前告状,让楚庄王点亮蜡烛查看众人的帽缨,以便找出刚才无礼之人。
楚庄王听完,却传令不要点燃蜡烛,并大声说:“寡人今日设宴,诸位务要尽欢而散。现请诸位都去掉帽缨,以便更加尽兴饮酒。”大家听完纷纷把帽缨取下,楚庄王这才命人点亮蜡烛。
七年后,楚庄王伐郑。一名战将率领部下先行开路。这这员战将拼力死战,打败敌军。战后楚庄王论功行赏,才知其名为唐狡。他表示不要赏赐,今日此举全为报七年前不究之恩。
楚庄王在智慧的尊礼中得到了臣下的拳拳之心。
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归孔子豚。孔子时其亡也,而往拜之。
【译文】 阳货想见孔子,孔子不见,他便送给孔一只熟乳猪,想让孔子去他家致谢。孔子乘他不在家时,去拜谢。
孔子在尊礼的智慧中保全了自己的人格。
在茂密的山林里,一位樵夫救了一只母熊。母熊对樵夫感激不尽。有一天椎夫迷路了,遇见母熊,母熊安排他住宿,还以丰盛的晚宴款待他。
第二天早晨,樵夫对母熊说:“你待我很好,但我唯一不喜欢的地方就是你身上的那股臭味。”母熊心里怏怏不乐,说:“作为补偿,你用斧头砍我的头吧!”樵夫按要求做了。
若干年后,樵夫遇到了母熊,他问:“你头上的伤好了吗?”母熊说:“噢,那次痛了一阵子,伤口愈合后我就忘了。不过那次你说过的话,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可以愈合的是身体的伤口,无法忘却的是心灵的伤痛。子曰:“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失言。智者不失人,亦不失言。”
真正的智者是懂得说与不说的礼仪的人。
礼里有胸怀:六尺巷的故事:相传当年宰相张英邻家造房占张家三尺地基,张家人不服,修书一封到京城求宰相张英主持公道,张相爷看完书信回了一封信,内容: 千里家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 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家人收书羞愧并按相爷之意退让三尺,邻家人见相爷家人如此胸怀,亦退让三尺,遂成六尺巷,这段佳话也成桐城人以礼待人的一个写照。
懂礼的人更有胸怀,更有涵养。
礼里有品质:有一个公司招聘职员,要求每一个竞聘者填完表格之后,递给面试者,然后在外面耐心等待,很多人翘首企盼着结果,很快结果出来了,有一个小伙子幸运得被选中,很多比小伙子条件好的人不明所以。面试者解释说,我们需要一位服务意识很强的人,在递送表格的时候,只有这个小伙子把表格摆放在方便我们看的地方,而其他人都是适合自己看的方向,一个小小的礼仪习惯竟然成就了小伙子服务他人的品质,并最终让自己受益;无独有偶,某航空公司招聘空姐时也发生了类似的故事:在招聘现场,要求所有的竞聘者坐在大厅中,听完每一个来竞聘的人的自我介绍,每一个人都以为自我介绍决定着自己的命运,都精心准备,当结束以后,公司选择了一个条件并不是最好的人,原因是在别人作介绍时,只有他认真倾听。倾听是空姐应该具备的最重要的品质。
礼里有修养:《钓鱼的启示》那一年,我刚满11岁。有一天,像往常一样,我随着父亲去小岛上去钓鱼。那是鲈鱼捕捞开放日的前一个傍晚,我和父亲分别放好鱼饵,然后举起鱼竿,把钓线抛了出去。过了好长时间,鱼竿突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我迅速把它拉上岸来。是条大鲈鱼。父亲划着了一根火柴,看了看手表,这时是晚上10点,距离开放捕捞鲈鱼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父亲盯着鲈鱼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把目光转向了我:“孩子,你得把它放回湖里去。”
尽管没有人看到我们,更无人知道我是在什么时候钓到这条鲈鱼的,但是,从父亲那不容争辩的声音中,我清楚地知道,父亲的话是没有商量的余地的。
转眼间34年过去了,当年那个沮丧的孩子已是纽约一位著名的建筑设计师了。我再没有钓到过像34年前那个夜晚钓到的那样大的鱼。但是,在人生的旅途中,我却不止一次地遇到了与那条鲈鱼相似的诱惑人的“鱼”。当我一次次地面临道德抉择的时候,我就会想起父亲曾告诫我的话:道德只是个简单的是与非的问题,但是实践起来却很难。要是人们从小受到像把钓到的大鲈鱼放回湖中这样严格的教育的话,就会获得道德实践的勇气和力量。
尊重礼仪所赐予我们的修养将是我们一生享受不尽的财富。
我们的学生在经过了外在行为的礼仪化之后,他们的内在也在发生着变化,他们更有涵养了,更儒雅了,也更快乐了。
归根结底,礼仪也是文化传承的载体。我们民主的精神基于礼让,而西方民主的精神基于法制。礼让与法制有根本上的不同,法制有加以管理的意义,礼让是个人内在自动自发的道德精神。
礼与法:罚款效应:芝加哥大学的年轻经济学家史蒂芬.列维特在其《魔鬼经济学》中讲了这样一个关于罚款的故事:在以色列法海市一家日托中心,规定下午四点下班前家长要将孩子接走。时常有家长迟到,中心就得留下老师照看,中心和教师的工作量因此增加。鉴于这种情况,中心决定对迟到家长进行罚款,以示惩戒。每迟到一次罚款3美元。制定罚款制度的目的是为了减少和杜绝迟到,而实施的结果却使迟到现象更加严重了。罚款制度实施前平均每天有8位家长迟到,实施之后,迟到人数增加到20。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礼。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礼与情:叶公语孔子曰:“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春秋时期,孔子带领弟子们周游列国,在叶邑停留时,叶公府中的一只羊跑进孔子的住地,被弟子曾点烧了吃。曾点的儿子曾参把这事报告给孔子,孔子知道曾参处于忠孝两难的地步,于是答应同叶公说,孔子感慨:“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孟子·尽心上》记载了这样一个小故事:孟子的弟子桃应提出一个问题,舜作为天子,假如他的瞎眼老爹杀了人,被以执法严厉闻名的皋陶抓住了,他又该怎么办呢?孟子的回答则出人意料,他说的是,舜会“窃负而逃,遵海滨而处,终身訢然,乐而忘天下。”——找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背着老爹偷偷地逃跑,然后在海边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父子共享天伦之乐,而把治理天下的使命彻底忘了。
发乎情,止乎礼。礼是对人性的合力节制。
礼与时代:子曰:“麻冕,礼也;今也纯,俭,吾从众。拜下,礼也;今拜乎上,泰也。虽违众,吾从下。”
译文:孔子说:“用麻布做礼帽,是以前的规定;现在都用丝绸,比较节约,我随大众。在堂下拜见君主,是以前的规定;现在都堂上拜,没有礼貌。虽然违反大众,我还是赞同在堂下拜。”
尊礼是为了让我们每一个人心中都建立一条道德的底线。
《延寿药言》里有这样一句话:言语知节,则愆尤少。举动知节,则悔吝少。爱慕知节,则营求少。欢乐知节,则祸败少。饮食知节,则疾病少。
[译文]:说话有分寸则少得罪人,行为有节制则少悔恨,爱慕有节制则要求少,快乐有节制则祸败少,饮食有节制则疾病少。
礼之用,和为贵。尊重礼,实践礼是为了我们自己生活得更幸福快乐。
礼在中国古代用于定亲疏,决嫌疑,别同异,明是非.《释名》曰:“礼,体也.言得事之体也.”《礼器》曰:“忠信,礼之本也;义理,礼之文也.无本不立,无文不行.”礼是一个人为人处事的根本.也是人,之所以为人的一个标准.故《论语》曰:“不学礼,无以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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