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结识你时,就被你翩翩的风度所倾倒了。你柔柔的,生怕冷峭的手指,抚痛我柔嫩的肌肤;轻轻的,惟恐迅捷的脚步搅扰我慵散的酣梦。但我是醒着的呀!如果没能掠住你的身影,我不得懊悔一生吗?你的身影一映入我的眼帘,在我的心底便燃起了一团莫名的烈焰。于是,我睁开眼,抬起头,心底产生了伸手把你挽住的冲动。但我终于并没有伸出手去,因为,我怕你笑我太轻佻。心底泛着狂澜,表面却故作矜持,压抑着心的躁动,难捱地企盼你的笑靥。
料峭的春寒一过,你变得更加柔情了。你用温暖的手,抚摩我冰冷的面颊。我强抑着渐快的心跳,幸福地等待你的亲吻。当我的心愿终于得以实现,我便开始了设计我和你的“一帘幽梦”。我伸展开来,尽量地向你展示我的妩媚,我的温柔,我的鲜艳,还有我的芳香。春风啊,我是你的;春风啊,你也只是我的,我们互相注册了对方的一切,我们应该是互相的唯一。我如醉如痴地沐着你的温存,一切便都是物外了。
当我不经意间发现,接受你的抚慰的不仅仅是我自己的时候,我一下子失落了,有时无端地妒意中生。我知道,我无权干预你,但我总是看不得你的爱让别的花草也去分享。于是,我开始变得沉默了。虽然心中无时无刻不挥动着你的影子,却总愿做出傲视一切拒绝怜悯的姿态,只想以此来让你心动,让你只注意我一个。曾经的憧憬和浪漫,曾经的激动和幸福,都浮上了一层灰色。在灰色的日子里,我忍着孤独,受着煎熬,丰实的肌肤消瘦了,润泽的面颊暗淡了。筋疲力竭之际,我发现风儿依旧。你的呜咽,是为了所有的花草,虽然也包括我在内;你同样用你的爱把花草梳理,聆听你的歌声的,感受你的抚慰的,也有我。
于是,我学会了沉思:风儿,你原来是博爱的大家。你不拒绝自私,但你不喜欢自私;你不顾及我个人的感受,但你总要给我一个最好的感受。风儿,你原来不属于我个人的。
于是,趟过浪漫河,我现实起来。
风儿,但愿在我香消玉殒时,是你把我捧进孕育新生的棺椁,让我静静地聆听你为我吟诵的〈花儿诔〉——不是为我写的,而是为我们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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