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朝对道路管理有严格的制度。甲骨文里记载说,为了旅途方便和防止不测,在通衢大道沿线,商朝政府设立了许多据点和止宿之处,这就形成了商朝最初的驿站制度。起先这些据点称为“堞[dié蝶]”,大约是用木栅墙筑成的防守工事。照韩非子计算法,当时50里设置一处。后来这些堞发展成为“次”。“次”是止舍安顿的意思,即逐渐成为可以暂住的旅舍之类。当时有霍次、齐次、淮次等名目,就是在霍、齐、淮地止宿的临时客舍。再后,又在此基础上正式建立“羁”,古人注羁为“过行寄止者”。这是商王朝专为商王、贵族建筑的道边旅舍,学者们认为这就是中国最早的“驿站一类的特别设置”。商朝时候,羁还未冠以特别的地名,是按道路前进的次序依次排列命名的,甲骨文中曾出现一羁至五羁的记载,也即第一站到第五站。据估计当时“三十里一宿”,第五羁当距王朝约150里之遥。这些羁,不仅供止宿,而且供应饮食。
商朝已有专门传递信息的信使,在甲骨文中写作“ 〔Zhī支〕”或“ ”。商王出行时,往往身边都要跟随几个 ,供他随时向臣下发布命令。甲骨文里常有“王其田, 往”,“盂田,其 散”等,意思是商王去田猎,有 跟随左右。商时地方有许多附属于商的方国与部落,他们也往往派 向商王汇报情况,互通消息。甲骨文所谈“大使其 ”,是说大这个地方派 来商;“亚旋其陟[Zhì质], 入”,是指亚旋地方的 入商汇报。商朝时还没有像后世那样分段递送信息的常设的驿传之制,消息命令一般都由一个专人传送到底。所以信使行途都是很辛苦的,有时还会遇上盗寇蛇虫的凶险。有一片商王武丁时的甲骨片记载说,有一个年龄高迈的信使,在路上走了26天,行了600里的路,没有到达目的地就死了。有的驿使,行程更长,有一片商王祖庚时的甲骨卜辞载,有一位 ,从一天的黄昏时分启程,在途中行了48天,终于到达目的地,估计共走了1200里左右。从这个例子看,距今约3000多年前的商朝,我国驿传已有相当的水平了,在当时的世界居于先进地位。
有了夏、商的通信设置基础,到西周时候我国的通信邮传制度,才得以大大发展起来。
公元前11世纪,我国历史上最长的一个朝代周朝建立(从公元前11世纪至前771年),都城在镐京(今陕西西安西),号曰西周。公元前770年以后,都城迁到洛阳,历史上又称为东周。
西周是我国奴隶社会的鼎盛时期,也是我国各种制度开始完善的时期,邮驿制度在此时形成一个比较规整的系统。西周时,政府特别重视修整道路,《诗经·小雅·大东》上有“周道如砥,其直如矢”的形容,即是说,大道平坦似磨石,笔直像箭杆。据《周礼》载,道途专管庐舍候馆的官员,称为“野庐氏”。他负责筹办京城500里内所有馆舍的车马粮草、交通物资;要保证道路畅通,宾客安全;要安排白天轮流值班和夜间巡逻之人;还要及时组织检修车辆平整道路等。
周王朝在国都镐京和东都洛邑之间,修建了一条特别宽广平坦的大道,号称“周道”,又称为“王道”。数百年后墨子评论这条大道说:“王道荡荡,不偏不党;王道平平,不觉不偏。其直如矢,其易若底。”意思是周道坦荡宽阔,平直易行。按照周制的规定,京都的王道,应宽九轨。一轨为1.8米,九轨约合16.3米。这样宽的路面,行走自然要方便迅速多了。除王道而外,周朝尚修了几条通往大诸侯国的通道。例如从洛邑通往鲁国,称为“鲁道”,也相当宽阔,《诗经》颂它:“汶水汤汤,行人彭彭。鲁道有荡,齐子翱翔。”意为:汶河不停地流淌,鲁道上行人来来往往。在这条平坦大道上,东方的齐鲁国人自由翱翔!道路的平直加上车辆的进步,自然提高了行路的效率。据说西周周穆王驾着八匹高头骏马驾驶的轻车,日行千里。这当然有些文学夸张,但从正式史书《左传》的记载看,一天行车260里大致是没有问题的。
西周时已经有了比较完整的邮驿制度。各种不同的文书传递方式有不同的名称,比如:以车传递称为“传”,这是一种轻车快传;还有另一种车传称为“驲”。又一种称为“邮”的,在周代主要指边境上传书的机构。还有一种叫做“徒”的,则为急行步传,让善于快跑的人传递公函或信息,有点类似古希腊马拉松的斐力庇第斯。大体上,西周时单骑传书还不多,一般为车传。
在西周的邮传驿道上,沿途设置了休息站,叫做“委”、“馆”或“市”。《周礼》记载,当时国家大道沿途,10里设庐,庐有饮食;30里有宿处,称之为委;50里设市,市有候馆,接待来往信使宾客。有一些讲究的馆、市,是为来往的各地高级信使准备的。这些馆、市,设备考究,有楼厅、有浴室,可以在这里充分地休息,解除旅途的劳累。
西周政府里有一整套自上而下的邮驿通信职官系统。在天官冢宰的统一领导下,有秋官司寇负责日常的通信,夏官司马负责紧急文书,地官司徒负责沿途馆驿供应和交通凭证以及道路管理。负责日常通信事务的司寇下还有一系列专门人员,有大行人、小行人、行夫等。其中行夫是管理来往信件、信使的具体执行官。
从史料看,西周的通信邮驿,效率是很高的。《尚书》曾记载了周初的一件史事:武王去世时,成王即位,由周公辅政。周公命召公去经营洛阳新都。新都建成前后,周、召二公之间有许多通信往来,都靠传递两地公文的信使去完成。当时史书上把这种信使称为“使”或“伻[bēng崩]”。还有一个故事,说周公被封于鲁,姜尚封于齐。姜尚到齐后不讲政策,滥杀了当地两个不服管治的贤士。周公闻听此事后,立刻乘“急传”赶到齐都临淄,制止姜尚的专断行为。急传能如此及时迅速地赶到,说明当时驿路的畅通。
当然,这仅限于西周的中心地区。边陲地方通讯联系不会这样方便。比如史书记载,西周初年,今两广和越南地区的越裳氏来朝,因为山川险阻,道路遥远,他们担心到达不了镐京,同时派出了三队使臣,分头前来,最后都到了周朝,这使周公十分感动,后来,周公派人送他们回去,路上走了一年多才返回。可见那时南方大部分地区道路还是相当难行的,通信困难重重。
西周时军事上的烽火通信,已经成为正式的制度。最初,人们在道口田陌之间,树一大木,上缀毛裘等物,可使信使和行路人在很远地方就知道站馆所在,古文里称之为“邮”。这一设施,既是通信网络,又是一种防卫象征。后来逐渐形成为防护堡垒,再发展就成烽火台。台的规模越来越大,以至于“四角面百步,筑土四方,上有室,室上有柱,出高丈余”,台柱上有烽有鼓。烽火台正名曰烽燧台。燧是一堆堆柴禾和狼粪,用火点着发出狼烟,无风笔直上升,老远就能望见。到晚上,在台上再架起桔槔,上置大铁笼子,内装柴草。遇有紧急情况,烧着后形成高耸入云的大火把。从京师到边境,每条大道都建起一座一座烽火台,专门派人守望。边境告急,消息会很快传到京师;京师遇难,消息又会从都城传到边关。这是我国古代一种十分有效的烽火通信系统,从西周一直到汉朝,都在沿袭使用。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故事,是历史上著名的实例。周幽王是西周最后一个国王,昏暴异常,办事尤其荒唐。他纳了一个名叫褒姒[sì四]的美女为妃。褒姒终日不笑,幽王想出了烽火戏诸侯的办法取悦于她:他命令兵士们在镐京东郊的骊山点燃烽火,擂起大鼓,谎称京城告急。骗得周围各路诸侯都急急忙忙前来援救,有的诸侯将官连衣冠都没有来得及穿戴整齐,便火急赶到。结果虚惊一场,扫兴而归。而褒姒和幽王却在了望台上哈哈大笑。诸侯们知道上了当,以后幽王再点燃烽火,谁也不来了。而西周就这样亡于西戎。这个故事,主要是给人以鉴戒,不可失信于民。但同时也证明了西周末年烽火击鼓这种声光军事通信,已经成为国家固定的通信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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