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踏香径

    梦见一匹骏马，梦见一匹骏马，由来已久。它自伏羲的厩里，脱缰而来。踏过古老而葳蕤的草地，啸啸鸣声激昂，优美，自由地响彻民间。马蹄得得，踩碎边关明月。马尾轻扬，拂醒杏花江南。奔腾是他行走人间的唯一方式。刀光剑影，枪林弹雨，是生活的全部内容。把自己交给土地，江山，社稷，血雨腥风里，苍茫落日不再是泣血的背景。百年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一条不归的河流浩浩汤汤，流淌着光荣和梦想，历史和沧桑，所有的沉重与轻盈都让你扛着。边角声声，沙场秋点兵，是谁长鞭一挥，震落半壁雪花？日日夜夜，辉映我不眠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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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马向北，策马向北，我寻找另一匹马。历史的天空下，它曾经驰骋中原大地，闪闪铁蹄吻过的土地，豪迈而勇敢。它的名字多么美丽动人，诸如绝地、奔羽、追风、浮云、长凫、挟翼……而它的故事竟然那般传奇哀婉。帝王深爱，英雄最痴；文人挥毫，画家泼墨；歌者亮嗓，塑者擎泥。这样的马应该骏奔在西北大草原，没有桎梏，没有羁畔。驭马的英雄长髯飘飘，英姿勃发，开弓搭箭，江山便似射中的天狼。这样的马在民间昂首嘶鸣，抖抖鬃毛，便有无数的目光为之折腰。它顺天宜时，相机而舞，五谷丰登处，深情凝望一路花香。然而它终究遗弃、僵卧，在无人问津的孤村，夜夜枕着铁马冰河，醒来却是透凉的梦境。它泣不成句，长长短短，喑哑的呼喊总是穿不透寂寞的空墙。声音淡去，夜凉如水，洇湿一地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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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的天空，将三月的跎云都凝聚成雨。哭泣的天空，受伤的土地，到处一片悲戚。忧思伴着这四月的雨飘飘渺渺，而祝福，是无言的风，承载我无限美好的祈愿。愿，南方的雨，拐个弯逐风而去，洒在那些伤痕累累的土地上！愿，格桑花开不败，玉树长青！等有阳光的日子一到来，我要走在清风拂面，桂花飘香的路上。尽管，我的容颜不再有青春的光泽和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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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的眼神必是一样的澄澈透亮的，一如十八岁那年与你初相遇。你或许再也没机会看到我那尚存的一丝丝青春的美丽，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从来，我只为我自己美丽。你说：你没变。我说：没变，我还是我，十年前，二十年前的我。你所谓的没变，指的是我的容颜吗？还是我那儿女之态，在言语上仍是不愿改变一丝一毫的直率，从不掩饰，不做作？我无从求证。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从来，本真自然就是我的独特之处。实则，我在变与不变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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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灵，时而天真如懵懂孩童，时而深沉似岁暮老人；时而混沌迷惘，时而超然脱俗。我所谓的“没变”，指的是我的心，面对你，如面对十八岁的我，纯真坦荡，如天地宽阔明亮。我所谓的“没变”，是对逝去光阴的一种留恋情怀；是对青葱岁月的一种追忆缅怀。其实，我变了。变得何止是容颜？还有，你尚未觉察到的，不仅仅是岁月轻拂我脸庞所留下来的，那轻轻浅浅的痕迹。还有，还有，我食了人间烟火，沾满了一身的烟火气息；再不是你梦中的人儿，是个十足的烟火俗子，世俗且平庸。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才是呀。不是吗？我成了个知足懂爱的生活者，左手鲜花，右手青菜，潜心生活，用心文字。有多俗就有多雅，有多红尘，就有多诗意。多好，多好的变与不变啊！

下雨天，我有时会想起你。其实，我们的青春没有雨季，你阳光般的笑容照耀我一季。雪小禅说：“你以为你一直爱着他吗？不，你爱着的，是你自己的少年时光”。人生的秋，我还在写这样的文字。你笑话我吧？岁月有多无情，又与我何干？我活在自己小小的世界，不老。清清淡淡，简简单单象一株雨中的莲。雨天，经过小公园，一树一树的桂花散发清香，由远而近；湿润的空气夹着雨后青草树木的香气，随风拂来，香气漂浮周围，久久不散。我不禁停住脚步，树下贪恋的深深深呼吸，芬芳渗人心脾。这时候，我又想起了童年那一株白玫瑰。那是多美好，多纯真的岁月啊！

只不过是一些熟悉的风景和气味，伴随着飞扬的思绪，却总能将记忆勾勒成一副竹海烟雨的意境。不禁想起王维的诗：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那一刻，仿如置身空山，雨朦胧，鸟朦胧，山朦胧，树朦胧之中，唯有一弯冷月轻斜，落花无语，风动桂花香。这般的空灵、寂静、清新、馨香，心灵因此变得安静恬淡，轻松自在。其实，这些年来，我所追求的，所坚持的，不也就只是要一个清香袭人的小小世界吗？我写诗意的文字，他们说这是唯美；写生活的文字，他们说那是小资。可是，我一直不明白，唯美和小资应该如何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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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这个世界很多面，悲苦的，欢欣的，幸福的，哀伤的，公平或愤怒的都有。我只能默默关注，祝福。无力改变任何现状。唯一能做到，就是努力的剔除繁杂，力求保存一种简单和真实的本质。许多东西经不起岁月的侵袭，或者说，许多本质的，天然的东西，经不起红尘的种种诱惑而改变最初的本意。尽管很多美好的东西都已变质。可我仍坚信，在红尘的一隅，在夜深人静时；抖落一身尘埃，面对孤独的灵魂时；每一个人，都会找到属于自己的本真和美丽。我之所以坚持不懈地记录，只不过是想在岁月长河里；不断过滤，不断沉淀，不断搜寻，一颗仍闪烁着洁净光芒水晶般的心。红尘，俗世，烟火又诗意，或俗或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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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外十日，不觉时光匆忙。唯一觉得离开文字的日子心里会有空虚的感觉，那感觉就好像把千万只鸽子关在一个狭小的笼子里，任其扑哧双翼也飞不出自由的限制。一些感触，一些心情和故事一再沉积，挤压心房。我的心，因为这十天里，一切的所思所想，所见所闻而生的点滴故事，恨不得将它写下来。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一旦生成便很难改变。就像写日记这件纯属私人的事，在用笔和纸的年代，记录可以不受任何时间环境的限制，想写就写。我的背包里永远有一本笔记本，一支笔供我随时记录。而今，习惯了用电脑打字。离开电脑的日子，思绪不曾停顿，想写日记的渴望不息。只是当我端坐在家中，那临窗的餐台边，摊开笔记簿，拿起笔想写下片言只字时，脑海一片空白，竟无从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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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数日，时光倏然飞逝。今日重复着昨日，明日又重复着今日。说不出混沌还是清晰。总之，光阴就是这样不留情面的远去。记忆里那些如浮云飘忽不定的思绪，它们一朵朵，飘来荡去，忽而前忽而后，总也不能捉住它，给它定下清晰的形状。来去之间已然少了曾经那份唏嘘和感慨。想来，我这颗心是越来越安分守己了。也少了随时想逃离的念想。他断然不知，其实每一年回来，每一次我都会问自己是否后悔当初的决定，为了她而放弃这里。而每一次，我必是在心里懊悔。是的！我一直在懊悔当初为了爱，盲目任性做了这么一个无法回头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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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当我和她一起再次踏足以这繁华都市；望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街道；感受着亲人朋友就近在咫尺的那份温暖。恍然间，我的心中仍有一丝丝不舍。这么多年来，我不断的用诸如幸福的字眼，来稀释心中那份对这个城市的浓郁眷恋。但最终，我还是骗不了自己，其实我仍渴望一种身份的证明。无论，最后归于何处，这毕竟是我此生心愿啊！她怎会明了，我当时的舍弃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气。如果不是深爱，何以如此忍心割舍！我放逐自己，从此，犹如置身孤岛般人群中沉寂。她始终是不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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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鸽子”不停的闹腾，唯有放飞，清空沉积多日的心情故事。数日来，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夜深人静时，思想最为活跃。思绪如水，如花，如云，如雾自指尖变幻成字。象一只只自由自在的鸽子，无拘无束从心中那一小小的角落飞了出去。自在放飞，是如此的舒畅自然的一件事。一连几天，不断记录，唯恐遗漏了哪只沉睡的鸽子，错失了一次飞翔的机会。写字，原本就是一件愉悦自己的事，我当是一个人玩的游戏。这些文字在外人看来，它们可能没什么价值，但却是我一些美丽生命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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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不强迫自己，常常跳跃性的记录。可以，由今天一件小事牵扯到久远的故事，昨日的一份心情，纠葛着往日的伤悲。可是，我还是想写。尽管，当我沉浸文字中，那些看似很感伤的时刻，自我脑海里再现，写到情极处时，还是快乐的感觉，是文字带给我的快乐。很浅淡的一些心情和故事，也不懂得说什么大道理，也不是做学问的人，更不是什么作家。所以，我任性妄为。任由文字带给我的这份快乐，一再持续，持续。我想，用心说的故事一定很动听。用真挚的一颗心写我的故事，无所谓动听，毕竟我是为自己而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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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说还休，剪一段岁月埋葬萦绕心扉的那一段记忆。当所有的挣扎只是为了进入最后的沉默；我，站在岁月风口看逝去光阴里的那些故事。悲欢交织，竟无泪！时间都汇聚成流水了，潺潺缓缓，一点一滴淹没那段仓皇的青春。青春，两个字轻轻滑过我的唇；悄然无息，和梦中的影子一起憔悴。我的日子，问不得什么过去未来，反正人生纵使难得到自己所需要的。望月，盈亏有时；看云，聚散来去；观花，怒放凋零；叶落无痕，且听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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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以他独有的方式记录属于它自己的笔记。我呢？用什么方式留下自己的路过的痕迹。往事不堪回首，总回首；我在角落里，听雨；一点一滴打湿心潮。我的日子任其空白，倒也从来不需要后悔。只是，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在等待和探索中预见生命的整体。这个世界到处一片混浊，随处可见的阴暗丑陋，总使我的心一次次窒息。如何，遇见一方无染的圣地，容我无拘躺卧望天，坐看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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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的不想回忆，记忆碎片如水晶，纵使曾经晶莹剔透终已破碎。捡拾时，总怕割伤了手指，鲜红沾满了回忆的画卷。终究不美！何，总要我一次次揭开伤疤？可知，那些怵目惊心的过去，比倾城之殇还要惨痛。波涛都已止息了吗？淡了，模糊了，远去的过去，我如何静静重温。如果信任必需建立在痛苦的回忆上，废墟，怎会开出艳丽的花朵？也许，以你而言，是一道风景；于我，如罂粟凄美却足可致命。我宁愿以废墟中长眠，俯身土地化为泥。行走吧，一路奔跑。风景，无法自选，那么就让我学会欣赏；多姿抑或单一、美或丑。有风自耳边低语，诉说谁的思念和叮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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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思念吗？以为可以放下，度过的那些凄惶的日夜，才觉得人最容易为难自己的便是情感。因为，情感总是脆弱的禁不起一点点刮伤。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处最隐秘的地方，那里绝对是荒寒幽深，除了自己，再亲密的人也进入不了。当阳光暖暖时，当灵魂与灵魂偶遇时；怯怯打开一条隙缝，小心探试。站在门边彼此对视，才发现我走不出自己筑起的那道栅栏；既然如此，且让我荒芜成一片废墟吧，且由我漂泊于虚无。

       如我在天涯，在海角；更远，更远，终听不到呼唤。可，谁来告诉我，还有呼唤吗？日暮，雨停。红尘炊烟四起，凡尘俗世，回归我烟火人家的日子。熏染吧，但愿素颜亦如如彩霞绚丽。且裁一段雨丝编织的衣裳为我凡间的衣，包裹一颗欲飞无翅的心，为你，含泪剪去羽翼。着我粗布麻衣，洗手作羹，把人间酸甜苦辣咸一一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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