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出事的那一夜
我们睡下
睁着眼就睡着了
在做一个梦,真实得无可质疑
可我们依然在质疑
这怎么可能,一个三十八岁的生命
在一个黄昏说不见就不见了
无处可寻,无处可找
夜色是白的,清清楚楚
往事清清楚楚,话语清清楚楚
他躺在那里的样子就像睡着了
就像醒着要与我们说话
说吧!他说,我是一个不能再说话的人
可嘴巴明明存在,人也在
声音到底去了哪里
夜是轻的,事物是轻的
一切往事,是非争执
怨恨悲苦,都是轻的
轻得就像没有发生过
我们是轻的,轻得就跟飘起来
在一个死者面前
我们活着的人的肉体就是飘起来的
哦,死去的亲人
从我们的身体抽走一根肋骨
我们的生命裂开一道缝隙
我们看见一个从未看见过的地方
可他不再那里。我们也不可能去那里
那是谁居住的地方
我们望着,望着就睡着了
眼睛却睁着,看着那个地方
清清静静,一尘不染
二○○九年十二月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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