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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大男子,越有可能爱双儿和小昭

(一)

有网站曾经做过一个只限男士参与的投票。

问题是:金庸小说中,谁是你最想娶的女子?

果不其然,小昭和双儿得票数最高。

金庸小说确实很好看,他笔下的女性人物形象,比如黄蓉、小龙女、赵敏、任盈盈等角色,其经典程度可以流传百年,但不得不说,他和众多当代男作家一样,都有点直男癌倾向。他们有一个共同点:笔下的一些女性形象,与其说是美化,不如说是意淫。

小昭和双儿便是高度意淫的产物。

小昭、双儿这样的角色一看就是男人写出来的。这些角色明显寄托着幻想——女人们不仅要美丽,还要善解人意、聪明、温柔,绝不争风吃醋,对男人死心塌地的忠实、时刻准备着为爱人牺牲。

恕我小人之心,我真不认为梦想娶小昭或双儿做老婆的男人,他们真懂得欣赏双儿或小昭这种性情的女子,只不过是因为:只有选择双儿或者小昭,他们才有享受齐人之福的可能。换其他女子,是万万不允许他们脚踏几船的。与其说,他们爱的是小昭或双儿这种类型的女性,不如说他们更爱这种死心塌地的忠心、为了你万死不辞的痴心,以及他们能为你提供的“家里红旗飘飘,外面彩旗不倒”的便利。

对此,倪匡说得再明白不过:双儿是世上所有男人都希望有的最佳老婆。假如有一天韦小宝说月亮是方的,她虽不说谎,也会温柔地替他圆一句“看着是有点起角”。

每一个男人,大概都希望自己身边跳跃着这样一个对自己百依百顺又温婉可爱的人。你们之间既像是恋人,又像是主子和忠仆。

她以你的幸福为自己的福,你的痛苦为自己的苦;她快乐着你的快乐,伤悲着你的伤悲;哪怕是对一个事物的看法,她跟你也是一致的。她可以跟你一起生死与共,却不奢求荣华富贵,甚至不需要名分,不需要专一。你要她来,她便款款而来;你要她牺牲,她就心甘情愿为你去赴死。

我很能理解男人们对这类女性的推崇和偏爱。我要是男人,我也希望有小昭和双儿这样的女性当老婆,你能享受到体贴周到、细致入微的五星级酒店服务,却不需要支付任何费用、付出任何代价,简直不能再“爽歪歪”。

我不是说双儿和小昭不好,事实上,她们的机敏、善良、纯粹、温柔、秀美、和顺等品质无人能及。问题只是:这样的女人,在我看来只是是金庸替所有男人意淫出来的人物。她们代表了男人对女人心底里不愿珍重、不愿与其平起平坐甚至还带点压迫的那种封建的原始欲望。

这种意淫,跟现代玛丽苏剧情也有异曲同工之处。比如《步步惊心》,一个现代姑娘一不小心穿越到了古代,几个皇子争相爱她;比如《花千骨》,所有遇到她的男人都爱她、都会帮她。只是,女性的这种意淫,因为中国有漫长的男权社会基因,不至于太过露骨。

大概也是因为这种意淫不现实吧?我清晰地记得,那次投票,有个男人选了“郭芙”。

众人问他为什么。他回答:郭芙这个角色,最贴近现实。普通男人能找着这样的女人,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有人追问:小昭多好啊?为啥不选小昭?

他回答:我接受不了她长期不换内裤!

这个梗(因为小昭双脚戴了锁链),让我笑了我许久。

我觉得这哥们儿简直是我心目中的大神,因为在我看来,意淫能娶到双儿或小昭的男人,可能最终连容嬷嬷都没等到。

(二)

前面一段,我把小昭和双儿并列在一起谈,不过是为反讽有些男性的潜意识。

本质上,小昭和双儿却是完全不同风骨的人。

小昭出身并不很低贱,她是黛绮丝的女儿,而黛绮丝是波斯明教的圣女。黛绮丝来到中原是为了拿到乾坤大挪移心法,但是她遇上了韩千叶,后生下小昭,而失贞的圣女不仅不能做教主,还会被处以死刑,所以她就派小昭上光明顶偷取心法,将功赎罪。

小昭便装成一残疾人之态,只身前往光明顶。被戴上脚镣后,她的行动极为不便,但却愣是在杨萧父女的眼皮低下找到了秘道的入口,还数次下秘道打探。这一切,她能做到让江湖老油条杨萧始终一无所知。单凭这些,就可知小昭是个机智、坚毅、有心机之人。

之后,她遇上了张无忌,并顺势成为他的丫鬟。跟天生做不来少奶奶只能做丫鬟的双儿不同,小昭当张无忌的丫鬟完全是情势所迫。

试想想:武功卓绝的紫衫龙王尚且要易了容东躲西藏,小昭是她的女儿,还有偷乾坤大挪移心法的要务在身,怕是要遭到波斯明教和中土明教的共同围追堵截,除了武功第一的明教教主身边,哪儿才是更安全的托身之所?

在跟张无忌的相处之中,小昭对张无忌产生了爱意,但她的背景和身份注定了他们之间不会有结局,所以对爱情她并没有过高的奢望,自然也不会像赵敏一样竭力争取。

小昭并不柔弱,只是装柔弱。如果论心机、城府、谋略,她很有可能在周芷若和赵敏之上。这大概也是金庸老儿把周芷若夺刀嫁祸赵敏之事,安排在小昭远走波斯后的原因。若是有她在,以小昭的机敏,周芷若未必能得逞。

如果小昭不远走波斯,她甚至可以跟赵敏PK一番。赵敏心直口快、热烈深情,而小昭最大的优势就是那惹人怜爱的外表,谁都不会把她当作自己真正的对手。这种“润物细无声”的以柔克刚,也许反倒能求仁得仁。

原著中,张无忌要杨不悔解开小昭脚链,杨不悔谎称钥匙弄丢了。小昭大度地说她自己习惯了,而且脚链的声音很好听。一席话解了两个人的围,也没给自己树敌。

明教群雄中毒,遭大队蒙古骑兵围攻,正是小昭发号施令,指挥五行旗、天鹰旗等明教教众,以八卦之术布置守御,元兵竟久攻不进。小小年纪,便精通五行八卦,大抵可比黄蓉。而且,危急时刻,敢于挺身,其勇气自是不凡。

赵敏有一回问小昭的武功来历,她回答:“家父埋名隐姓,何劳郡主动问?难道你想削我几根指头,逼问我的武功么?”这几句话,丝毫不见怯意,反倒提到削指之事(赵敏把武林中几大门派的人都关在万安寺并削指威逼),更显然意欲挑起周芷若敌忾同仇之心。

小昭远走波斯,虽然有无奈的成分在里面,但毕竟是个人的选择。她大概也明白自己所处的情势,所以做出了最利于自己和全体的选择。小昭跟双儿还是很不一样的,她虽然是金庸老儿意淫出来的女性,却并不是一个男性附庸,恰恰相反,她是一个有独立人格、敢于追求自己的爱情的女性形象。

离别那一刻,小昭向张无忌表白,来者不拒的张无忌又跟她KISS上了。但在我看来,他们之间的感情只能算是临别时的一种感情膨胀,并不意味着张无忌爱她比较多。

金庸在倚天后记说,“我自己心中,最爱小昭。只可惜不能让她跟张无忌在一起,想起来常常有些惆怅。”

原著中最后一次提及小昭是这样:“但见小昭悄立船头,怔怔向张无忌的座船望着。两人之间的海面越拉越广,终于小昭的座舰成为一个黑点。终于海上一片漆黑,长风掠帆,犹带呜咽之声。”

金庸写痴男怨女,不如琼瑶笔下的歇斯底里,他有时候只是写景,读者读来却伤感更甚。

这一章的标题“东西永隔如参商”,本就让人伤感不已。在当时那种交通条件下,小昭的离去就几乎是意味着永别了。

深情如小昭者,寥若晨星。

只是,想娶小昭做老婆的男人们,你们认为自己配得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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