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人见人敬的美男子，曹操重用他，却又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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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方特邀作者米七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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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说新语》中有一则故事如下：魏武将见匈奴使，自以形陋，不足雄远国，使崔季珪代，帝自捉刀立床头。既毕，令间谍问曰：“魏王何如？”匈奴使答曰：“魏王雅望非常；然床头捉刀人，此乃英雄也。”魏武闻之，追杀此使。讲的是曹操接见外国使者，嫌自己长得寒碜，让崔琰装成曹操去会面，自己打扮成卫士拿刀站一边观察。不料使者还是看出拿刀的卫士是个大人物，看来曹操是有股英雄气，不过曹操让崔琰出演自己，老崔一定是仪表堂堂的。

崔琰字季珪，东汉末清河东武城人。三国志上说他长得身材高大，声音洪亮，剑眉星目，胡子长一米，站在朝堂上，自然有一股威严。同时他是当时德高望重的名士，正派儒雅，见识远卓，是人见人敬的楷模。不然曹操也不会叫他来代替自己接见外宾。

崔琰原来是袁绍的部下，袁绍将和曹操开战，崔琰以为曹操手中捏着个汉献帝，和他作战，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劝袁绍不可战。他倒不是从战术战略各方面为袁家着想，是正经八百地从道义上来劝袁绍不能和政府作对。袁绍战败身死后，袁家的两个儿子争权，都想把崔琰拉进自己的队伍，崔琰干脆躲了起来。结果把袁氏兄弟惹恼了被抓起来，幸好河北的士大夫多为他帮忙，才保住了性命。

曹操打下袁绍的根据地冀州，征招崔琰为别驾从事，得意地对他说：“昨天查了一下冀州的户口，有三十万人，这真是个大州啊！”言下之意兵源财源一定不少。不料才为曹操办事的崔琰就一句硬话顶了过来：“现在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袁家兄弟自相残杀，冀州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没听说仁义王师刚到，没有为百姓着想，只想能征招多少兵马。这难道是冀州百姓希望您做的事情吗？”

这话说的，曹操的老部下都吓了一跳，曹操也被刺了一激灵。曹操正要收买冀州人心，心里不爽也得装出宽容大度的模样。并且崔琰这话讲得无比高尚，完全符合仁义道德，曹操急忙收起笑容，向崔琰道谦。

建安十一年，曹操征并州，留下崔琰在邺城担任世子曹丕的师傅。曹丕是个玩主，总是外出打猎，玩得不亦乐乎。崔琰上书劝他收敛。大意是打猎是个很不好的事情，弄不好会祸国殃民。你现在的位子是这么重要，怎么会把心思用在追兔子这种事情上呢！曹丕没办法，回信说谢谢老师的指教。

到了建安十三年，曹操担任丞相，授崔琰东曹掾。任命书说：“您有伯夷的清高，史鱼的正直，一定会引领风尚，成为时代的表率。让贪鄙的人变得清廉，让壮士更加勇敢。”东曹掾负责官员的推荐选拔考核等工作，相当于组织部之类，权力很大。和崔琰一起担任主官的还有一位叫毛价，也是一个出名的清廉正直之士。

在他们的主持下，曹魏的官员讲究的是克己奉公，生活俭朴，廉洁自律。连曹操也叹息说：“用人这样，能让天下人把住自己的行为，我还要求什么呢！”社会风气也一时大为崇尚朴素无华。

崔琰看人很准，初见司马懿，就对他哥哥司马朗说：“你弟弟英明果断，将来的成就不是你能达到的。”对其他曹魏后来的重要人物崔林、孙礼、卢毓等人都做出了准确的判断。在任期间，为曹魏推荐了很多人才，都能很好地胜任他们的岗位工作，一时很有知人的名声。

但是，到了建安二十一年，曹操进封为魏王。有一个叫杨训的官员上表拍曹操马屁，为曹操歌功颂德。杨训是由崔琰推荐为官的，当时有人讥笑杨训，顺带也说老崔这回走眼了，推荐个小人。崔琰看过杨训的文章后，给杨训写信说：“文章我看过了，事情做的还不错罢了！时间一到，总有改变的时候。”

没想到曹操看了崔琰的信居然很生气，说道：“老百姓说：‘生个女儿罢了’这个罢了当然不是什么好话！他还说总有改变的时候，这分明是出言不逊！”下令把崔琰罚去劳动。接着派人去观察崔琰的表现，老崔还是一幅从容自在的作派，一点也没有认罪的做小伏低样。曹操的奸雄本性上来了：“崔琰虽然受刑，还敢和宾客交往，门庭若市，对着宾客吹胡子瞪眼睛，好大的怨气！”下令杀了崔琰。

崔琰就这么被杀了，死的很冤枉很蹊跷，真不明白崔琰怎么就套上“腹诽”的罪名被杀。后来的人分析说主要是两个原因：

第一是在曹操的接班人问题上崔琰的态度。当时曹操中意的接班人一个是曹丕一个是曹植，曹大人在两个儿子之间摇摆不定，就秘密地向几个重臣征求意见，崔琰就是其中之一。老崔就是一副大公无私的面孔，曹植是他的侄女婿，他明确表示他支持曹丕，并且将意见书公开来大家看：“按照《春秋》大义，应该立长子，曹丕仁孝聪明，应继承正统。我誓死坚持这个原则。”

曹操的本意应该是秘密回答，不料崔琰这么一公开，不是把曹丕曹植兄弟俩的竞争拿到台面上来说了？所以曹操当时就很不满，你崔琰铁面无私也太过分了吧！后来借口曹植妻子（就是崔琰侄女）穿衣越级把她杀了，就是给崔琰好看。

第二是崔琰代表的东汉的士人和曹操本来存有的矛盾，曹操进位为魏国公，明显地威胁到汉家的天下。在儒家传统道德仁义这种礼教下成长的东汉士人，从心底是反对曹魏代汉的，虽然很多人迫于压力不得不屈服。像曹操的首席谋士荀彧，就公开表示反对曹操上位成为魏国公。虽然曹操和荀彧两人互相欣赏，荀彧也为曹操平定四方立下了巨大的功劳，但在这个问题上的抵制，还是让曹操最后下决心除掉了荀彧。

而崔琰的正直是全国出了名的，从前文所言劝袁绍，顶撞曹操，教育曹丕这些举动，都以尊君重教这个基点出发。这种以天下道义为已任的人最终肯定会成为曹魏篡汉的绊脚石，所以曹操才借口一下子把崔琰杀了。三国演义中罗贯中先生干脆就说崔琰是反对曹操进位魏王被杀。

后来曹魏国的大臣陈群、崔林（崔琰的堂弟）等人在一起讨论当年谁是冀州士林的领袖，大家说崔琰第一。陈群说：“崔季珪智不保身，怎么能算第一？”崔林轻蔑地对陈群说：“大丈夫碰上属于自己的时代，为实现自己的理想，要有所为有所不为，生命算什么？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明白呢！”

的确，崔琰就是孟子所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又是如此的刚正不阿，如果世上还是浑浊不清，是容不下这样的正直无私的人。像易中天先生所言：崔琰用死证明自己是君子。曹操用崔琰的死，证明自己是奸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