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唐代女冠鱼玄机生性聪慧、容貌倾城，可谓一代才女。精擅诗歌，十一岁就收到温庭筠的赏识，收为弟子。然其一生，幼年失怙、遇人不淑，二十七岁便香消玉殒，可谓红颜薄命······
文／南信云
鱼玄机，女道士，唐代著名四大女诗人之一。唐会昌四年（公元844年）出生于长安（今陕西西安）鄠杜，起名鱼幼微，字蕙兰。鱼玄机幼小聪慧，四岁就会作诗。六岁那年，她的才华初显，写下：“经时未架却，心绪乱纵横。已看云鬓散，更念木枯荣。”的诗。
等到十二岁，她在长安已经小有名气。成年后的鱼玄机更是姿色倾国、聪敏练达、才思敏捷、好读书、喜诗词。《唐才子传》中形容她“美姿容，神情萧散。专心翰墨，善弹琴，尤工格律”。
改琦《元机诗意图》（资料图）
咸通（唐懿宗年号，公元860—874年）初嫁于状元李亿为妾，但由于家庭压力，不久就被迫离弃。咸通七年（866年），在长安咸宜观出家为黄冠女道士，道名鱼玄机。鱼玄机妙龄出家，整日里青灯黄卷，孤零一身，她无可奈何地发出“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这样痛苦而又绝望的心声。
据史料记载，鱼玄机后来因误杀婢女，终为京兆尹判杀，死时年仅二十七岁。她生性聪慧，才思敏捷，爱好读书，尤工诗词，与李冶、薛涛、刘采春并称为唐代四大女诗人。
鱼玄机的父亲是一位落魄文人，去世很早。在父亲去世后，母女两人便搬到长安城的平康里，平日里做一些浆洗缝补的事物，用以糊口度日。长安平康里是当时的青楼聚集地，很多著名的青楼都在这一带。
大诗人温庭筠生性风流，也经常出入此地。当他听闻有一位十一岁的小姑娘文采出众，便慕名而来，找到鱼玄机，让她当场以“江边柳”为题，赋诗一首。小姑娘不慌不忙地念道：“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影铺春水面，花落钓人头。根老藏鱼窟，枝底系客舟；萧萧风雨夜，惊梦复添愁。”
“花间鼻祖”温庭筠（资料图）
温庭筠为其才华所折服，便收她做了学生，两人遂成为忘年之交。温庭筠和鱼玄机在一生中唱和诗词很多，并一直保持着介于师生与朋友之间的关系。
唐懿宗年间春，温庭筠带鱼玄机到城南风光秀丽的崇贞观中游览，见到一群新科进士在争相题作。鱼玄机羡慕不已，悄悄在墙上题下：“云峰满月放春睛，历历银钩指下生；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
初到长安的名门之后、新科状元李亿看到这首诗后，非常钦慕鱼玄机的才华。于是，与温庭筠有一面之识的李亿就温庭筠，请他帮忙引荐。温庭筠也非常欣赏李亿的文采，有心成全他们。
在温庭筠的帮助下，李亿心满意足地把这个美貌才女迎娶进了家门，并把她安置在林亭别墅内。不料李亿的原配裴氏闻讯赶来，一进门，不由分说就把鱼玄机鞭打了一顿。没过两天，又逼李亿写下休书，把她轰出家门。由于裴氏家族在长安的势力很大，李亿也无可奈何。
归隐宫观（资料图）
李亿暗地里在曲江一带找到一处避静的道观——咸宜观，又捐出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香火钱，把鱼玄机安顿在那里。两人虽然分开，但仍旧彼此爱恋，日思夜想。无奈李亿受夫人制约，无法前来。
更可惜的是，曾与鱼玄机海誓山盟的李亿没过几年就把她抛在脑后，与一家人赴扬州任上做官，从此一去不复返，再无音信。鱼玄机深受打击，悲痛欲绝，从此闭门谢客，再不见人。
此时道观的老观主已经去世，道观中只有鱼玄机一人，每日里青灯黄卷，暮鼓晨钟，她的苦闷和寂寞是可想而知的。在冷冷清清的咸宜观中，她含泪写下《赠邻女》：“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这首是她在得知李亿已携妻离开长安，于绝望中写下的，而其中“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的诗句更是传诵千古。
鱼玄机的影视形象（资料图）
“过尽千帆皆不是”，三年的等待，终究是一场空。鱼玄机已经心灰意冷，失望已极，不再等什么薄情的男人。她一改以往的洁身自好，尽情放纵颓废起来。她在观中收了几个徒弟，充当侍女。在道观门外贴出“鱼玄机诗文候教”的字帖。自此，长安城里的不少达官贵人与风流名士都成了她的入幕之宾。
鱼玄机不仅文采出众，且琴棋书画无不精通。不长时间，名声鹊起，道观中宾客纷至，车马盈门。公子王孙、达官贵人、文人名士往来不绝，与鱼玄机整日品茶谈诗，抚琴饮酒。更有意思的是，她还有一手高超的烹调技艺，烹制出的菜肴也使得客人们赞不绝口，流连忘返。她有著名的几道素菜，如“菊香海参”、“白烧干贝”、“芙蓉甲鱼”等，被称为“玄机四素”，至今仍旧在流传。
鱼玄机的生活，虽然表面艳丽光鲜，但是却难以掩饰内心的悲凉，“夜夜灯前欲白头”等诗句体现了她凄凉的心境。这种生活迫使她的性情大变，很快就成为一个多愁善感、敏感多疑、狂躁失控的神经质。
当时，来道院追求鱼玄机的达官贵人、文人墨客很多，鱼玄机对于权贵、文才不屑一顾，只因心里始终放不下她的丈夫李亿，就连情人也要寻找一位与李亿相似的人。
有一位官员叫裴澄，对鱼玄机十分爱慕，极力追求。但由于她与丈夫就是被原配裴氏棒打鸳鸯，所以鱼玄机十分痛恨裴家的人，也就对裴澄的追求十分冷淡，多次拒绝了裴澄的邀约。后来，她终于遇到一位青年乐师陈韪。他身材魁梧、举止清雅且貌似李亿，两人很快就情投意合。
唐《簪花仕女图》（资料图）
鱼玄机道观中的几个徒弟渐渐大，每天耳濡目染，也学习了不少勾搭客人的妖媚本事。时间一长，一个叫绿翘的徒弟就与陈韪有了瓜葛。一天，鱼玄机回来后，绿翘对她说：“陈韪来找您，见您不在，就走了。”
鱼玄机心想，陈韪每次都等她回来，今天为什么走了？再看绿翘面颊微红，头发蓬松，心里顿时明白了。她把绿翘叫进房内，令其脱下衣服仔细检查，发现胸前有指甲的抓痕。
于是她拿起藤条拷打绿翘，严厉责问。绿翘却反唇相讥，历数鱼玄机的风流韵事。鱼玄机一气之下抓住绿翘的脖子把她的头往墙上撞，等到她松开手时，发现绿翘已经气绝身亡。鱼玄机趁天黑把绿翘的尸体埋在院子里。
不料几月后，一位客人在院中发现许多苍蝇集聚在墙边的泥土之上，挥之不去，觉得非常可疑，于是报官。官衙中派人来挖开浮土，见到了绿翘的尸体。鱼玄机被带至公堂受审，但屋漏偏逢连夜雨，那问案审判的官员竟是当年追求过她而又遭她屡次拒绝的裴澄。
结果可想而知，她二十七岁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鱼玄机之死，与她的心胸狭隘，不够厚道有直接的关系。她太过执著、偏激、乖戾、多疑和暴躁，非要把简单的买卖关系搅成一场恋爱。感情失控、情绪失控、精神失控导致了她的毁灭。
《全唐诗·鱼玄机集》（资料图）
鱼玄机生平不见正史。尽管鱼玄机名传千古，但因其非官宦显要，正史官文里终不能留下片纸只字。其生平传记资料只能散见于晚唐皇甫枚《三水小牍》、宋初孙光宪《北梦锁言》、元代辛文房《唐才子传》等书籍中。另外《太平广记》、《南部新书》、《直斋书录解题》和《全唐诗》等书中还存留有不少相关的断章短句。
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志，对鱼玄机的记载资料均甚少，因此对于鱼玄机的研究多在其诗。鱼玄机的诗作很少被选入常见的唐诗选本，但《全唐诗》中收有《鱼玄机集》一卷，诗作现存有五十首之多。
中国国家图书馆所藏南宋刻本《唐女郎鱼玄机诗》，乃宋代陈起陈解元书籍铺所刻，卷尾镌有“临安府棚北睦亲坊南陈宅书籍铺印”，存世仅一卷，收诗49首。
南宋刻本《唐女郎鱼玄机诗》（资料图）
此本，在明代曾先后为朱承爵、项元卞等藏书家收藏。至清嘉庆八年（1803年），又为大藏书家黄丕烈所得。民国五年（1916年），又落入袁克文（袁世凯大公子）之手。其后散出，后为中国国家图书馆收藏，终成国家藏书。
唐朝著名的女诗人存诗最多的有李冶、薛涛、鱼玄机。薛涛是名妓，而李冶和鱼玄机均为女道士。以诗的功力论，鱼玄机诗也在薛涛之上。
鱼玄机诗中最著名的是《江陵愁望有寄》：“枫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因版本原因，这首诗的第二句，文字略有出入。《才调集》、《万首绝句》、《全唐诗》等均为“江桥掩映暮帆迟”，只有北图藏本为“江淹桥映暮帆迟”，研究者们都认为，以后者最为贴切。
至二十世纪，鱼玄机引起许多学者的关注，并对其进行专门研究。研究文章有许袆之《女诗人鱼玄机》、谭正璧之《中国女性的文学生活·鱼玄机》、卢楚娉之《女冠诗人鱼玄机》等。
及至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更有寥军之《试论晚唐女诗人鱼玄机及其诗作》、曾志援之《试评唐代女诗人鱼玄机的诗》、王中华之《敢于乱礼法的女性——谈鱼玄机的诗》、艾芹之《鱼玄机的女性意识及其爱情》、张乘健之《感怀鱼玄机》、苏者聪之《论唐代女诗人鱼玄机》、曲文军之《女诗人鱼玄机考证三题》等，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还出版了彭志宪等编著的《唐代诗人鱼玄机诗编年译注》。
《名媛诗归》（资料图）
关于对鱼玄机的评价，明代文学家钟惺在《名媛诗归》称“绝句如此奥思，非真正有才情人，未能刻划得出，即刻划得出，而音响不能爽亮……此其道在浅深隐显之间，尤须带有秀气耳。”
现代作家施蛰存评价说：鱼玄机诗一卷，四十九首，还有一个南宋刻本……她的诗以五、七言律诗为多，功力在薛涛之上与李冶不相上下。
鱼玄机为唐代著名四大女诗人之一，也是唐代长安城里著名的黄冠女道士。她跌宕一生，最后因为一桩命案赔上性命，虽然如此，她的傲骨却从未改过。扫眉凌众卿，笑看云起落，这才是她最真切的写照。
（编辑：柯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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