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英雄逆袭   改变6亿女性命运的印度神片

继去年七月，《摔跤吧！爸爸》以近13亿票房的成绩将中国电影市场大门彻底打开后，印度电影一直倍受青睐，在中国大有宝莱坞口碑超越好莱坞之势。刚刚上映的《厕所英雄》也延续了这一势头，未播出之前即以“一部改变6亿印度女性命运的影片”、“掀起印度厕所革命的影片”等形象引人注目，开播两天即强势吸金四千万，掀起印度电影的又一轮狂潮。在友人的强烈推荐下，笔者迈步走进电影院，观影之后，心神久久不能平静：这真是一部触碰心灵的电影。

厕所

这三年来，原本给人“一言不合就尬舞”、“冗长拖沓”印象的宝莱坞电影悄无声息间开始绽放光彩了。继去年七月，《睡觉吧！爸爸》以近13亿票房的成绩将中国电影市场大门彻底打开后，整个2018年上半年，每个月都有一部印度影片上映，分别是：1月《神秘巨星》、3月《小萝莉的猴神大叔》、4月《起跑线》、5月《巴霍巴利王》，且每部电影都上演“票房与口碑齐飞”的戏码。印度电影俨然成为了每年中国电影市场必不可缺的一部分，而内陆也成为了印度片在本土之外的第二大市场。

这一次，接棒的是号称“改变6亿印度女性命运”的《厕所英雄》。其在印度去年上映之时掀起观影狂潮，两周票房过百亿卢比（约合人民币10亿元），总票房达200亿卢比(约合人民币20.59亿元），力压《神秘巨星》和《起跑线》，因而倍受中国影迷青睐。

《厕所英雄》听名字像在讲述超级英雄，有点好莱坞味道，但其实不是。这是一个普通的印度男人为了留住心爱的女人建造一间厕所，却在不经意间引得诸方云动的爱情故事。

“没有厕所就离婚”，听起来相当戏谑，不就是建个厕所吗？听起来确实是一件简单的事，但当它的背景放置在印度时，就不只是一间厕所的问题了。追根究底，这涉及印度人的观念、宗教乃至绵延上千年的种姓制度。

首先，在印度的宗教教化中，“人类不应该面对太阳或月亮行方便”。厕所代表着污浊，家中存在一间厕所是对神灵的大不敬。印度独立之后，教育水平普及率急剧提升，但广大的乡村、田野，宗教意识的惯性仍具有极其强大的力量，成片的乡村城镇仍旧强调“男性在自家后院方便，女性结伴在野外方便”，而因为性别天然的羞耻，女性遂在早晨天蒙蒙亮结伴方便，电影中称为“尿壶妇女会”。这固然有部分妇女忍不住反抗，但也有妇女习惯了妥协，慢慢也就“习惯成自然”了。

其次，种姓制度仍旧大有市场。 按照印度教教义，将信众大体上分为四等，第一等是最为尊贵的婆罗门，负责解读经义和祭祀，属于僧侣阶层，（也就是负责动口的人）；第二等是刹帝利，属于武士阶层，负责政君统治和税收，（也就是负责动手--专制的人）；第三等是吠舍即平民，是普通的雅利安人，负责农牧渔猎等基础工作，他们没有政治权利，但必须用劳动或者捐赠来供养上面的两个等级，（也就是动腿的人）；第四等是首陀罗为贫民，是被征服的土著居民。从事的是更为低贱的工作，（也就是被踩在脚底的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阶层是被称为“不可触碰者”的贱民达利特，他们只能从事屠宰牲畜、处理尸体、清扫厕所等等最为卑贱的工作，不可以与高阶层的人员发生任何碰触，否则都会遭到惩罚。（换言之，是连脚底板都只能仰望的人）这些阶层都是世袭罔替的，一般情况下没有更改阶层的机会。    

印度独立后，种姓制度从法理上废除，但仍旧占有很大市场。目前，印度大约有2亿多“贱民”。他们是印度最为贫穷的阶层，缺乏教育、婚姻和其他发展机会。根据印度教的教义，高阶层男子可以娶低阶层女子，这样生下的子女也是属于高阶层。而高阶层的女子如果嫁给低阶层的男子，则子女还是低阶层，如果双方阶层相差过大，是会被开除家族、打为贱民的。电影中男女主角，女主角是婆罗门（上等人），男主角是下等人。两人原本是云泥之别（女主亲口所说），但因为爱情义无反顾地走在一起。但爱情是两人的事，婚姻却是两个家庭、两种种姓的事，矛盾也由此产生，而且很快产生，因为人天天得上厕所。而男主家里，恰好是没有厕所的低种姓家庭。

革命

《厕所英雄》又名《厕所：一个爱的故事》，这就是一个因为爱而引起社会变革的故事。

同样根据印度教义和种姓制度以及社会文化，低阶层种姓娶到高种姓女子之后，女子得“出嫁从夫”。所以，出身上等人的女主角加娅就得尊重男方家庭文化，得加入“尿壶妇女会”---尽管她一出生就享有厕所，但嫁人之后所有的规矩都得一一改过来。如果不愿意，就是不孝、忤逆，电影中男主父亲就愤然离席咒骂：“受过这么好的教育有什么用，一点都不尊重我们的文化！”

甚至此时，女主都不能求助于娘家---尽管娘家是高种姓家族，但也得屈从于“出嫁从夫”的种姓制度。所以，要想彻底地解决问题，而不是找权宜之计，就得向全社会发起变革运动，荡涤心灵，移风易俗。幸好，男主不乏勇气，他跟父亲说：“您把我三十七年养成了一个男子汉，我却从没有为女性着想过。”

男女主角的反抗运动是卓有成效的，他们“无厕所就离婚”的事情引得媒体聚焦、政府关注、响应者云集，最后也确实推动政府加快审批计划，极大改变了国民观念。现实中，这部电影播出之后，也确实引起极大反响，自从《厕所英雄》去年8月在印度上映之后，印度露天如厕的比例从60%降低到了30%，这部电影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但客观评价来讲，这部电影的反抗力度也过于轻描淡写了。

这部电影通过种种喜剧效果，有意无意将露天如厕的问题开始向女性自己倾斜，甚至成了她们遭遇强奸的理由，这看起来就是印度版本的“女性被强奸是因为穿的少”，而宗教和传统意识的批判，政府懒政的问题，都最终还是回归了女性身上。即便《厕所英雄》是一部以印度现实为母本的电影，但它还是体现出一种大家长的姿态：“女性不懂得什么叫自尊。”甚至最后的结局处理上来说，也沦为了“总理纳伦德拉莫迪的‘洁净印度’的宣传噱头”--- 2014年，印度总理纳伦德拉·莫迪上台后，开展了一项“洁净印度”的政府运动，印度上下掀起了修建厕所的热潮。

当然，就一部电影而言，它也足够直面现实了。它替它的受众大声地说出了现实：“我们的女性确实地位低下，她们丧失了选择婚姻和事业的权利，甚至没有权利去拥有一个厕所。”只是印度女性维权以及社会反对落后风俗之路仍旧任重道远。

（白方方，国际关系专业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