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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专栏】雨山︱与父母过重阳节


与父母过重阳节

  文/雨山

九九又重阳。九月初九日,这个中国的老人节,已经被政府确认二十多年了,然而,我从没在这个节日里,带着我的爷爷奶奶或者父母出游赏景、登高远眺或观赏菊花、饮菊花酒,更不知道重阳糕为何物。除了元旦春节,再就是母亲节、父亲节抑或是父母的生日,才算是我们与父母有关系的节日。生活,让我们每天在阳光下奔走,在睡梦中挣扎,抬头迎风雨,低头过日子。行进中似乎只有在感受到亲情的时候,才能记起节日这两个字。或许,如果不是今年这个重阳节,未来的我仍然不会记得这个与父母与老人与亲情有关的节日。

   亲情,是暮色中母亲那一双祈盼的眼睛,是父亲轻声的叮咛;亲情,是孟郊诗中的“慈母线”,是朱自清笔下的“背影”;亲情是母亲白发绘就的风景,是父亲谆谆教诲的深情。几十年来,不论承受多大的压力和痛苦,不管经受多大的磨难和委屈,只要想到父母那双眼睛,暗夜不会觉得黑,寒夜不会觉得冷。我们因父母而变得温暖幸福,父母却因为我们这些雏燕的离巢而变得凄凉孤独。总是把餐桌盘子里好吃的夹给我的父母,冬夜早早把我们被窝焐暖的父母,为让我们在外读书不吃苦不遭罪、自己却粗茶淡饭奔波在加班加点路上的父母,如今在概念上却和我不是一家人了。我们每每想到父母,都会说,去他家看看。他家,那个曾经我的家,离我一点点远了。对父母的关注,也在自己经营小家小世界的时候,变得越来越少了。那曾经给予我们生命的、含辛茹苦把我们养大的我的父母,如今陪在他们身边的却是邻居的阿姨或者大伯,了解父母起居、生活喜好的,是整日与父母在一起散步聊天的小区老人。

这个重阳节的早上,母亲来电话说从北京回来的大姑和姑父要来看父亲。大姑和姑父都是年近古稀的老人,他们对爷爷奶奶的孝道、对叔叔姑姑及晚辈的关心牵挂和帮助,十分令我敬重。更重要的是,大姑是我生命里比我父母还亲的老人,这不仅是在我求学期间生活最艰难的时候他们大老远带着吃食和钱去看我,更在于他们用关爱和呵护传递给我的亲情让我感到由衷的温暖。我匆匆赶往母亲家,还没上楼,单位打来电话让去加班。国庆节加班,是有重要的工作,我不好推辞,答应见到姑姑聊会就去单位。

   大姑和姑父是红着眼睛敲开我母亲家房门的,跟在他们身后的便是我蹒跚的父亲。大姑说,她在楼下的街上,老远就看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在路上一步步向前挪行,她怎么也没想她的哥哥会老成这样:说句话半天反应不过来,连走路都靠拐杖了。同样满头白发的大姑,就那样拉着她的兄长,像搀扶小孩一样,把他扶到卧室床边坐下。兄妹好久没见却没有寒暄,噙着眼泪的大姑拉着她兄长的手,听母亲讲父亲常常一个人走失大半天找不到家,讲父亲拿着手机发愣不接我们打给他的电话,讲父亲如何孩子般天真地被人家欺骗,讲父亲怎么样的丢三落四——不是忘了关水龙头就是出门忘穿外套或者不带钥匙……大姑哽咽着:老了,我们都老了。接着她便像爷爷四年前活着的时候嘱咐父亲一样嘱咐她的兄长:注意冷暖,好好吃饭,要多吃水果,下楼注意安全,街上走路小心……被这温情感染着,我心里也潮湿了一大片。擦出一把眼泪的我,打算给同事打电话征求一下意见,看事情是否可以缓到下午做。电话刚通,同事就和我说:你上午别出来了,今天是重阳节,我马上要去我父母家给他们过老人节了。过重阳节?这些年我不但没给活到九十多岁的爷爷奶奶过过重阳节,也没给已过古稀之年的父母过过重阳节!愧疚掺杂着兴奋,我手机还没来得及挂断就拽着妈妈说,今天居然是重阳节!咱们一起过节,一会再加上两个菜,我给你们过节!

   其实,姑姑和姑父也不知道今天是重阳节。他们起大早坐火车赶过来看他们的兄长,只是挂念而与节日无关。而我,也只是借看姑姑姑父而多来一次父母家,也与这重阳节无关。冥冥中的偶然,竟让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四位亲人一起过重阳节。中午,我们的餐桌虽远比不上酒店的丰盛,但因了这个节日,午餐变得很隆重。秋,还是满眼凋零的秋,但却因我们的相聚,冷秋变得无比灿烂温暖。

                         2011.10.6

作者简介


雨山,国家二级编剧,在国家及省市级报刊发表各类文学作品近百万字,2011年出版散文集《剪爱》。现在文联供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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