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的相濡以沫

坐在咖啡馆闲聊，也不知怎么的，就聊起我爸妈，突然发现他们是多么让人艳羡的一对呀，我又是生活在多么幸福的家庭里。自始以来，我从没觉得过我的家庭是多么幸福美满，我一直认为天下的家庭都是那个样子，如同我家一样。满是欢声笑语的。打我记事起，我都没见我爸妈吵架，更别提摔东西，打架了。连他们彼此急赤白咧的红着脸都没见过。

说起他们，我记忆的盒子已经慢慢的打开，耳边似乎已经响起了老爸的脚步声，踏踏的、一步一步，很慢，但是很稳，还带着点文人的清逸。这个算是几十年如一日的情节，每天，妈妈都会赶在爸爸回家之前到家，锅碗瓢勺的忙个不停，其实我的家在爸爸的学校里，妈妈的学校离家有30分钟的车程，可是妈妈还是会赶在爸爸到家之前回家，等到爸爸学校的学生们开始人头蠕动的往校外赶的时候，妈妈就开始泡好茶叶，倒上半杯水，等待爸爸回家，当爸爸的脚步在楼道里响起的时候，妈妈会把茶杯里的水倒满，打开家门，把放在阳台上晒着太阳的拖鞋放在家门口，继续回到那个烟熏缭绕的厨房和锅碗瓢勺奋战。爸爸回家换上拖鞋，第一句话总是：“老婆，我回来了！”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老婆，要不要帮忙。”当然，有时候这个老婆两个字是用黄脸婆代替的，妈妈基本上是头都不回的继续面对着那满满一锅菜，一边说：“出去，出去，端着茶出去，全是油烟”。

现在爸爸继续上班，妈妈已经退休了，爸爸每天到小区门口，就会给家里打个电话，话很短，就一句：“我回来了。”妈妈便依旧开始重复几十年如一日的泡茶工作。。。

其实，在我受文艺熏陶最厉害的那些青葱岁月里，我总爱趴在妈妈旁边，问她和爸爸之间到底算是亲情还算是爱情。为什么他们之间那么那种美好和文学作品里轰轰烈烈的爱情不一样，那个时候的我总是犯蒙，偏执的去追求“爱情到底是什么”的答案，到现在我也很困惑，这本身就是谁也说不清的谜题，不亚于研究1+1为什么等于2。爸爸和妈妈的性格差异很大，爸爸脾气比较暴躁，总是爱起急，还有点小孩子脾气，一不高兴就爱撅着嘴，看到谁都那样，要是爸爸生气了，估计全校的老师都知道。因为爸爸就会摆出一张臭脸，对谁都是那样。当然这也是爸爸很直率的表现，心里怎么想，脸上就表现出来，从不藏在掖着的。妈妈性格很内敛，对外的时候话很少，基本上见谁都是笑笑，在家里，还是比较活跃的，可是很少发脾气，基本上是情愿自己气个半死，也不会说什么，妈妈总说自己不会说话，还是不说的为好。可做了几十年教师她，育人无数，真的就是不会说话么？不过家里，别看什么事情都是爸爸做主，妈妈只要一撇嘴，爸爸就立马主动的交出大权。

我很喜欢看他们一起出去旅游的照片，听他们和我讲他们旅游的经历。一出门，妈妈基本上不能离开爸爸，因为她连地图都看不懂，坐什么车更是晕的不行。出远门，妈妈就像个小姑娘得牢牢牵住爸爸的衣角，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走丢了，每次爸爸说起他们旅游的经历，都特别神气。当然出去玩的时候，爸爸总是会展现出他那渊博的知识，到每一个景点都会告诉妈妈这个景点的历史，渊源一类的。具体爸爸说的准不准，我无从考究，不过能看的出，妈妈听到这些的时候，都是带着崇拜的眼神看着爸爸。我上大学以后，他们总是两个人趁着假期出去玩一趟，从不带我，有时候都不告诉我，他们出去旅游，总是在我回家以后，会发现家里多了些工艺品什么的，才知道他们出去玩了。

每天晚上9点左右，是我家加餐时间咯，一般会有点小点心，小坚果，再来点水果什么的。妈妈会把水果削皮，切片，扎上牙签，或者直接榨汁，当然这不是谁都能享受到的礼遇，只有爸爸才可以，因为爸爸的牙齿不太好，不这样，他就不吃。对于我，妈妈基本上直接扔过来，我就开始啃啦，当然妈妈也会把皮削好。妈妈一直都有着中华民族女性身上的传统美德，愿意为家庭牺牲一切，这个时候妈妈常自己不吃，总是希望我和爸爸吃的多，吃的好，她就开心。怎么让她吃，她都不吃。有一天，记得是吃荔枝，妈妈还是那样说不爱吃，不想吃，牙痛什么的。爸爸很严肃的问：“吃还是不吃”，妈妈依旧是一番推辞，爸爸直接打开阳台的门，把一兜荔枝扔了出去，“你不吃，大家都不吃了”。从那以后，妈妈再也不推辞吃任何东西了。我还蛮觉得爸爸在这件事情上的简单粗暴充分的显现了男子气概，治好了妈妈眼里只有家人没有自己的“坏习惯”。

还有很多、很多，我都已经记的不清晰了，可能我也一直没觉得那些是多么的美好，因为我从小就是耳濡目染，觉得这样很正常。例如爸爸每次出差，肯定会给妈妈带礼物，有时候是衣服，有时候是首饰，有时候是吃的，反正都是会带的，当然爸爸也总是会上当受骗。下次还是少带点的好，爸爸是我见过最禁不起忽悠的人了，别人忽悠什么，他都信，最郁闷的是，去趟井冈山竟然被人忽悠买了个钻石项链回来送我，我拿到手一看，眼泪都快出来了，花了五六千米，买的竟然是街边上10块钱一条的项链，真是不知道他的化学老师是怎么当的呀，怎么关键时候一点没排上用场。妈妈知道了，一直让我不要说，怕老爸伤心，也是看到爸爸兴冲冲的从包里拿出那条项链高兴的模样，我当然也说不出口。只不过告诉爸爸，以后出差带点吃的就好。可是我那实在的老爸呀，下次出差的时候，带了满满一拖箱吃的。衣服都是放在塑料袋里拎回来的。最后，大家只能说，下次出差，只要带3样吃的就行。其他的统统都不要。

现在我离开家已经很多年了，爸爸妈妈相互依靠的过日子，这些年没有吵过架，红过脸的生活，依旧甜蜜的继续着，爸爸每周三晚上都在学校值班不回家。暖天，妈妈会用保温桶带着饭去找爸爸，和爸爸坐在小湖边就着夕阳和粼粼的湖面吃着晚饭。冬天，妈妈会带上烤的暖和的鞋去给爸爸换上。爸爸值班的时候很喜欢一个人在学校的操场上散步，那个时候，他也会给在家里继续忙碌的妈妈打个电话。要是哪天妈妈有事情晚回来，爸爸就会做好饭，等着妈妈回家，妈妈让他先吃，他都不吃，觉得没有妈妈在旁边，吃饭都显得没意思。所以妈妈基本上不会一个人离开家出远门，也很少来北京看我。我的印象里就一次，是为了送电脑给我，怕快递过来，路上磕坏了。因为爸爸在上班不能请假，然而爸爸没有她，连饭都懒得吃。

年幼的时候，我也嫉妒他们之间的这样的美好，他们都把对方放在第一位，有时候觉得，我都像是多余的。长大了，我很为我有这样的家庭觉得幸福，我告诉妈妈，我只能陪他们走一段路，总有一天我会有自己的生活。我除了是他们的女儿，也会是别人的妻子，别人的妈妈。而他们却是彼此的唯一。所以他们是应该把对方放在心里第一位的。

现在的我也到了要为人妻，为人母的年纪，虽然骨子里，我还是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子。可身边匆匆嫁娶的朋友们，时刻提醒着我，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我是多么希望自己也能有这样一个美满的家庭，像我的爸爸和妈妈一样，相濡以沫的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