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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成为“人生赢家”?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的答案既简单又深刻
埃德蒙·S·费尔普斯 2006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哥伦比亚大学资本主义与社会研究中心主任、新华都商学院院长


多年前,我偶然读到一则关于人生的感悟,一直深深地印在脑海中,那是一位美国经济学家写于退休之际。

“年轻时,自己想象不出人生会艰难到何种地步,或是有趣到何种程度。”

我想,他的意思是说,无论怎样的人生,都必然要有奋斗——挑战人生的奋斗、寻找伴侣的奋斗、找到满意工作的奋斗,还有努力出类拔萃、品味成功、寻求别人认可的奋斗。

1968年,经济学家肯尼思·博尔丁(Kenneth Boulding)在费城讲过,人生就是一个不断获得越来越好的“交易条件”的奋斗过程。或者,像经济学家保罗·萨缪尔森(Paul Samuelson)2009年和我谈到的那样,人生就是不断获得具有“稀缺价值”的知识和技能的过程。

这个奋斗指的是世俗的成功。

如果一个人“进步了”,也就是先人一步通过自己的努力和策略赢得更高的待遇或更好的工作,从而获得更多的自尊,我们就说此人成功了,或发达了。如果一个人使用财富或现时盈余从事令人敬佩的社会公益事业,我们也说他成功了。例如,威利·谢里曼(Willi Schliemann)用自己赚的钱去探寻发掘了古代特洛伊城的废墟。再如,丹尼尔·罗斯(Daniel Rose)的慈善之举提高了整个纽约市的文化水准。还有,陈发树先生创办了中国第一所私人出资的商学院—新华都商学院。




在我自己的一生中,“进步”可谓既“艰难”又“有趣”。我曾追逐过更高的职位和更大的荣誉,也的确得到了一些。不过,我最大的喜悦却并非源于自己的成功。

事实上,生活——至少是好的生活,并不都是通过奋斗得来的。有些哲学家就对工作的经历和体验著书立说,这既包括好的体验也包括糟糕的体验。

20世纪初,在美国和中国尤其是在哥伦比亚大学和北京大学,大放异彩的哲学家兼教育家约翰·杜威(John Dewey)认为,人们能从工作中获得的一个重要成就是“解决问题”的体验。

在我们这个时代,哲学经济学家阿马蒂亚·森(Amartya Sen)曾大声疾呼重视“动手做事”的重要性。

在他们看来,人们会因为人生中所完成的工作和越来越多的人生体验而感到满足,这是另外一种成就。

也有人说,成功就是“有成就”。社会心理学家戴维·麦克莱兰(David McClelland)在他1961年的著作《成就社会》(The Achieving Society)中提出了一个“需求理论”。

他认为,有些人特别是那些很早就具备相当独立能力的人,需要的是“成就”事业;而其他人则需要“归属”某个群体。 研究显示,在每个国家都有许多人——大概也包括今天在座的多数人——都希望寻找那种有机会“成就”事业的工作。这些人把高薪和财富当做一种能证明他们成就的反馈,而不是把作为自己所追求的首要目标。




我认为,这些观点是正确的。我们必须在一生当中运用心智完成某些事情。


我很满意自己完成了很多工作,而且我从事这些工作也不只是为了钱。(即使给我的报酬少一些,我也照样会做)。但是,在我看来,这些观点还远远不够。

首先,它们没有告诉我们,人们成就事业的这种需求背后的动机是什么。另外,终其一生都在克服困难、解决问题、辛苦劳碌,这样的人生并不能令人非常振奋吧?

一个多世纪以来,人文主义者们一直在谈论何为“充实的人生”。人文主义的观点可追溯到意大利文艺复兴晚期出现的个人主义——歌颂自我的独立,赞赏走自己的路。这在切利尼(Cellini)的自传中表现得淋漓尽致。人文主义的观点还可追溯到某些最伟大的浪漫主义文学作品中的生命主义:西班牙作家米格尔·塞万提斯(Miguel Cervantes)的小说《堂吉诃德》(Don Quixote)和英国剧作家莎士比亚的戏剧《哈姆雷特》都属于这一类。

它们反映的是人们在真实生活中对生命力的体验。黑格尔说,我们改造世界就会觉得充满活力,否则,活着就如同行尸走肉。


生命主义正是15世纪、16世纪的人们积极探索和发现的重要原因。

在一些国家——包括中国在内——那些踏上发现之旅的人们所运用的正是他们的好奇心以及考验自己的洞察力。中国的航海家郑和就是这样一位当时伟大的探险家。17世纪的科技革命,包括艾萨克·牛顿和威廉·哈维爵士(Sir William Harvey),是人类试图揭示物质世界运作机制的又一例证。

我对此深有同感。当我在探究理论模型的属性或者检查某些数据是否印证或推翻我的理论时,我沉浸其中。这就是生命主义!

我常常提出一些问题或者试图解决一些困难,为的就是在此过程中寻求它们带给我的“激励”,但我并不认为这是职业生涯中能获得的最高体验,或者最有意义的褒奖。



19世纪的某些思想家认为,充实的生活是一种冒险,一场步入未知的旅程,会产生不可预知的结果。一位哲学家认为,人们在旅途中遭遇的障碍并非是通向未来福利必须承担的成本:这些障碍使得旅程更有价值。

19世纪中晚期著书立说的尼采(Friedrich Nietzsche)就说,人们应对挑战、克服障碍,是通过运用自己的意志表达自我的方式。

按照典型的19世纪的话语来说,人们是在证明自己。

哲学家柏格森(Henri Bergson)在1900年的著作中谈到,生命力(即自我的力量)能够激励人们踏上寻找新事物的旅途。这是对蒙田从16世纪关于“成为”的思想的回应,他继而影响了凯因斯(J. M. Keynes)关于不确定性和“动物精神”的论述。伯格森解释说,人们在旅途中的充分参与会彻底转变他们,因而人们会不断处在“成为”的过程中。但是变成什么呢?约翰·罗尔斯(John Rawls)和 马斯洛(Abraham Maslow)会讲“自我实现”,即发现自己的才能,提高自己的潜力。

克尔凯郭尔(Kierkegaard)则更加激进。他认为,现代社会的人在所处的这个不确定的世界里筹谋自己的人生,就是在塑造自我身份——他们在不断地被改变。克尔凯郭尔承认,不确定的旅程会带来焦虑,但人们必须跃入这种未知才能“有自己的人生”。我认为还有一点:很多人酷爱冒险,因为他们着迷于这趟前途未卜的旅程,不知会走向何方。

尽管思想家们众说纷纭,但他们所传达的根本信息是相同的——所有人都应该奋不顾身地跳入未知当中!在这样的旅途上,人们做什么事可以算是最高体验呢?



所有著作中都隐含的相同的观点,即投身于这场未知旅程的人们,不得不运用自己的想象力和创造力,而不只是好奇心和意志。由于未知,就有必要想象,也就可能出创造新的事物。

而芸芸众生都能够展示创造力的这一想法不为大众所熟悉,直到16世纪前夕,伟大的学者乔万尼·皮科·德拉·米兰多拉(Giovanni Pico della Mirandola)提出,基本上所有人都拥有创造力。

不过,学者们在书中不大谈论创造力,直到18世纪启蒙运动时,大卫·休谟(David Hume)才写道:创造出世界上所没有的新东西需要人们发挥想象。皮科(Pico)、休谟和克尔凯郭尔三人的思想奠定了现代思维观的基础。

这在我的一生中都得到验证。高峰体验,它令人眩晕。有好几次我想出了新东西并成功地建构出体现这个新东西的理论模型。

商业上的创新者有相似的体验:想象出一个新的世界、创造出一个新产品。



1815年,在英国首先萌芽了这一观点,即高级创新源于创造力的运用。该观点在20世纪几乎被人们所遗忘。阿瑟·斯庇索夫(Arthur Spiethoff)是20世纪初德国历史学派的领导者。他认为,创新是“科学家和航海家”在经济领域之外探索所发现的结果。也有可能这些创新都是偶然的发现,并不具有创造性。

奥地利出生的年轻经济学家约瑟夫·熊彼特(Joseph Schumpeter)在自己1911年的专著中同意有经济进步。直到20世纪60年代,才有几位思想家赋予了创造力核心地位。例如,以赛亚·柏林(Isaiah Berlin)的《四论自由》(Four Essays on Liberty)和卡尔·波普尔(Karl Popper)的《历史主义的贫困》(The Poverty of Historicism)中的第二篇稿件。

创造力是普遍的。这一观点使许多经济学家如芒在背。按照定义,新的观念是不可预见的,只有这样才称得上“新”。因此,如果新理念是社会的驱动力,那么世界的未来就是无法预见的,所谓的经济科学恐怕就连预测经济大致方向的理论也建构不起来。

于是,创造力的存在就对标准经济学构成了威胁,包括政治经济学。但是,这样的经济学从根本上就是错的。


19世纪中叶,创造力在美国随处可见,但这些创造力并不属于科学家,科学进步非常缓慢。亚伯拉罕·林肯在其1858年的游历中目睹了这一切。

他感叹说,“……人们对于新事物有一种完美的激情,是一种热望。”大量普通民众都在探索、零敲碎打、构思、想象、创造、测试、尝试和营销。

现在,各国都在思考应该为本国公民提供怎样的生活,继而是怎样的经济和社会。这是现代与传统之间由来已久的争斗。

如今在西方,许多传统价值观得到加强:美国有越来越多人谈论经济安全、社会和谐以及权利意识。物质主义高涨。经合组织在巴黎出版的《斯蒂格利茨报告》,非常重视三大物质目标:财富(或收入)、闲暇、长寿。

该报告并未关注以下几个指标:觉得自己是否充实地活着、满足好奇心、验证自己的想法、证明自己、运用想象力或创造力。它忽略了通过自主创新而丰富了的经济体中所展现的发展机会和梦幻天地。

中国正在朝相反的方向前进:降低传统。但是走得是否足够远了呢?

顺德区出版的一本小册子介绍了这个城市的公园、博物馆以及其他生活便利设施,却未提及商业生活、未提及那些充满活力的公司,也未提及那里正在进行的引人入胜又极富意义的工作。

中国不但要避免掉入中等收入陷阱,而且要避免掉进物质主义陷阱——也就是用财富和休闲来衡量自身安康,满足于囿于商业的那种干巴巴的经济。对于中国经济的参与者而言,了解这两点非常重要。


当你们走出校门、走进社会时,每个人都可以行动起来,点亮自己的未来。你们接受了教育。如果可以选择,不妨试试运气,选择一个更具想象力和创造力的职业。

如果可能的话,不要接受那些仅仅提供薪酬和安全感的工作。去踏上一场充满冒险和个人发展、满怀希望但又前途未卜的航程。


此文为费尔普斯教授2014年6月25日在新华都商学院首次毕业典礼上的演讲。经费尔普斯教授本人修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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