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最昂贵

连岳

图：Seurat Pescatori

有位自我评价为“一个热情的人”，留言对所谓走亲戚感到困惑，父母劝她的理由是“经常走动，以后有用得着了也方便开口。”她心里却想，“用这样的前提让我去对别人热情，我就会觉得自己虚伪。”

想起不久前有位高权重的官员被抓，媒体曝了一条他的料。这位“凤凰男”，乡下的堂姐为了孩子读大学，进京求他，他毫不理会。写新闻的记者，以为这能揭露其邪恶的本质。我反而从中看到，一位底层出身的人，能在争夺最重要资源中上位，智商与勇气，果然都高于常人。

不帮堂姐，在老家一定臭了名声。一般人吓得半死，衣锦还乡，毕竟是中国传统美梦之一。而他要的，正是“不肯帮乡亲”的臭名，堂姐都不给面子，其他沾亲带故的，就免了吧。这少了烦恼，减了风险，避免陷入无穷尽的人情流沙。

不是教你去当贪官，而是这份决断力，是珍贵的品质，有的话，更不易被拖累。如果你爱的人，太爱讨好亲友，什么要求都满足，那得慎重嫁娶，你极可能沦为对方家族的免费长工。若是凤凰男（女），更得照顾全村人。

所谓人情社会，背后的驱动力多是“走动走动，以后用得着”。弱者、依附者、寄生者，更容易认同。他们自然也希望另一方认同，这游戏才能玩下去，我给你带只自己养的鸡，好，以后我家的事就是你家的事，二十年后，一件事稍有不满，就能喊叫起来：你吃过我的鸡！

你不想占人便宜，看淡人情，是最佳选择。人情是世上最贵的，贪食一点，终生嘴里有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