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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泪千年,谜一样的南唐后主
  再没有一个皇帝像他,命运如此悲剧,连生日都变成了忌日。他是南唐后主,李煜。
  在1038年前的今天,0978年8月15日,李煜去世。
  如果他一直过着“心志于金石,泥花月于诗骚”的文人雅士的生活,历史没有将他推上南唐帝王的位置,他的人生定是另一番景象。偏偏生在帝王家,他没得选择。也是这样难掩风华的他,才让南唐这个小小的存世仅39年的国家成为不朽,未被历史遗忘。
  李煜出生于中国传统的情人节——七夕,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他与情有解不开的结。大多人知道李煜缘于“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滚滚的江水都掩盖不了他的满腔愁怨,顿生心疼之意。
  他不是天生的愁怨者,早期他的词风还很绮丽:

《菩萨蛮》
蓬莱院闭天台女,画堂昼寝人无语。抛枕翠云光,绣衣闻异香。
潜来珠锁动,惊觉银屏梦。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

  这时的他只是一个风流的贵公子,醉心于享受富丽的宫廷生活和浪漫的男女情事。

《渔父》 
浪花有意千层雪,桃李无言一队春,一壶酒,一竿身,世上如侬有几人。 
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出生帝王家,往往身不由己,当李煜意识到自己无法摆脱这种继承大统的命运时,他是惆怅的。“一壶酒,一竿身”,“万顷波中得自由”,这些字眼无不体现他对自由的向往。
  从父亲李璟手中接管这个摇摇欲坠的王朝,李煜是不甘心的。本是诗心风流,加上政治斗争的黑暗让李煜更加逃避现实,一心沉醉诗文。世人皆传后主无能,一个才华如此显赫的天之骄子怎会无能,只是他不愿面对罢了!日日与皇后游戏人间,谈曲儿、下棋、跳舞,醉生梦死,毫不过问前朝政事。

《浣溪沙》
红日已高三丈透,金炉次第添香兽,红锦地衣随步皱。
佳人舞点金钗溜。酒恶时拈花蕊嗅,别殿又闻萧鼓奏。

  他时常沉醉于儿女私情中不能自拔,有两首词将他的这种情绪表述得最为清晰:

《一斛珠》
晓妆初过,沈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
罗袖囊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谬腕。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菩萨蛮》
花明月黯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

  国君如此恣意逍遥,南唐的命运早已预见:国灭后,李煜成了北宋的阶下囚,被俘虏至开封。一国之主霎时间成为阶下囚,李煜在开封的日子自然不会好过。此时他发出的是亡国怀旧的绝唱:

《相见欢》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浪淘沙》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正是这些凄凉悲壮、意境深远的词作,生动地写出了人世的悲欢离合和家国情思,引起后世许多读者的共鸣。有人说,在中国历史上,如果少了像李煜这样的一个皇帝,人们也许不会太在意,但是,如果文坛上少了像李煜这样一位词人,就会留下一些遗憾。
  在北宋的日子,他不仅失去了帝王的尊严,失去了自由,还受到宋朝的侮辱。传说李煜的妻子小周后曾被召唤进宫侍寝宋太宗,这对李煜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怎能不生恨意,也许他是想过复兴自己的国家,不然又怎么会因“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一句而被宋太宗猜忌,最后喝毒酒死于开封。当了这么多年的亡国奴,李煜并没有得到上天的眷顾,最后客死他乡。我想最欣慰的是,黄泉路上他并不孤单,还好,他的小周后生死相随。他死的那天,又是七夕。若是提前知道自己的命运,李煜怕是不愿意自己出生于这天的吧。

《破阵子》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一旦归为臣虏,沉腰潘鬓销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虽然李煜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皇帝,他的心里还是有家有国的。被俘的那些日子,他是如此怀念故国和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旧时光。
  后世对李煜的评价总是褒贬不一的,作为皇帝他是失败的。但是作为文学家,他的光芒是无法遮挡的。他的词独步天下、几乎是天下无双,成为一代“词宗”。没有亡国之痛,就不会有那些流传千古的佳作,这就是所谓“国家不幸词人幸,赋到沧桑句便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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