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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打日本鬼子,成龙喜剧也还是成龙喜剧
你以为“奥斯卡终身成就奖”是白得的吗?成龙新片《铁道飞虎》,来自《铁道游击队》(1956)。
老革命题材,那人物是不是都是怒目圆睁范?主人公跟英模似的,喷的全是组织精神?男女心里除了国家,啥都没了?故事和台词,散发着一股改革开放前的八股味儿?不,不不。这是成龙喜剧啊,成龙的动作喜剧片。
“成龙喜剧”这个偏正词语,如果它要在银幕上行走江湖,那就是喜剧绝对至上。就算打日本鬼子,也是成龙式的喜剧打法。
《铁道飞虎》和《铁道游击队》,就像徐克《智取威虎山》和刘沛然《林海雪原》(1960)&谢铁骊《智取威虎山》(1970)的关系一样,新版娱乐类型的强大功效,完全怯除了老版的教化味道和陈旧气息。《铁道飞虎》只是借了《铁道游击队》的套子,内里则是满格的成龙套路,成龙动作,成龙喜剧。
主要角色没一个“伟光正”,全是不起眼的小人物。他们在枣庄铁路混饭吃。工头、搬运工、小偷、裁缝,在日本人那里偷鸡摸狗。俗话讲得好:“做人如果没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分别?!”
这帮小人物,也想干大事,干票儿大的。后来,稀里糊涂地碰到了一八路,他们稀里糊涂地接受了一项“任务”。炸桥!炸桥!炸桥首先得和日本人斗,一帮混日子的小人物,怎么和人家正规混蛋战斗啊。有趣也就有趣在这里。小人物以肉身和热血为赌注:干,老子要梭哈一把,改写自己的属性。
成龙喜剧钟爱小人物。小人物身上的烟火气、亲切感以及苟且、自私、猥琐,都是鲜活的永恒人性。主角是小人物,地气不用刻意去接,自个儿就会生成。成龙喜剧的另一特质,就是将环境条件和道具元素发挥到极致。大型道具是火车,小的像一个滑梯、两块雪橇、三根竹竿,杂耍一般眼花缭乱又条理清晰。这永远是成龙喜剧最富娱乐性的部分。一些和成龙与成家班合作过的武指都表示,在电影世界里,找不到像他们能那么利用环境道具的,“别的团队达不到这种默契”。
观影时,影院里的笑声,就是对他们辛苦折腾的直接回馈。在此意义上,《铁道飞虎》无疑是一部还不错的喜剧电影。以观众反应,来反证一部的好坏,很多时候是有问题的。但在成龙这种卖艺性的动作杂耍这里,看客的反应,在一定程度上就是技艺是否成功的回应。
王凯&丁晟
作为一部还原了成龙的基础上还想有所突破的片儿,《铁道飞虎》除了典型的成龙喜剧特征,还有不少非典型成龙喜剧元素。比如,成龙喜剧中,一般他是绝对主角,有时找一两个搭档,或一个花瓶来搭配。而这新片中,除了大哥,还有几个重要角色:黄子韬、张蓝心、桑平等,戏份都不少,且以成龙喜剧式的方式,承担了不少笑点和包袱。至于神枪手王凯,前正规军军官,他的玉手特写,可视作专为女性观众订制的特供福利。
成龙一向爱“说教”,《警察故事》训体制,《A计划续集》训革命党,《奇迹》训黑帮大佬,《红番区》则远渡重洋在纽约说了一把漂亮的教……
《红番区》(1995)
似乎,他要哔哔一辈子,就像一个爱干净的长辈,老是告诉后辈不要随地吐痰、乱扔垃圾之类。而在《铁道飞虎》,成龙突然改弦更张,变了调:“少说话!”——这很少见啊,有点意思。而且,这片绝壁是成龙职业生涯中,自嘲、自黑程度最深的一回。戏外,圈内人称他“大哥”;戏中,他也是“大哥”。上一部《绝地逃亡》,片中的名字是陈港生——他的本名。
这种设置,成龙像是有意在消解自己的过往身份。混到他这地位,他本来完全可以沿用过去的声名、标签,轻轻松松地继续拍下去。但他不,他不满足于过去,并亲手在银幕上抹掉他的固化标签。获奥斯卡终身成就奖后,他说:“任何的荣誉在拿到的那一刻就已经是过去式,未来我会继续努力,拍更多好电影给大家看!”
换别人,这可能是套话。但在成龙这里,可不是套话。他依然身体力行地在拍着好玩、有趣的喜剧片儿。片中,成龙“duang”了好几遍,这娱乐精神值得所有艺人学习。在大哥的带头作用下,黄子韬这样的鲜肉偶像也卸下包袱,玩起了自黑:“他们老说我跑调。”
另外,在抗日角度上,也做了挺有意思的重构。抗日片中,主角常有光环护体,金身不灭,而《铁道飞虎》里,日本反派却像小强一样,怎么也打不死。连片中人物也感慨,擦,怎么还不死啊。
这些典型元素和意外元素,是成龙和导演丁晟一起带来的。丁晟的上一部作品《解救吾先生》,改编自真人真事,紧张、刺激,但基调很灰。
从《解救吾先生》到《铁道飞虎》,跨度很大,丁晟说是因为《解救吾先生》太过沉重了,他觉得看完之后所有人走出电影院是不开心的,所以这次他希望给观众们带来快乐。以结果来看,丁晟的初衷完成得不错。
成龙已62岁,他不可能比现在更年轻了。动作喜剧靠的是身体,很多人在他这岁数,早已退役了。但成龙贪恋银幕,没有停下他的功夫杂耍。因为他,一种技艺没有失传。感谢成龙,和他的不退役。那些重返球场的退役巨星,回到球场时,总会收获巨大欢呼。对于不退役的成龙,如果说《绝地逃亡》有点失准,那《铁道飞虎》,可以说是一次难得的表现。
这,是不是该收获一些欢呼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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