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草木禾鱼风

心中有太多的无奈和想法，在寂寞中寻回自乐与安慰，岳母一直独居的。安静的小屋，舒适的空间，给了老人太多的自由和想象。刚开始的时候她是不敢的，胆小，睡不着觉的。岳父在时岳母没有一次独居的。想想真的奇怪，人真到了不能回头、自己面对的份上，什么也都敢了。

一旦上了年纪，那份孤独慢慢侵占她的内心，思念之亲情油然而生。岳母明显老了，也沉默了，不愿意说话了也不愿意动了。还好，她还有些爱好：做点小活，看看报纸，写写文章，打打电话，排遣心中那份期待吧。前几年岳母从来都不让我们回家的，说工作忙，孩子又在爬坡，不要太挂牵呀，可是近几年，她明显变了，渴望着我们常回家，每每走前都说没事回家吧，那期望的眼神，久久缠绕着我的眼泪。

离别时我总说，跟我们走吧，上我家住着吧。岳母淡淡的笑了，说不去了，去哪都不习惯，也不方便，只有住在自己家，才会感到温馨，才会感到踏实，才会感到一种情在环绕。岳母的身体还算不错，没有什么大毛病，没事打电话时也是很快乐的，只是那精神头不太好，仿佛隐着淡淡的愁和默默的忧。

这个周末，妻说回家吧，一晃几个月没回家了。我们在黄昏的夜色里踏上了火车，一个小时的时光在夜的笼罩下瞬间而过，快走到岳母家楼下时，远远就看见楼梯口老人的身影，是那样的单薄，是那样的缓慢，灯在她的身后做她的守卫。老人家真的高兴了，连说话的声音都要大了许多，象是盼归的亲人，象是寻到的温暖。

走进和往日一样清爽的小屋，老人显出少有的兴奋，不时地说话，不时地露出笑容，把每一件件琐事、自写的每篇文章、还有她那轻轻隐隐的喜悦泪水一一摆在我们的面前，特别是读文章时，那感觉好象又回到了从前，老人家的笑开了，脸柔了，轻轻动动的心也活了，我们不忍心落泪或打断，让老人延续着她一年内少有的快乐。

78天了，从上次回家到现在，老人家在一天天地算着日子，她在算什么呢，不就是算算亲情的时间、温暖的时间、快乐的时间，重新染起笑容和希望的时间吗？

我们走时，老人家还是固执着自己的想法，独自居住着。老人家说快到中秋节、国庆节了，不是没几天了吗？这是老人快乐的希望，也是最近的盼望，一一洋溢在满是皱纹的脸上，那表情让我的泪，不忍轻易落下，只想给老人家一个平安的分别。

我们回家后老人家没接我们的电话，可能是太疲老了或太兴奋了，在过度伤感、休整自己吧。有时想想，亲人欢聚和团圆固然是那般美好的事情，可是对凄苦孤单的老人来说，也许真的是一种伤害，在内心中无形形成的伤害。

老人给了我一种感叹，也给了我一种思忖，我们也有老的时候，不也会抚在无人的窗前盼望，站在冷清的门口等待吗？回家的路上，我思绪万千，心中升起深有感触的一句话就是：行孝不能等，真的不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