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民营书商参与出版的通道问题是值得出版业深入探讨的重大课题。本文通过调研对北京出版创意产业园区的发展模式进行了全方位解读，并提出了切实可行的建议。
关键词：出版产业园区 民营书商 出版通道
我国民营书业经过30多年的快速发展，已经从图书印刷发行环节逐渐渗透到核心的编辑环节，成为业界公认的“新兴出版生产力”，强有力地推动了出版业的发展。民营书商与国有出版企业的合作模式主要有项目合作、成为国有出版企业内部的编辑部、与国有企业进行资本合作合资成立新的公司等，这几种合作模式各有利弊，每种合作模式都有成功与失败的案例。在现有出版管理模式下，民营书商与国有出版企业还有更好的合作模式吗？
2012年7月酝酿多年的《新闻出版总署关于支持民间资本参与出版经营活动的实施细则》正式发布，其中第十条明确表示，“支持民间资本参与出版产业园区和产业基地建设，在项目安排、资金支持、税收优惠等方面予以国有资本同等待遇。”
在出版产业园区建设方面，中国北京出版创意产业园区（以下简称北京出版创意产业园区）可以说是一个成功的典范。园区作为产业发展的助推器和孵化器，因其可以为民营书商免费申请书号，以及通过产业集聚产生的巨大效益，而成为民营书商参与出版的一条新路径，受到了广泛关注。北京出版创意产业园区取得了哪些成绩，是如何开辟民营书商参与出版新通道的，为民营书商提供了哪些相关服务和扶持措施？带着这些问题，我们走访了坐落于西城区德胜科技园的北京出版创意产业园区，希望能找到答案。
一、搭建出版通道，吸引优秀企业，打造优秀产品
自2010年5月20日产业园区揭牌成立以来，作为署市合作的重点项目，原新闻出版总署和北京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园区建设工作。西城区人民政府无偿提供了2000多平方米的用地面积作为园区公共服务平台的承载区，用于园区内的联合出版、科技创新、公共阅读、版权保护和交易等平台的硬件建设。
为了解决园区内非公有文化机构参与出版的通道问题，2011年2月，在原新闻出版总署的支持下，北京市新闻出版局主管主办的京华出版社转企并更名为“北京联合出版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公司在保持原有出版职能、完善自身建设的同时，承担北京出版创意产业园区出版平台的职能，为园区企业参与出版提供服务。
据北京联合出版公司董事长唐学雷介绍，他们用两个“优”作为园区建设的抓手。第一个“优”指的是吸引优秀的、成熟的企业入驻园区。目前园区内已有北京磨铁图书有限公司、北京时代华语图书股份有限公司、北京时代光华图书有限公司、新经典文化有限公司、天闻数媒科技(北京)有限公司、北京维旺明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等36家实力雄厚的品牌企业签约入驻，其经营领域涵盖出版策划、制作、发行、批发零售、营销推广、版权交易、新媒体平台开发运营、网络传媒等出版产业全领域。2013年年初，北京开卷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公布的数据显示，从大众类图书市场份额的角度来看，在全国民营书业公司排位前10名中，园区企业占了5家，磨铁公司排在第1，新经典等公司也名列前茅。第二个“优”指的是通过园区出版平台出版优秀的产品。北京联合出版公司组织了70人左右的审读队伍，集中承担园区内书稿的三审三校工作。在园区成立两年多的时间里，园区企业通过出版平台出版的图书不到1000种，总量并不大，但是图书的两个效益有口皆碑。
二、服务——北京出版创意产业园区的核心定位
2012年，北京出版创意产业园区取得了良好的效益，这当然应该归功于入园民营书商的努力，但作为园区管理者，北京联合出版公司所起的作用也不能忽视。对于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到底该起到什么样的作用，董事长唐学雷一语中的：“用‘服务’两个字就可以概括我们全部的工作，服务园区，服务园区企业。”
那么，北京出版创意产业园区为民营书商提供了哪些服务？
1. 导向：及时提供政策资讯
为了及时交流信息，北京出版创意产业园区建立了信息报送平台，为入园企业提供各种资讯。园区企业能在第一时间掌握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发布的政策信息、新的规章制度等，对业务发展起到了指导作用，并通过园区的统一组织和协助，在某些方面可以申请到同国有出版单位同等的政策扶持；入园企业还能在平台上进行实时选题申报，北京联合出版公司也会将选题报送的结果及时反馈给企业，从而可以加快园区企业的图书出版进度，提高企业的效益；入园企业的社会活动也可以通过该平台统一进行管理与协调，工作效率得到了极大提升。可以说，园区内部已经建立起了比较畅通的沟通机制。
2. 编辑：加强引导和规范，严把稿件质量
“我们的口号是为园区企业服务，但话说回来，对民营书业还是需要一定的引导和规范。我们是把管理寓于服务之中的。”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副总编刘凯如是说。具体来看，北京联合出版公司主要从选题导向、内容质量、文字质量三个层面对民营书商进行引导和规范。
首先，在选题导向上，对民营书商报送的选题有几点明确的要求：文化价值要高，原创比例要大，内容要好，作者的能力要强或名望要高。民营书商重点考虑的是图书的市场价值，但园区管理者主要考虑的是图书的社会价值，对那些低俗的、有潜在不良市场导向的图书自不必说，对一些导向上稍有偏离的、和主流价值观不太吻合的图书审查要非常“苛刻”，通过对选题的监控来有效避免图书出现导向问题。
第二，在内容质量上，北京联合出版公司设立了专门的审读中心，对企业报送的书稿进行三个审次的严格审读，此外还外聘了一些审读专家，解决在审读过程中遇到的难题，因此在内容把关上从未出现过重大失误。园区企业对审读也越来越重视，如磨铁公司聘请了解放军出版社原社长施雷来做总编辑，时代华语公司聘请了《中国新闻出版报》原总编张芬之来做总编辑，都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企业的最后把关人具有一票否决权，决定某本图书能否送审。送审的书稿上没有企业领导的签字，审读中心有权利拒绝接收。这为书稿的内容质量提供了双重保障。
第三，在文字质量上，北京联合出版公司要求企业报送的必须是经过其内部三审加工过的“齐清定”的成熟书稿，民营企业三审过的书稿才有资格接受审读中心的三审。如果审读中心的编辑认为稿子并未达到初审要求，在结构上、逻辑上、语言上还存在问题，是有权将书稿返还给企业重新加工的，直到符合标准才能进入审读中心进行下一步的流程。有了这样的要求，园区企业对自身编校质量的要求也更加严格了，图书文字质量有了极大的飞跃。
3. 出版：为优质书稿免费配置书号
有了稿件质量的保障，加之有关领导到园区考察时对园区企业的运行状况和整体管理服务表示的极大认可，2012年，园区的书号数量较往年有了大幅度的提高。当年，园区企业从北京联合出版公司拿到的书号总计700多个，这些书号是不需要支付任何费用的，每个企业能获得多少个书号，也不是平均分配的，唯一的根据是报送的选题是否优秀。据董事长唐学雷介绍，虽然随着园区企业规模的快速发展，目前的书号总量还暂时不能完全满足企业需要，但上级主管部门也在根据园区的工作不断调整、追加书号的数量，进一步加大对园区的支持力度。
4. 印制：规范印刷流程
印制是由北京联合出版公司监管的最后一道出版流程，主要措施包括：审核印制委托书的信息与企业上报的信息、版权页信息是否吻合，将印制委托书送交印刷厂盖章付印，将企业上缴的印刷费转给印刷厂，并对委印单进行备案登记。从印刷费用、单据到归档，整个印制过程完全在北京联合出版公司的监管范围内，不存在企业私自加印的可能。公司负责人也指出，园区里有些规模较大的企业正在谋求上市，所以财务方面一定会做得很规范，这也是为维护企业的形象着想。
5. 发行：统分结合
在发行方面，各企业拥有自主发行权，但目前企业和北京联合出版公司之间也开始寻求更深入的合作。有一些书由双方共同投资、共同策划、共同发行，携手在资本上或经营上探索新的合作模式。用副总编刘凯的话说：“如果不介入前期选题策划与最后的发行环节，我们公司的发展也可能会受到限制，从一起做选题策划开始合作，到最后的图书发行，我们与入园企业将借助各自的优势，进行广泛深入的合作。这样才可以共同做大做强。”
此外，在参加书市、书展方面，园区通常都组织园区内企业统一参加，这样既节约成本，又有利于展示整体形象。
6. 整体运营：彰显民营书商品牌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不仅在选题、审读、出版上为入园企业提供支持，还提供其他一些附加的服务，包括统一组织编辑培训、协调当地政府和园区企业的关系、组织行业交流活动等。在园区的整体运营中，北京联合出版公司非常注重彰显民营公司品牌，入园企业做的每一本书都可以在书脊和版权页打上企业的LOGO。这一点有些和民营公司合作的出版社是不允许的，因为对民营企业还存有偏见，认为如果标识出这是合作的书，对出版社的品牌和形象会有所影响。标识企业LOGO对民营公司的品牌建设非常有利，也会敦促其对自己出版的图书更负责任，增强了企业的社会责任感。
品牌建设的另一个成果是入园企业出版精品书的力度加大了。一方面是因为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对选题的要求很高，另一方面是因为园区对创造了经济效益的图书、获奖图书或是产生了深刻社会影响的图书，是有一定奖励措施的。这对入园企业来说是极大的荣誉，企业之间也会进行横向的比较，所以精品书的出版力度加强了。
三、对推动出版产业园未来发展的建议
1. 推广北京出版创意产业园区经验，为民营书业发展提供优质平台
北京出版创意产业园区的经验至少可以归结为以下三个方面：一是为民营书商搭建了参与出版的通道，免费提供书号，降低了民营书商的运营成本，增强了其参与出版的主动性与积极性。二是对民营书商进行集中管理，降低了管理成本，提高了管理效率，有利于规范民营书商参与出版的秩序，降低了民营书商参与出版的政策风险、质量风险与违法风险。三是民营书商集聚在一起可以产生产业集群效应，有利于降低原料成本、生产成本，从而提升民营书商的竞争力，提升整个园区的品牌效应。因此在全国推广北京出版创意产业园区的经验对民营书业的发展、出版产业的发展、文化产业的发展都具有积极的意义。
2. 消除偏见，做好服务，大力解放和发展民营出版生产力
长期以来，出版业界和社会上对民营书商普遍抱有一定的偏见，比如民营书商是不讲政治导向的、出书的内容是低俗的、出的书编校质量很差、编辑素质低、唯利是图、偷税漏税，等等。事实上，这些状况只是过去个别书商的个别行为，目前的民营书商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新兴生产力的代表，他们所出版的图书在思想内容、编校质量、品牌影响上已今非昔比。比如磨铁公司就策划出了一系列政治性、思想性、艺术性相统一的优秀读物，包括全国劳模、人大代表申纪兰的传记《忠诚》；著名学者于丹教授的著作《于丹：重温最美古诗词》；党史专家、国防大学教授金一南的著作《浴血荣光》；武警总部政治部专业作家石钟山的作品《石光荣和他的儿女们》等等。其中，《浴血荣光》入选原新闻出版总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建设“双百”出版工程，《石光荣和他的儿女们》荣获中宣部第十二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事实上民营书商已经成为出版行业的生力军，对民营书商不适合再用过去的办法，而应该像北京出版创意产业园区那样，以服务实现优质管理。
北京出版创意产业园区的服务精神对于民营书商来说意义重大，他们入驻园区，并不只是被免费书号所吸引，而是看重北京联合出版公司的服务意识，这种服务意识主要体现在对民营书商的尊重与服务的专业性方面。首先是对民营书商主体地位的确认与尊重。北京联合出版公司董事长唐学雷说：“我们把入园企业当成是园区的合作伙伴，不干预园区企业的经营，也不与企业争利，双方很干净地合作，所以赢得了他们的尊重。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感受，和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合作是最顺畅的，这也正是我们所期望的。在一次工作交流会上，有位园区企业负责人谈到在园区有家的感受，这也是园区企业的共同感受，即有一种归属感。”其次是对图书运营规律的认知。有一些图书的时效性很强，需要在特定的时间去抢市场，如果错过两天上市，图书的市场前景有可能就被彻底改写了。因此为了让图书能够及时上市与广大读者见面，获得好的销售业绩，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审读中心的编辑可以加班加点，而这种近乎义务的付出并不仅仅因为对方是入园企业，而是出于一种专业的自觉。有了这种自觉，服务的效率、质量自然就有了保证。不光是在选题和审读上，整个出版流程都体现着专业性。“有的出版社在与民营企业合作的时候可能还保持着固有的习惯，没有服务的意识，就会出现合作不愉快的现象，在我们这里不存在这个问题，只要企业的前期工作符合要求，我们就要争取在第一时间把它出版，一路绿灯，没有人为拖延、克扣或故意为难的情况存在。”副总编刘凯的这一说法，值得所有出版企业及出版园区深思。
3. 整合资源，发挥政府和市场合力
北京出版创意产业园区为民营书商免费提供书号，同时又为民营书商提供审读、印制、发行等全流程服务，这些服务的成本该由谁来支付？
有人说，羊毛出在羊身上。园区虽然不收书号费，但通过房租等各种费用间接地收取了书号费。对此，副社长李超解释说，入园企业的房租是直接交给有关房管部门的，而且享受西城区的政策优惠，比市场价要低得多，绝不会存在以房租代替书号费的情况。
针对民营书商的服务成本由谁来支付这一问题，李超说，入园企业会按国家规定的标准交一些审读费，北京联合出版公司本身有一定的赢利能力，北京市新闻出版局也给予了一定的资助。
很显然，园区的一部分服务成本是由政府买单的。在园区发展初期，由政府给予一定的资助是值得肯定的，但若长期由政府出资恐怕不太现实。对此，副总编刘凯说，我们正在考虑通过整合资源的方式增强园区的赢利能力，比如：可以整合园区的发行资源，建立统一的发行平台；可以整合园区的内容资源，建立统一的数字出版平台；可以通过园区内企业的合作，变“竞争”为“竞合”，提升整体的赢利能力。总之，在确保入园企业自主性、灵活性、积极性的前提下，通过整合资源是可以实现园区健康可持续发展的。（文心 兰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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