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母亲（4）

        人有时真的很奇怪，记忆不知从哪天开始，我无数次的追溯，确定我人生的第一个记忆是，妈妈急急忙忙的把我送到一户人家说：“李奶奶，帮我照看一下，我要开会去了。”然后我就撕心裂肺的哭。第一个记得最清晰的画面是妹妹出生的那个冬天，那时我大约四岁，一天早晨我还在睡觉，姐姐大声说“快起来，下雪了！下雪了！”我连忙爬起来，透过窗户外面白茫茫一片，好厚好厚的雪。那个情景在我心里最深最深，有时想起仿佛就在眼前一样。我记得那时父亲是在家的，其实，在小的时候对父亲是极为依恋的，因为我的顽皮老是被母亲狠揍，怕我淘她上班的时候就把我用绳子把我系在家里。现在我很喜欢一个人孤独的看着窗外，可能就是那时留下的习惯。而每当父亲回家，他对我格外宠爱，每天晚上讲故事给我听，白天到哪都带着我，那些日子我从来不皮，一寸步不离的守在父亲身边生怕他离去，累了走不动了，父亲就蹲下来：“来骑高马。”再一直把我扛回家。父亲最喜欢我的原因是我最像他，连我的调皮都酷似他小的时候，而对于姐姐和比我小的妹妹他都没那么疼爱。以至于为这事父亲和母亲都起争执，姐姐一直是妈妈的小帮手，带妹妹，买早点，七岁上就负责买菜，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多，幸亏姐姐的懂事听话，帮母亲减轻了很多担子。而姐姐小时却很怕父亲，每次父亲回来，她都怯生生的远远看着，远不似我看见了就扑上去，“爸爸，爸爸”叫个没完。母亲就老是怪父亲有一次怎么怎么吓着姐姐了，对我进门就翻父亲的包包看带什么好吃的行为大发脾气。说我被惯坏了，记忆最深的是有一回父亲烧的菜，我一个劲的说好吃好吃，母亲说：“就你会巴结你爸爸，这菜烧得比我烧的还好吃？”我看母亲脸色不对悻悻的说“哦，那就不好吃啰”母亲听罢顺手就甩了我一巴掌：“看你人小鬼大，两面三刀的样子。”父亲把碗一顿，抱起被打蒙了的我就往外走，只听母亲在大骂：“莫回来，不要回来好得多。”那时我不懂，只知道妈妈经常打我，爸爸不会，所以别人问我，我都是说：爸爸好，妈妈不好。父亲每次回家都把家里一年要用的煤球做好，家务事也全包了，隔壁邻居都对他交口称赞，这时母亲事骄傲的，脸上露出很美的笑，我很少能看见的笑。只是，父亲在家的时候太短暂了。

     到我上初中的时候，父亲就开始因眼疾回家看病，慢慢的视力越来越差，在母亲的再三坚持下，父亲从外地调了回来。回来后，慢慢的父亲的脾气越来越古怪，母亲的火气也越来越大，从他们无数次的争吵中，我们听到好多不该我们听到的事，渐渐的我开始逃避家，逃避父亲母亲，逃避现实。到初中毕业那年，我的学业差到极点高中都没考上。母亲的怒骂，父亲的叹息，我心里无法承受的悲哀，让我几乎垮了下去。最后，还是母亲把我转到了她的母校读书，在那远离家的地方却让我格外宁静，让我逐渐平复了躁动不安的心。慢慢的长大，慢慢的越来越体会到母亲的苦与伤，对父亲越来越疏远，而父亲也因长期在外地一个人惯了，对于家里的嘈杂和母亲的唠叨，极不习惯，经常一个人锁着门，远离着我们。一发脾气就喊我们滚，把母亲气得浑身发抖，常常是以母亲歇斯底里的哭骂结束战争。我们三姐妹看着母亲的痛哭，那时对父亲是非常痛恨的。

     对父亲的彻底谅解，是在我自己的婚姻亮起红灯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