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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英雄并非都意气相投,他们俩就是一对不共戴天的仇人

《水浒》在称赞梁山好汉之间的关系时,常用“交情浑似股肱,义气真同骨肉”来表示,好像山寨之上真是“八方共域,异姓一家”、彼此之间无仇无怨似的。其实并非如此,朱仝与李逵就不是“异姓一家”的兄弟,并非“真同骨肉”,而是一对不共戴天的仇人。

从《水浒》里看,朱仝与李逵正面仅接触过两次。这仅仅两次的接触,为什么会结下深仇大恨呢?朱仝原是郓城县马兵都头,与步兵都头雷横是同事、好友。雷横因打死卖唱女白秀英,被解押去济州。这解押的公差就是朱仝,出于仗义及友情(这仗义和重友情又是朱仝性格好的一面),朱仝私放了雷横,因此吃官司被刺配到沧州横海郡。谁知横海郡的小衙内与朱仝有缘,一见朱仝便要他抱。知府恩准朱仝随时“早晚孩儿要你耍时,你可自行去抱他耍去”,加上朱仝又有钱,为了讨得知府欢心,朱仝每次抱小衙内出去,在他身上都花了不少钱,朱仝实际上也就成了小衙内的“男保姆”。雷横被朱仝私放后上了梁山,在晁盖、宋江面前讲述了朱仝私放的前前后后。宋江也感谢朱仝私放自己之恩,与众头领商议,派雷横、吴用去请朱仝上山。朱仝坚决表态:“我却如何肯做这等的事?你二位便可请回,休在此间惹口面不好!”认为雷横此举是“不义”。诚邀朱仝上山不成,吴用不得不使出最后的杀手锏:派李逵按计行事,杀死小衙内。这样,朱仝与李逵就结仇了。

他俩第一次见面是在沧州横海郡郊外的树林里。朱仝一见小衙内被杀,便“心火大怒”,“恨不得一口气吞了他(指李逵)”。当他追李逵追到一个庄园,碰到一个“气宇轩昂,资质秀丽”的人时,慌忙施礼,一口一个“小人”怎么怎么的。当他得知面前站着的是小旋风柴进时,“连忙下拜”,并说:“久闻大名……不期今日得识尊颜。”这一段描述说明朱仝很知礼节,很有分寸,很有修养。接着柴进向他说明真相,是宋江“令吴学究、雷横、黑旋风俱在敝庄安歇,礼请足下上山,同聚大义。因见足下推阻不从,故意教李逵杀害了小衙内,先绝了足下归路,只得上山坐把交椅。”柴进这一席话说得够清楚了,一是奉宋江之命,礼请上山;二是朱仝不从后,才出此下策,教李逵杀小衙内,绝其归路。目的、责任很清楚。后来吴用、雷横又出来赔礼,一再声明,朱仝还是不依不饶。李逵出来“唱个大喏”,算是赔罪道歉。朱仝一见李逵,“心头一把无明业火高三千丈,按捺不下,起身抢近前来,要和李逵性命相搏。柴进、雷横、吴用三个苦死劝住”,这场搏斗才没有进行下去。但是朱仝提出了一个要求:“若要我上山时,你只杀了黑旋风,与我出了这口气,我便罢。”由此可见朱仝对李逵仇恨之深,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听到朱仝的要求,李逵当然也火冒三丈,这时不火,那就不是李逵了。李逵大怒道:“教你咬我鸟!”一再声明“晁、宋二位哥哥将令,干我屁事”。也不知道朱仝是听不懂,还是气糊涂了,他还是要与李逵拼命。他不敢拿当大哥的晁盖、宋江问罪,硬抓住李逵这小弟不放。经过柴进等三人再次苦劝,虽放弃了要杀李逵的念头,又提出“若有黑旋风时,我死也不上山去。”为顾全大局,李逵只有有山难回,落难柴进庄了。

他们第二次见面是在水泊梁山的忠义厅上,时间是在一个月以后。因高唐州知府高廉的妻弟殷天锡强占柴进叔叔的花园,柴皇叔一气之下就一命呜呼了。殷天锡又逼柴皇叔家人搬家,柴进与之理论反而被打。李逵见柴进被打,一气之下打死了殷天锡,因而导致柴进被捕入狱。柴进是梁山的大恩人,如今下大狱,这对梁山好汉来说是天大的事。李逵回梁山报急,而朱仝不顾这些,一见李逵,便“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掣条朴刀,径奔李逵”,要与之拼命。经晁盖、宋江等再三劝阻,宋江再次重申:“前者杀了小衙内,不干李逵之事……今日既到山寨,便休记心,只顾同心协助,共兴大义,休教外人耻笑。”宋江这话表明李逵无罪,又指出要团结共兴,语气强硬,态度明确。然后宋江又叫李逵赔话,李逵被宋江所逼,“只得撇了双斧,拜了朱仝两拜,朱仝才消了这口气”。以后,两人毫无往来,书中也找不出两人说过话。

朱仝为什么这么恨李逵呢?说穿了,李逵杀了小衙内,就断了朱仝的官路,逼他上了梁山做了“这等的事”,成为“不义”之人。朱仝家是很富裕的,遵法守纪。但是,他又是一条好汉,所以又敢私放宋江、雷横。他知道这样做虽触犯法律,但终会有出头之日。特别是刺配沧州后,深得知府钟爱,使他看到了希望。如今小衙内被杀了,一切的一切都破灭了,怎叫他不痛恨呢?他也知道杀小衙内的主意是宋江等人出的,他又无奈他们何。一是同乡、同事;二是他们是梁山上的大头领,既不好也不敢和他们叫板。所以,只好拿李逵这个粗人来开刀了。相比之下,他不如李逵。别看李逵是个粗人,在处理与朱仝的关系上,在对待朱仝的苛刻的要求上,他显得特别大度。为了顾全大局,完成请朱仝上山的任务,他宁受不让去梁山的屈辱;为了梁山的事业,以友情为重,对宋江不公的处置虽不满,他还是忍气向朱仝赔礼,不可不说是宽宏大量。

本文虽说了朱仝的许多不是,但仅是一事一议,他富有正义感、重义气,能为朋友两肋插刀、细致精明等,还是可亲可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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