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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持无用之物,靠裙带上了梁山,到底是有用还是无用呢?

铁扇子宋清,郓城县宋家村人,及时雨宋江的亲弟弟。从小就和父亲在家务农,守些田亩过活,是个典型的农民。过去,有些论者说宋江是地主家庭出身,我看这高抬了这一家人。何谓地主?《现代汉语辞典》解释曰:“占有土地,自己不劳动,依靠出租土地剥削农民为主要生活来源的人。”宋氏一家,完全挨不上。他家没有出租土地来剥削,生活来源主要靠自己劳动。如果算上家里有几个荘客的话,充其量是个上中农,连富农都够不上。

宋清在《水浒传》一部大书中,前前后后只有六回书提到他,说的话可能上不了十句。作者在第十八回介绍宋江时,顺便捎带上他,这是名出。第二十二回,因张文远,阎婆大闹公堂,县官无奈,只得派朱仝,雷横去宋家村捉人,在朱仝的建议下,宋清陪着宋江出逃,去柴大官人家,这是人出。别人首次亮相,作者往往用一首诗或词来描述一下此人外貌、装束,或其他什么的。比如最后一个上梁山的紫髯伯皇甫端,《水浒传》前后提到他的地方比宋清还少,仅四回书,一句话也没听他说过。张清推荐他上梁山,对他的医术,外貌除有详尽描述外,还用了一首七律古风,共二十句来赞美其高明的医术。然而宋清首次亮相,是没诗没词,没劲!尔后,出场就更少了,不是别人口述他的去向,就是一笔带过他的近况。征方腊胜利后,宋清虽受官爵,不肯上任,只在乡中务农,奉祀宗亲香火,最后得风疾而亡,这就是宋清的一生。

正因为《水浒传》作者对宋清这个人物太惜墨了,读起来,更觉得他是个不清不爽,不明不白的人。

宋清的绰号叫铁扇子。这铁扇子是什么意思?安在宋清身上合不合适?作者就没搞清楚。《水浒传》中说:“原来这宋清,满县人都叫他做铁扇子”。满县人为什么都叫他铁扇子?是因为他平日老喜欢拿着把铁骨纸面的扇子?还是打架时以铁扇为武器?还是其他什么理由叫铁扇子?书中一概没交代。冷不丁儿地冒出这一句来,这就不能不叫人怀疑,《水浒传》作者为宋清取绰号时,也是随随便便,信手拈来凑个数而已,至于什么意思?作者自己就不管了。据清人程穆衡《水浒注略》中曰:“扇子以铁为之,乃无用之物”。可不是,日常生活中,又有谁拿把铁扇,铁扇子,煽起来不但风不大,而且还费手劲,可不是无用之物是什么。把这么个无用之物的绰号,安在宋清身上合不合适呢?这就是我们要探研的第二个问题。

如果《水浒传》作者认为宋清是个无用之物,所以才安上这个铁扇子的绰号,那又错了。宋清在《水浒传》中表现虽少,但从别人口中,我们也可见一些他“有用”的地方。张文远挑唆阎婆到公堂告状时就说过,“宋江以是宋清隐藏在家,不令出官”的,不管事实是不是如此,至少在外人心目中,宋清还是有用的。宋江危急时,宋清还能出隐藏的主意,这是一。其二是,宋太公说的“老汉自和孩儿宋清在此荒村,守些田亩过活”,这就说明宋清在农活上是把好手,当然是主要劳动力,能靠耕种这田地过日子,这就很有用了。其三,宋清陪着宋江出逃,出逃前,宋江已选好了三条出逃路线:去柴进荘、小李广花荣处、白虎山孔太公荘上。可是上路了,宋江倒不知去向,是宋清摆出了去柴大官人荘的好处,才使宋江下定决心,投奔柴进荘。其四,这条理由最充分,最能说明宋清是个有用之才。宋清陪宋江在柴进荘住了半年之后,便回宋家荘打探消息,侍奉老父亲。一直到江州劫法场,大闹无为军,宋江才死心塌地上梁山入伙,宋清也随父亲被接上了梁山。上梁山后,他具体干什么?不知道。

直到梁山英雄排座次后,具体分工时才见分晓,他是掌管专一设筵宴的头领,也就是梁山开宴会,安排酒食的总管,大概有点膳食科长的味道。梁山头领就有一百零八个,再加上下面的大小头目、喽啰,算起来就有好几万人。这梁山上的宴会又特别多,有新人入伙庆祝,有家属上山庆祝,打了胜仗庆祝,再加上这里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又不定量,常是一醉方休,这酒、食的用量多大。虽说这酒菜不要宋清亲自去採办,但每次酒宴的规模、酒菜的多少,酒器、食器的用量诸多问题,都要宋清这个膳食科长事先安排好,这就很不易了。《水浒传》中对梁山上这繁多的酒宴,虽没有具体细致的描述过,大多一笔带过,但在高俅被俘上山,宋江为其压惊接风,才具体写了几句,曰:“当日筵宴,虽无炮凤烹龙,端的有肉山酒海”,大小头领,轮番把盏,高俅醉了,宋江醉了,卢俊义醉了,可是排场之大,菜肴之多,食之满意。梁山之上,有凤子龙孙,有富豪将吏,有三教九流,有屠夫刽子,可以说是众口难调,宋清掌管这宴席,当这个 膳食科长,也的确是一件难办的事,他居然办成了。书中虽然没写哪位好汉对他办的酒宴有异议,但排座次能坐上地煞星第四十位,去分管筵宴,就证明他有能耐。

宋清是不是有武功,书中也写的模棱两可,说他有武功吧,书中没有人介绍过,也没有看见他有用武之地。说他没有武功吧,《水浒传》第二十二回,他陪宋江出逃时,书中又写道:“弟兄两个各跨了一口腰刀,都拿了一条扑刀”。如没武功,带两把刀又有何用,装腔作势吓人而已。宋江的武功就不怎样, 下下流,宋清如有武功,也好不到哪里去,到底有没有,问作者才知道。

宋清有没有家室,书中写的也含糊。说他没有家室也可以,一是书中没有明确介绍,二是哥哥宋江都未婚,做弟弟的先结婚,好像不合适封建时代的礼教;三是宋清陪宋江出逃时,如果有家室的话,就不必叮嘱大小荘客“小心看家,早晚殷勤服侍太公,休教饮食有缺”了,此话跟家眷说不是更好,更粘心,更周到?四是晁盖接宋太公及宋清上梁山时,书中只写“铁扇子,策着一乘山轿,抬着宋太公到来”,旁边再无宋氏家人。说他有家室也可以,因为宋江大闹无为军后上了梁山,又怕老父亲在家受连累、惊吓,于是请假下山,搬取老父上梁山。宋江下山之后,晁盖放心不下,亲自带领一班兄弟下山接应。接到宋江后,晁盖说:“好教贤弟欢喜,令属并令弟家眷,我先叫戴宗引杜迁、宋万、王矮虎、郑天寿、童威、童猛送去,已到山寨中了”,特别是宋江死后,朝廷让宋清承袭宋江名爵,宋清当时得风疾,不能为官,愿在乡务农。

于是朝廷又是赏钱,又是赐地,“待有子嗣,朝廷录用。后来宋清生一子宋安平,应过科举,官至秘书学士”。我就搞不清楚了,这“待有子嗣”是什么意思?是没有家室,还是这家眷没有生育。这“后来宋清生一子宋安平”,得了风疾后反生了儿子,这儿子是原先家眷生的,还是后又另娶的,都是一笔糊涂账。接家属上梁山到生子,这中间有十多年,这十多年中未生,也叫人不可理解。反正我觉得《水浒传》作者在设计宋清这个人物时,考虑的太少,怎么去写宋江这个大头领的弟弟,也感棘手,稀里糊涂地凑上了这个形象,让读者读起来也一筹莫展,不知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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