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杀了栾廷玉？

第五十回“吴学究双掌连环计，宋公明三打祝家庄”，宋公明因为得了孙立孙新弟兄作内应，打破祝家庄，结束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

祝家庄能和宋江对抗这么久，全凭祝家三子祝龙、祝虎、祝彪，此三人英雄了得。况且又有栾廷玉相助，因此，宋江两打祝家庄皆不能胜。书中有明确交代：“备闻祝家庄三子豪杰，又有教师铁棒栾廷玉相助，因此二次打不破那庄。”可见栾廷玉很有本事，在保卫祝家庄上起着关键性作用。就连梁山上的五虎大将霹雳火秦明，也被他生生活捉了去。

可是，这样一位英雄了得的人物，最后竟死的不明不白。书中没有交代他是死在谁手上，是怎么死的，只是通过宋江的一句话就交代了：“只可惜杀了栾廷玉那个好汉！”这就留下了很多疑问，栾廷玉到底和谁交手了？怎么就被杀了？

对于栾廷玉的结果，有很多观点：

清代陈忱《水浒后传》和俞万春《结水浒传》(《荡寇志》)两种续书是这么处理的：《水浒后传》中他与孙立等和解，被推为登云山寨主，后来加入李俊的“海外兵团”，勤王抗金成功，李俊立为暹罗王。栾廷玉与王进、关胜、呼延灼、李应为该国五虎大将军，同时还兼任兵部尚书一职。《荡寇志》则写栾廷玉与弟栾廷芳加入以陈希真父女为首的征讨梁山队伍，以“极惨毒慢慢死的刑法”处死孙立等人，剿灭梁山泊后他被封为山东兖州镇总管。

最著名的观点是那个怪才金圣叹：是作者施耐庵采用了《春秋》为贤者讳的写法，故缺而不书也。作者并不写正北领军的头领的名字是为什么呢？是因为写了那个将领杀了栾廷玉会让读者厌恶那个将领。这样看，金圣叹认定栾廷玉是死在正北领军的头领手上了。作者不写，是想保护那个头领的形象。

笔者分析，清代陈忱《水浒后传》和俞万春《结水浒传》的说法显然不成立。这只不过是一种艺术再创造，就像《金瓶梅》写潘金莲并没有被武松杀死，而是嫁到了西门庆的府上。不过就《水浒传》文本而言，说栾廷玉未死是不成立的。因为宋江亲口说：“只可惜杀了栾廷玉那个好汉。”可见他是亲眼目睹了，最起码得到了确实消息。

金圣叹的说法虽然有道理，细想起来，却也不科学。说施耐庵认为栾廷玉是个不错的人物，如果写明是哪个头领杀了他，读者就会厌恶那个头领。这个说法有些牵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李逵斧劈小衙内怎么解释？施耐庵辛辛苦苦塑造出来的真性情（也是金圣叹批的）的英雄好汉李逵，就不怕因为写他毫无人性，斧劈四岁的小孩子，而使读者们厌恶他吗？显然不是这样的，要真像金圣叹说的，施耐庵在李逵斧劈小衙内的时候，也应该采用《春秋》为贤者讳的写法，来保护李逵这个好汉形象。虽然金圣叹的说法不成立，但是却提供了一种可能。笔者分析：栾廷玉栽在了宋公明手下实在没有名的一个小头领手上了。

先看一下宋江军队的布局：正东上一彪人马，当先一个头领，乃是豹子头林冲，背后便是李俊，阮小二；正西上又有五百来人马，当先一个头领乃是小广花荣，随背后是张横，张顺；正南门楼上望时，也有五百来人马，当先三个头领乃是没遮拦穆弘，病关索杨雄，黑旋风李逵。这里的确没有明确交代正北领军头领是谁。但是书中明确写明宋江分兵四路，开战之前：“四面都是兵马。战鼓齐鸣，喊声大举。”由此可见，正北的领军将领不是别人，正是宋江。因为除去攻打那三面的将领之外，宋江从梁山上带下来的好汉就只有吴用、阮氏三雄、吕方、郭盛、欧鹏、戴宗、马麟、白胜。这十一个人当中能领军打仗的只有宋公明。宋公明可能是要显示一下自己的本事，并且有吴用在身边，还有十几个小弟保护，就仗着胆子独当一面了。

再看栾廷玉：“我引了一队人马出后门杀这正西北上的人马。”正北是宋江，正西是花荣。打下祝家庄之后，花荣、林冲都没有报功说杀了栾廷玉，守正南的黑旋风李逵咋咋呼呼地说杀了很多人，可是也没有栾廷玉。由此可见，栾廷玉是死在正北宋江这边了。从宋江的话里也能看出些端倪：“只可惜杀了栾廷玉那个好汉！”他是清楚栾廷玉的结果的——是被杀的，不是被暗箭射死的，也不是被马踩死的……

那么宋江为何不愿说明到底是谁杀了栾廷玉，是谁建了这么大功劳呢？笔者分析，是宋公明羞于说出来，不好意思说。为什么不好意思说？一定是用了下三滥的手段才杀了栾廷玉的。如前所述，栾廷玉本事很高，在梁山上，并不在五虎大将之下。宋江是有九个小弟保护着，可那都是些什么人物啊！就说戴宗吧，跑个马拉松，参加个奥运会或许能拿个金牌，让他去跟栾廷玉斗，估计走不上三个回合，就得死于马下。其余的欧鹏、马麟、白胜更是碌碌之辈。

宋江最终能杀了栾廷玉，一定是用了下三滥的手段，或者是群殴，或者是挖陷讲、使绊马索……他又是极会用这些手段的。这些手段是很不光彩的，他心里也清楚，这事儿说出来，大伙会嗤之以鼻的，堂堂山东及时雨就用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丢不丢人？所以，他只是一语带过了栾廷玉的下场，对，这事儿不能说太细。